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泊尔的第二次喂食，克拉拉就显得配合了很多，当触手伸过来的时候，她很屈辱地张开了嘴巴。

没法不配合。

克拉拉真的很怕这恶魔使用那种“更先进”的喂食方式。

伊泊尔看着她的反应，很满意地道：“看来上次的谈心果然是有效的，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我就说吧，希瑞，真诚的心是可以打动别人的！”

希瑞一下子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噎了好半天，才道：“我发现你有些时候也是蛮拟人的。”

伊泊尔琢磨了一下：“你应该是在夸我吧？”

希瑞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道：“你打算将克拉拉关押到什么时候去？我看克拉拉的当前状态可不太好啊。”

伊泊尔稍微盘算了一下：“我正在全力掌控自己现在的身躯，但是……最快也得再过两天。而且，两天之后，我其实也只能掌握很小的一部分，如果可以的话，如此庞大而强劲的身躯，我确实不想轻易舍弃掉。”

“但你应该明白，至少以你目前的实力，想要驱动这样巨大的身躯，是根本不可能的。”

希瑞道：“别说是现在三阶，就算到了四阶五阶都很难，我估计起码得是六阶才行。而恶魔的身体又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深渊的力量，迟早会引来什么危险，即便不是特勤局，也会是其他东西，你要尽早下决断。”

伊泊尔沉默了好一阵，叹道：“你说得也对。回头等我暂时掌握了一部分身体，就准备跑路吧。”

“光是这样还不行。”

希瑞道：“别忘了，现在你也是恶魔！你留在这里的这么一大片身体也得想办法处理掉，否则人家只要随便占卜一下，就能很轻松地通过身体之间的联系找到你的具体位置。特勤局不会放过你这么个恶魔的！”

伊泊尔沉默了半天：“……可恶！明明我也是个受害者！特勤局真是善恶不分……对了，当时露比也是被特勤局抓走的！哇哇哇，新仇旧恨一起算，我和特勤局简直不共戴天！”

希瑞幽幽地道：“恕我直言，你其实早就把露比的事情给忘了吧？”

伊泊尔斩钉截铁道：“……没有！”

希瑞报以冷笑。

正在此时，伊泊尔忽然感觉外界有什么动静传来。它的眼球依次睁开，向外一瞅，就见那卓尔的影傀飞来，同时还带上了数名深渊教徒。那些深渊的狂信徒一见到它就欣喜若狂，忍不住发出幸福的喟叹声。

“大人。”影傀内部传出卓尔的声音：“这些没用的东西先前被我派去做别的事情，结果没做成，灰溜溜地跑回来了，您看这些废物如何处置？”

伊泊尔确实被难住了一下子。

这些人应该就是之前从卡洛手底下逃掉的那些。深渊教派连番遭遇打击，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两三只，眼下这波人应该就是最后的一批了。这么点儿人，它当然挥手就能干掉，而且实际上，以恶魔的秉性，它将这批人全干掉或许才是最符合人设的事情。

但是……

伊泊尔稍微多想了一步。

深渊教派，真的只剩下这么点力量了吗？

……似乎不是。

方方面面的迹象表明，这个崇拜着深渊，还和异族合作的教派，似乎还有一个更加深层的腐化根源，而且正隐藏在新兰顿的高处，像是克拉拉来到这里，其实一方面是想要打破邪教徒的谋划，另一方面就是想要深挖下去，揪出那个真正的源头所在。但是结果呢？变数太多了，以至于最后事态滑向了一个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方向……

伊泊尔心念一动，决定试探一下那个卓尔。它威严地开口道：“那些都是小事。我方才从那个侦探的嘴里拷问出来，得知那座城里，其实有高层的大人物在暗中支持我们的行动。你知道那到底是谁吗？”

萨拉菲多一怔：“还有这种事？”

她若有所思：“难怪……当时我感觉特勤局只差一步就要抓到我们了，结果却停止了行动。我原本还以为只是我运气好，但现在看来……可能的确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

伊泊尔冷笑：“结果你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你这个卓尔，也没什么本事吗？”

萨拉菲多那股子属于卓尔的傲慢立刻从骨子里蹿了出来。她心中一阵恼怒，但很快就压下了怒火，恭恭敬敬地道：“大人，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搞清楚。”

“哦？”

伊泊尔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萨拉菲多沉吟了一下：“过去我们这当中，或许有人正是负责和那名上层人物沟通的。但……先前我们遭遇变故，人死了太多，我也不确定，那个沟通者还在不在。我回头会仔细将剩下的人挨个盘问一遍，如果有，那自然最好，可若是没有……那我们就只能等待了。我相信，假如我们真的有那样一顶保护伞在，那么对方现在一定比我们更着急，肯定会尽量想办法来联系我们的。”

伊泊尔冷哼一声：“谁知道先找到咱们的会是什么人。”

萨拉菲多紧张道：“大、大人稍安勿躁，我有把握……”

伊泊尔不客气地道：“你最好有！”

萨拉菲多一走，伊泊尔又沉思起来。现在摆在它面前的有两条路，其一就是切割跑路，然后和这帮邪教徒尽可能地甩开联系，其二则是……将错就错下去！既然这帮人将它当成恶魔，那它索性就继续装恶魔，一边能使唤这些邪教徒，一边顺便还能借此接触到新兰顿的那个腐化高层，以后进可借助对方的庇护，避开特勤局，退可背刺举报，把人直接卖了……这不是黑白两道通吃？

那还用想吗？肯定选择后者啊！

“我稍微提醒你一下。”希瑞插嘴道：“你现在这是在走钢丝。你确定你的这种决定是处于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因为深渊的影响？”

伊泊尔沉吟了一下：“不好说，但理智告诉我，后者看似危险，实际上更加稳妥。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我才能掌握主动，在真正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也能多几条选择。”

伊泊尔又道：“不过……我确实应该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

一片黑暗之中，克拉拉看见，那恶魔的猩红眼球又一次睁开了。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恶魔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