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吓晕了呗！”

希瑞好一阵无语：“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丢人啊，气势汹汹地跑过来，结果没两下就昏过去了。”

伊泊尔啧啧了几声，道：“这家伙的实力其实不弱。之前它所释放出来的那种诡异的波动，其实相当厉害，如果不是我足够强，只怕一般的三阶超凡者还没反应过来就会被直接压制住。”

它其实还真没遇到过类似的能力。那一瞬间，伊泊尔感觉整个现实都像是插上了想象力的翅膀，在狂乱地飞舞着。

伊泊尔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等等，我查查看。”

希瑞翻阅着体内的资料，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道：“这看上去像是一条幻蛇，但应该不是。”

“……幻蛇？”伊泊尔想了想：“嗷，好像有点儿印象，我在你的书上看到过。”

幻蛇是幻之道途最具代表性的梦界生物，最能表现出这一道途随心所欲的混乱本质。和翼蛇人不同，幻蛇是一个相当大类的梦界种族，内部千奇百怪，从最低等的一阶虚空虫到出生便拥有八阶实力的科科塔尔都属于幻蛇，这个种族甚至还拥有数名自己的半神。刚刚这家伙施展出来的那种波动，似乎就是幻蛇标志性的“幻想扭曲波”。

当心灵能够包容万物，时间、空间和现实中一切都能被幻之道途的超凡者肆意扭曲。

但幻蛇是绝不可能成为某个人的奴仆的。

因为幻蛇就和它们的名字一样，正是从幻之道途的本质当中诞生出来的生物，其存在的本身就代表着极度的自由。此外，幻蛇虽然会有一个大致的外形，但整体上其实是流动不定的，形体、颜色等等都处于不断的变幻当中，而被它抓住的这条雌小鬼嘴臭蛇不同，鳞就是鳞，鳍就是鳍。

伊泊尔思索着道：“难不成是幻蛇和其他种族杂交的产物？”

希瑞想了想：“我前段时间不是去图书馆翻了不少书嘛？当时我有看到过这样一种仪式，叫做……【人蜕之仪】。”

她道：“这是一个古代蛇人帝国开发出的仪式，效果就是让纯血的蛇人褪去外皮，转变成人类的模样。这种蜕皮的过程是极为彻底的，不属于变形，而像是转生了一遭似的，因此大部分检测方法都无法窥探出来，蛇人通过这种方法，将自己的间谍能潜伏进人类的王国当中。”

伊泊尔啧啧道：“蛇人居住在那么深的地下居然还要把间谍派出去到地表的人类王国中添乱，真是难为它们了。”

希瑞道：“但后来，人类根据这个仪式，又开发出了一个逆向仪式，叫做【窃鳞之蛇】，就是披上蛇皮，从而变成蛇人。”

伊泊尔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这家伙也并非是幻蛇，只是披上了幻蛇的皮？”

“有这种可能。”希瑞道：“但我也不能确定，毕竟那本书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嘴相关的仪式。”

伊泊尔诧异道：“幻蛇也会蜕皮？”

希瑞无语道：“幻蛇随心所欲，想蜕皮就能蜕皮，想不蜕也能不蜕……不是，这种事情无所谓吧？”

伊泊尔用触手好奇地在那条蛇的身上摸索起来：“我看看能不能把她的蛇皮撕下来！”

希瑞：“如果真的是通过仪式转变而成，那是不存在蛇皮的……”

正说到这里，那蛇的身体忽然抽搐了两下，幽幽地醒了过来。伊泊尔当即就兴奋了，身体的内壁生出了许多褶皱，如同海浪一般涌动着，一波波地朝着那条蛇袭去，从四面八方摩擦着、挤压着蛇类长条形的身体。

蛇立刻惊恐地发出嘶嘶声：“你干什么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伊泊尔桀桀桀的怪笑道：“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层皮！”

它体内的褶皱贴在蛇的身躯上，开始流动变形，沿着蛇类光滑的鳞片表面游走。在伊泊尔的想象中，这家伙身上应该有个玩偶服一样的拉链，只要拉开来就能找到里面的人形所在。这样摸索了一通，伊泊马上就在鳞片的下方发现了一个小口子。伊泊尔当即振奋起来：“果然被我找到了吧！”

它的身体组织流动着涌入那个小口，蛇立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抗拒的尖叫：“别别别别别——”

伊泊尔当然不管她的抗议，带着几分好奇心狠狠地探索起来。它的触手在蛇类的体内搅动着，将其腹部都高高地顶了起来。

那条蛇的尖叫声愈发地变了调：“哦齁哦哦哦哦哦——！！！”

她的身体激震，颤抖着再次晕了过去，长长的蛇信子从嘴里吐出来，无力地歪在了一旁。

希瑞那边传来了一种欲言又止的微妙感。

好一阵，她才道：“伊泊尔。”

“嗯？”

“你知道自己是个恶魔吗？”

“……啊？”伊泊尔用触须茫然地挠了挠头，道：“我现在确实是啊？”

“不是这个意思……”希瑞斟酌了好半天：“你天生就是当恶魔的那块料！”

……不是很理解，但姑且当做是夸奖吧。

希瑞道：“你一会儿别玩儿了，老老实实审问一下人家吧。”

“行。”伊泊尔满口答应下来。

过了片刻，蛇又一次醒了过来，但是没出声。伊泊尔察觉到它心跳的变化，知道这家伙是在装睡，身体咣当咣当地晃动起来，让那条蛇如同进入滚筒洗衣机那样在它身体里翻滚了一圈，然后终于道：“现在老实了吧？”

蛇哆哆嗦嗦地道：“我、我知道错了，请您放过我……”

伊泊尔一时感慨，这家伙被抓前后还真是判若两蛇，就连语气都纯真了起来。

它问道：“名字？”

“莱、莱蕾……”

伊泊尔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种族？”

这个问题让名为莱蕾的蛇有些茫然。她迟疑了一下，才道：“大概是……人类？至少曾经是……”

“哦豁！”希瑞笑道：“我还真猜对了！问问她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伊泊尔其实并不很关心对方的经历，但确实很好奇这个问题。它询问之后，莱蕾迟疑着道：“我、我因为工作认真，被主人看中，然后就通过一个仪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主人说过去的我太弱小了，所以让我披上蛇皮，这样我就能更好地为他服务……”

伊泊尔诧异地道：“你过去是干什么的？”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莱蕾思考了好一阵子。她脸上流露出迷惑的表情，仿佛回忆过去变得特别艰难似的，好一阵，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好像是……女仆？我、我有点儿忘掉了……”

伊泊尔讶然道：“那你过去应该是个普通人吧？也就是说，披上了这幅蛇皮，你就从普通人一下子变成了四阶左右的超凡者？”

希瑞道：“我明白了，并不是普通人变成了四阶，而是这张蛇皮本来就有四阶的实力，这只不过是给这张蛇皮找了个听话的操纵者而已！”

蛇女仆的语气中涌现出狂热：“这就是主人的伟大之处！他让我们这些卑贱的奴仆能够重获新生，获得力量，然后以另一种姿态为他服务！”

“我、们？”伊泊尔仔细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汇：“类似你这样的，还有很多？”

“当然！”莱蕾狂热地道：“很多，各种动物都有！但最受主人宠爱的还是狗！能以这样的姿态为主人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如果我也能变成狗就好了！”

“呃……”

希瑞道：“是我的问题吗？一想到有许多人披着一张动物的皮，在地上爬来爬去，摇着尾巴为另一个人服务，我就觉得好恶心！”

伊泊尔的身体咕叽咕叽地蠕动了两下：“……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