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泊尔找了个地方一猫，然后就原地开始冥想。

说起来，现在的它已经可以将自己的精神分片，执行不同的操作，本体进入梦界的时候，另外几个分身仍然能自我活动，执行任务。但开始凝聚秘源的时候就不行，因为秘源的凝聚必须“全心全意”，所以一旦开始凝聚秘源，伊波尔的整个精神网络都会开始回缩，所有的分身都会因此而陷入沉睡当中。

精神抵达梦界，伊波尔直奔百宝斋。

“……所以你居然是在想给一个巫妖送礼？”

听过伊泊尔的来意，老板的面色颇为微妙：“你这若是放在我们九夏，说出去立马会被人当成邪魔外道给劈死。”

伊泊尔好奇地问道：“巫妖在九夏的名声很差？”

“在哪里不差？”老人反问。

伊泊尔沉默了好久，小心翼翼地道：“在我心里？”

伊泊尔看见一向好脾气的老人翻了个白眼给它。

“在九夏，习武是正道，其他的一般都是外道，但巫妖在这里面名声又尤其之差，这类玩弄死灵的，在咱们那边被称之为白骨道，是三大魔道之一——你不要用这种好奇的眼神看我了，我直接告诉你，三大魔道的另外两个就是去掉炼道和蛇鼠道。”

伊泊尔诧异道：“炼狱道又是啥？”

老人道：“在你们这边，是叫做深渊。”

伊泊尔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们那边也闹深渊教派啊？！”

老人叹道：“我曾经和你提过一嘴的神子之森事件，就是炼狱道的人搞出来的，它们和虚源的关系非常紧密。有一种说法是，真正的深渊，既不存在于醒界，也不存在于梦界，而是在梦界、醒界和虚无的夹缝中间。”

伊泊尔又问：“那蛇鼠道呢？鼠人和蛇人？”

“没错。”老板耐心地解释道：“而这两者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蛇人是远古巫虺帝国的后裔，它们曾经的神明是自噬自生之蛇，巫师之祖，是曾经向静谧之神发起叛逆的存在。而鼠人又是黑死病的造物，那位是新的巫神……所以蛇鼠道又被称之为巫蛊道。”

他徐徐摇头：“传闻说黑死病也想要尝试复刻一下自噬自生之蛇的举动……也不知是真是假，两代巫神，全都是不安分的存在。”

伊泊尔迷惑道：“黑死病想挑战老祖母？真的假的啊，古蛇的教训还不够吗？”

老板大有深意地抿了一口茶：“这谁知道？但是梦界至尊，太阳之神，不是都已经陨落了吗？”

伊泊尔沉吟，又想起基石界那开裂的天空。

如果“基石”都已经开裂，那梦界的更上层，到底是已经成为了什么样子？

它还没办法看见更高处的风景，但却已经敏锐地感觉到梦界当中酝酿的风暴。

伊泊尔沉默了好一阵，又问：“所以我送我师祖什么礼物好？”

老板勃然大怒：“你这个白骨道的邪魔外道！”

伊泊尔板着脸：“那我找其他人问问去。”说着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老板道：“你先回来！也不是说没有合适的礼物……”

“什么？”

老板面色狰狞，取出一张黄色符纸：“天师镇邪符！直接炼死它，送它归西！！”

伊泊尔讷讷地道：“那我不是欺师灭祖了嘛……”

“那换一个。”老板又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把剑：“曾经斩杀过白骨魔尊的浩然剑！——的限量版仿制品，怎么样？”

“你就是想我被打死对吧？换一个！”

“那就这个！这是佛门高僧开过光的菩提念珠！”

“……这东西有什么用？”

“专克白骨道，白骨道的碰到了就会死。”

“不要！！不是，你这里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啊？”

老板那一通翻找：“那《降魔神功》如何？”

“也不要。说起这个，老板，你那本《肉蒲团》什么时候能卖给我？”

“你滚！”老板大翻白眼。

伊泊尔叹息一声：“看来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算了，既然买不到好礼物，一会儿走的时候把你门口养的花给薅走吧，就当是送花了。

伊泊尔正要离开，就听老板叹息了一声，从柜台下面取出一个小铃铛抛了过来：“算了，这个东西，一百梦晶你就拿走。”

伊泊尔紧张地接住那个铃铛：“这东西不会见到巫妖就爆炸吧？”

老人抚着胡须道：“不会。以前我遇到过一个修行白骨道的巫妖，这是它用的招魂铃，不过铃铛的舌我已经拔了，上面的术法也已经被净化，现在就是个好看的玩具，没什么用，留着当个纪念。你要就卖给你吧。”

伊泊尔当即敬畏地看了那老人一眼。

巫妖一般都在六阶以上，而你说你遇到过一个……不是，听上去你好像甚至还杀了一尊巫妖？您到底几阶啊？

而且这东西……

伊泊尔不太确定地道：“这个真的适合作为礼物吗？”

我才刚出生没多久，不懂人情世故，你可别骗我啊？

“有什么不适合的？”老人吹胡子瞪眼：“你不要就还我！”

伊泊尔琢磨了半天，心说一百梦晶也不贵，干脆就掏钱买下来了。等它回归醒界，心念运转，那铃铛变自虚体转化为实物，从它的手中凝聚出来，仔细一看，果然做工精巧，上面的纹饰有种在新兰顿绝难看见的风情，其中透出另一个文化的底蕴和审美。

……应该是不会爆炸的吧？

伊泊尔稍微怀疑了一下。但是想想算了，就算真的会爆炸，以老板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想来也不会坑他，真要炸也绝对会将师祖它老人家一次性炸死……突出一个不留后患。于是伊泊尔就放下心来，钻进了藤蔓区的下水道，按照着记忆中的那条路线，开始寻找起那个死亡法阵的所在之处。

很轻松就找到了。

死亡法阵的占地面积颇为广大，和下水道的相当一部分接驳在一起，即便是一般人，要是误入此地，或许也会有一种“周围忽然变得阴冷”的感觉。在这里，墙壁都变成了灰白色，上面隐隐凝结出了一层形如白骨的垢质。

伊泊尔在那纵横交错的法阵区域行走着，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疑惑：这样一个如此容易就被人找到的法阵，而且就位于居民区的底下，难道那什么神通广大的特勤局，就真的是睁眼瞎，一点儿都注意不到吗？

正在疑惑着，伊泊尔忽然感觉到周遭像是刮起了一阵冷飕飕的旋风。死气从地面上的每一个缝隙当中喷涌而出，一团幽幽的灵火在旋风的中心凝聚了出来，火焰当中，浮现出一张骷髅的脸。

那张骷髅的脸庞看了看伊泊尔，冷冰冰地开口道：“是你？你来干什么，你以为我真的很喜欢被人打扰吗？”

泽布扎尔的目光借助着灵火投射而来，伊泊尔顿时感觉到仿佛有尖锥直刺灵魂，一股子隐隐的幻痛在体内弥漫开来。它心惊肉跳，连忙将那铃铛高高举起：“上次您帮了我一个忙，我这次专程来看望您一下，顺便还给您带了个礼物！”

骷髅怔然了一下，语气冷淡地道：“先进来吧。”

那死气的旋风变得强烈，朝着复杂的通道深处涌去，墙壁的两侧绽放出一道道灵火，仿佛是在为它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