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草惊蛇……不要打草惊蛇？这句话该怎么理解？

彻丽的脑子里一下子有点儿乱，但紧接着马上又轻松下来——这句话至少不是“前有危险”一类的劝诫和警告。而且仔细想想，担心她们打草惊蛇，这意味着……吾主在那地方已经有了些布置了？

彻丽的眉毛马上舒展开来，笑道：“没事，就是突然想起家里有东西没带，但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克拉拉将信将疑。但还没等她发问，彻丽就朝前走了两步，将自己的使魔放飞出去。那小小的使魔张开翅膀，眨眼便飞入了前方的黑暗中，彻丽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像是在全神贯注和自己的使魔同步感知似的。

克拉拉于是又只好将嘴巴闭上了。

蝙蝠在黑暗中飞出了排水孔，一直朝着下方飞去。正常的蝙蝠会用音波来感知周围的环境，但彻丽的使魔却并非如此——超音波虽然是正常人无法听见的，但这不意味着职业者或者异种族的卓尔不行，蝙蝠的尖叫在有相应感知能力的人耳朵里，听上去恐怕会相当刺耳。

好在，虽然无法采用超音波，但使魔还拥有远超正常蝙蝠的超级视力。

使魔四处巡视，还未飞到排水孔，就察觉到远处的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它立马停了下来，小小的身体无声无息地倒挂在了下水道的天花板上。仔细打量了两眼，彻丽终于意识到那在黑暗中移动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尊影傀！

对方潜伏在阴影之中，就像是海面下游弋的鲨鱼那样，只是稍微露出了一点小小的“背鳍”，一小团如同烟墨般的东西——影傀虽然拥有在影子里高速移动的能力，但除非有一些相关的特殊能力强化，否则正常情况下，影傀在高速移动时，无法感知到外界的情景，想要保持感知能力，就得稍微露出来那么一部分。

彻丽心头一跳，睁开了眼睛：“那个卓尔也在！”

克拉拉吃了一惊：“什么？！”

“那个卓尔魅影师！”

彻丽压低了声音，像是害怕自己的话会被外人听见似的，小声道：“她也在这里，我看见了她的影傀！”

“那家伙也在吗……”克拉拉先是皱起了眉毛，接着，凝重的表情逐渐就转为了兴奋：“当初特勤局一直没抓住那个卓尔，我还想她跑哪儿去了！这个卓尔一定至关重要，如果能把她活捉，我们就能搞清楚好多疑问！”

“那个……”

卡洛凑了过来，小声地道：“我不是想泼冷水，但我们真的能将那个卓尔抓住吗？我倒不是说我打不过她，只是魅影师一向很难抓诶，她的真身在哪儿咱们都不知道。”

彻丽再稍微感知了一下那个影傀的行动路线：“……那个影傀好像是在巡逻，咱们先往后撤一撤！”

几人于是又连忙开始向后撤退，和那影傀保持着距离。与此同时，彻丽的使魔也开始了蠕动变形，眨眼间就从蝙蝠化作了一只黑灰色的壁虎，跟上影傀，灵巧地爬行了起来。

这段时间，彻丽一直有在培养自己使魔的变形能力，为此专门抓了不少老鼠、壁虎之类的小生物。

好一阵，影傀终于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扭了个头，回去了。

彻丽松了一口气，汇报了那影傀的行动路径。克拉拉沉吟了数秒，道：“有点儿麻烦，看来那群邪教徒的警惕性很高，我们还得想办法避开那个影傀……如果只有一个影傀也就算了，我就怕前往排水孔的这一路上，明里暗里有多个影傀在那边监视。”

略微停顿了一下，克拉拉道：“你的使魔就先别往前了。”

“嗯。”

彻丽轻轻点头，心里却在想，难不成之前吾主突然降下神谕，也是在提醒我们这一点？要不是之前多留了几个心眼，加倍小心了起来，她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那个卓尔的影傀发现。

克拉拉笑道：“不过这倒是让我放下心来了。看这架势，那群邪教徒应该还真是在科斯湖附近，就是不知道它们具体在准备些什么事情。”

卡洛在旁边欲言又止了一下。

可恶，很想莽一波，但是刚刚才得到吾主“不要打草惊蛇”的神谕。

彻丽询问道：“那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我想想……”

克拉拉低着头，沉吟不语。

她其实没有做太多的预案，只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老实说，目前发现了那个卓尔的影傀，知道对方在这里，已经算是得到了一个让她相对满意的结果。现在就此打住也不是不可以。但……好奇心和一种奇怪的胜负欲又涌上来了，克拉拉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缓缓道：

“深渊教派的肆虐，和之前对其追剿行动的失败，明显得到了上头某些人物的有意纵容。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又退回去，选择让官方来处理，那很可能会再一次放跑这些人。所以……我打算继续追查下去，你们呢？”

“都到这里了，总不能回去吧？”

卡洛笑道：“我可是抱着遭遇强敌九死一生的觉悟过来的，结果还什么都没做，总不能就这么结束了吧？你不用担心咱们俩。”

“那好。”克拉拉深吸了一口气：“你们稍微给一点儿时间，我这边先调配一个隐形粉尘。然后彻丽，你再多观察一下那边影傀的活动路径，一会儿看准时机，咱们隐形冲过去。”

调查员虽然拥有【快速炼金】这一职业能力，但这种瞬间炼成的炼金物品通常效果比较差，持续时间也短。为了确保行动的成功率，克拉拉就得把制作时间拉长，花上几个小时，调制出一份隐形效果更好的粉尘出来。

“等一下。”

卡洛却忽然开口道：“其实我和彻丽都是城市的拾荒者，出现在下水道里也很正常对吧？咱们鬼鬼祟祟的，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我只是一个二阶，并且上一回，说实话，我其实没发挥出什么作用，一下子就被那个催眠师控制住了，一个三阶的魅影师没道理会害怕我。假如我光明正大地暴露出来，假装自己是来做其他事情的，那其实应该也并不会将那些邪教徒吓走对吧？”

克拉拉怔了一下：“你说得对……”

卡洛问道：“那这种情况下，你说那群邪教徒，若是发现了我一个落单的二阶职业者，它们会做什么？”

“……会先盯住你。”

克拉拉思索着道：“然后……也许什么都不会做，也或许，如果它们正好需要搞一些血祭之类的活动，那可能就会尝试着将你抓住。但不管怎么说，假如那些影傀被你吸引了注意力，那我和彻丽潜入的成功率就会大大提升了！”

彻丽震撼道：“卡洛，你原来也是会用脑子的！”

卡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一直很聪明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