“哈，你不知道吗？”

忒弥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梦界本地人的优越感，道：“来自其他人的秘源，虽然无法直接用于自身的进阶，但却是可以被吞噬、吸收掉的，就和直接消耗掉自己的秘源效果差不多，也可以帮助自身恢复状态。此外，秘源还可以用于制造多种魔药，甚至可以用于驱动许多术阵，是很有价值的。不然你以为那些噩梦生物为什么会被秘源所吸引？”

伊泊尔似懂非懂，问道：“那之前你说的借钱，假如我还不上怎么办？”

忒弥尔笑眯眯地道：“你以为秤的牧师是傻子吗？你向秤的牧师借钱，本质上，是你将自己的灵魂抵押给了秤尊，所以这笔钱你一定能还得上，而且必须要还，因为这是你灵魂的价值，而且准确来说，只是你灵魂的一小部分。”

伊泊尔有些紧张：“抵押灵魂？听上去有点儿渗人……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有。”

忒弥尔笑道：“秤尊又不是邪神，它这边很公道的，而且利息几乎没有，非常低，你很容易就能还清的。”

“不过呢……”

她道：“向秤的牧师借钱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而且该是多少就会是多少，一分钱都不可能多。但你也可以向其他的存在借钱，这样的话，能借到多少钱就看你的本事了。”

伊泊尔茫然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忒弥尔将它猛地抱住：“小笨蛋，你可以向我借钱啊！你要多少我都可以借给你，不过嘛，嘿嘿嘿……”

伊泊尔被她的笑声整的冷汗唰唰往外冒，连忙义正言辞地道：“不必了！我会靠自己的本事赚钱的！”

忒弥尔笑得花枝乱颤，忽然扶住了自己的飞舟，道：“奇迹城到了，你看。”

“嗯？”伊泊尔循着她的指引望去，瞳孔微微一缩，一时失语。

奇迹城。

那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宇宙间的星辰。

梦界并没有一般意义上的大地，因而那宏伟程度远超一切想象的巨型城邦也并非是屹立于大地之上，而是由亿亿万万漂浮于虚空之中的“泡泡”连缀而成。

那一个个的泡泡都是采撷原型界中半凝聚的光而成，糅合了幻梦的本质，光怪陆离，绚丽奇诡，远远望去，便像是一道浩瀚的银河，于广阔的梦海之中，泛出绮丽的光芒。

忒弥尔像是对它的表现相当满意，笑眯眯地拍了伊泊尔一下：“怎么样，傻了吧？你们醒界肯定没有这样的城市！”

飞舟的速度略微放缓，带着伊泊尔缓缓地飞入城中。

伊泊尔抬头望去，就见那每一个光怪陆离的泡泡当中，居然都包含着一个小世界，从外壁望过去，一个个泡泡的内部就像是雪景球。

“奇迹城虽然广大无边，但如果没有指引的话，外人一辈子也无法来到此处。”

忒弥尔用尾巴卷着伊泊尔，道：“怎么样，有没有很感谢我？”

理论上的确应该感谢的，但伊泊尔对着忒弥尔这家伙，怎么都无法将这几个字说出口，于是不由涨红了脸。

忒弥尔哈哈大笑，用手指捏了捏它的脸，道：“走吧，我先带你去换钱！”

她伸手一拍，飞舟的速度骤增，一下钻入其中一个幻梦泡泡当中。

在穿过薄膜的那一瞬间，伊泊尔产生了一种微微的“晕船”感，但那感觉并没有困扰它太久。等回过神来，忒弥尔的飞舟已经落地，伊泊尔张目望去，周围的街巷看上去和新兰顿城其实也有相似之处，只是色彩更为明丽，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和新兰顿颓败萧条的感觉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前方，则是一栋白金色的建筑，造型方正，气势宏伟，看上去像是由某种类似大理石的材质构成，顶端有一个天平的徽记，那正是【秤】的神殿。

翼蛇人从飞舟上跃下，随手一招，那小舟立刻缩小，没入了她的翅膀之间。

那居然还真是一枚羽毛。

忒弥尔拉着伊泊尔的手进入神殿。出乎意料的是，秤的神殿并没有想象中的恢弘肃穆，反而有些像是……银行？进门就是一排柜台，一群披着白袍的蓝色生物正在那边接待着顾客，仔细一看，那蓝色的东西似乎并不是“生物”，它看上去半是机械，半是雕塑，体表是湛蓝色的金属外壳，面部一片平滑，没有五官和表情，只有一双闪烁着白光的眼睛。

伊泊尔迷惑地道：“那是牧师吗？”

“那是协约者。”忒弥尔道：“协约者是一种有灵魂的构装体，由奇匠族打造出来。它们的身躯是机械的，但内里则是一个真实的灵魂。”

两人找了个人数较少的窗口，排着队。忒弥尔等了没一阵就浑身难受，低声对伊泊尔道：“秤尊这地方太无聊了，回头我带你去咱们幻之道途的泡泡，那边才好玩！”

伊泊尔有些狐疑地道：“怎么个好玩法？”

幻之道途的风评可不太好。乐子人、神经病和癫子是外人对他们的主要印象。

忒弥尔想了想，眉飞色舞地道：“听说这两天，那边正在举办花式自杀大赛！就比谁自杀更有创意，效果更好，可热闹了！”

“……啊？！”

伊泊尔大受震撼。

这下对幻之道途的刻板印象加深了！

它惊恐地摆手道：“算了算了，欣赏不来的！”

“去嘛！”忒弥尔用翅膀蹭了蹭它：“可好玩了！”

“不不不……”

咄咄两下，不轻不重的敲击声打断了两人的吵闹。伊泊尔扭头往前，就看见排在自己前面的顾客已经走了，那披着白袍的协约者正平静地看着它。

伊泊尔连忙走了上去，坐在小椅子上。协约者的体内微光亮起，发出好听的中性化声音：“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借钱！”伊泊尔将身子探出去：“我要借点儿钱，给点儿给点儿。”

协约者上下扫描了它一眼：“没有其他抵押物吗？”

“我抵押我自己！”伊泊尔问道：“我要怎么做？”

协约者取出一个小小的天平：“将你的手放在天平的右边，然后尽量往下压。”

伊泊尔依言照做。那天平的右侧被它用力压了下去，左边翘起，但协约者取出一个小小的砝码，放在左侧，伊泊尔立时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阻挡住了自己的进一步下压。那砝码上的光芒闪烁不定，像是在进行着某种调整，慢慢的，那天平的两端逐渐归于平衡，协约者身上捻起砝码，道：“3899梦晶，您最多可以借贷这么多。”

伊泊尔扭头望向忒弥尔：“这算是多还是少？”

忒弥尔想了想：“比一般的二阶要多出不少，但还赶不上三阶。”

“哈？！”伊泊尔微微皱眉。这看上去很正常，但它却感觉不对劲——在秤这里，抵押的是灵魂的价值。而它可是神之史莱姆，结果灵魂就值这么点儿？

伊泊尔想了想，忽然问道：“什么都能抵押吗？”

协约者点了点头：“只要有价值。”

伊泊尔心中一动，凝聚出自己的神之秘源：“我想看看这个值多少。”

协约者于是在左侧放上砝码。

伊泊尔也将自己的神之秘源放在天平右侧。

片刻之后，协约者冷冰冰地道：“价值为零。”

“什么？！”伊泊尔勃然大怒：“你好不识货啊！这怎么可能是零呢！”

协约者平静地道：“请勿吵闹，客人，后面还有人在排队。”

伊泊尔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神之秘源收了回来。它想了想，道：“那你先给我3000梦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