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徐达”二字,陆羽霍地一惊,猛然醒转,道:“你说什么?”再望向那仪态大方的姑娘,陆羽确认道:“你是魏国公徐达的女儿?”
徐达何许人也,大明开国武将之首,多年征战,为大明立下不世功勋,被朱元璋倚为“万里长城”,更为后世公认作“明朝开国第一功臣”。
今日与这青史留名的人物的子女有了交集,陆羽怎能不震惊?
“正是,小女子乃是魏国公长女,徐妙云!”那姑娘浅浅一笑,点头应道。
“徐妙云,徐达长女……”
陆羽又是一怔,他对这名字,依稀也有些印象。
对了,是她!
在脑海中搜了一圈,陆羽才想起来,这位徐妙云,也绝非凡俗之辈,她乃朱棣的发妻,仁宗朱高炽的母亲,朱棣能够创造出永乐盛世,这位皇后可是功不可没。
想起这一点,陆羽不由再细细打量这徐妙云。
眼前这姑娘,虽才十三四岁,却已出落得美貌无双,更兼有这个年纪难有的娴雅气度,举止谈吐更是谦恭有礼,难怪历史上,朱棣对其情根深种,即便在其死后仍念念不忘。
“陆公子……陆公子?”
陆羽正自感慨,依稀又听到徐妙云柔声轻唤,他赶忙回过神来,拱手见礼:“原来是魏国公家的贵女,有礼了!”
徐妙云掩嘴一笑,回礼道:“方才我家婢子所提之事,不知公子是否答应?我父将在五日后过寿,希望陆公子能过府助宴。”
自洪武五年,大明第二次北伐失败后,徐达就一直在北平练兵,准备一雪前耻,然而前些日子,他却突然归来,这让徐妙云大吃一惊,随后凤阳案就爆发了,这一瞬间,徐妙云就明白是朱元璋让徐达回南京坐镇的。
随后,徐达更是一反之前低调做人的常态,要求大办寿宴,以徐妙云的聪明,哪里还猜测不出其中的含义,故而她主动领了这准备寿宴的活。
她听婢女说过,这前门大街有个戏班,每日表演新奇戏码,很受人欢迎,于是,便前来相邀。
“徐达的寿宴……”
原本已打算推辞,但此刻陆羽心中又犯起嘀咕。
徐达并非寻常人,也算是他陆羽眼里的大英雄,再看这徐妙云态度和悦,极懂礼数,她盛情相邀,着实难以推拒。
嘀咕两句,陆羽一甩手:“罢了,既是魏公寿辰,咱便去凑个热闹吧!”
“当真?”徐妙云一喜,面上露出欣然笑容。
“自是不假,咱对那魏国公仰慕已久,能为他祝寿,自是荣幸之至!”既然答应下来,陆羽也不吝恭维话。
“如此,那咱们便约好时辰……”
徐妙云显然很以徐达为荣,听了这话,得意得眉开眼笑,喜不自胜,随即与陆羽约定了时间地点,又将寿宴流程及基本的规矩礼节交代一通。
流程规矩虽然繁琐,但考虑到国公府高门望户,那天到场的又全是贵客,陆羽自也老老实实听任吩咐派遣。
“如此,咱们便约好了,届时陆公子带着你们戏班的人到我府上,自有人招待。”
交代完一切,徐妙云又福身揖了一礼,才带着她那娇俏丫鬟转身离去,上了马车。
望着马车驶去,陆羽仍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心中犹有几分激动。
虽说此前已遇过老朱那等子皇亲国戚,但今日遭遇着实难得,这是他在大明头一遭遇到历史名人,一遇还遇上俩。
一个是名声响彻历史的大明功臣,驱逐鞑虏的英雄徐达,另一个则是永乐皇帝的皇后,大明后宫典范徐妙云。
“可惜啊,可惜……”
联想到徐妙云日后际遇,,陆羽又唏嘘起来。
历史上,这徐妙云虽与朱棣伉俪情深,却也因此遭遇了一场无端病祸。
她在嫁给朱棣后,九年间连生三子四女。
在古时,多子多福素是为人称道的,可却鲜有人知,这般接连生产,最是伤身败体。
连续生产后,徐妙云大伤元气,积下了病根,待到朱棣登基后的永乐五年,这徐妙云便以撒手人寰。
虽说,她四十六岁病故,在古代不算早逝,但生在豪门,长在皇家,只要能顺利成年,多半能活至终老的,她这中年病逝,也算是上苍不眷顾佳人了。
“可惜什么呢?”
陆羽正自慨叹,却忽蒙身后一个粗重嗓门响起,随即一只大手在他肩头拍了一拍。
陆羽被吓了一跳,扭身一瞧,竟是自己的老熟人。
来人正是朱元璋,事实上朱元璋早已到了前门大街,先前便将徐妙云与陆羽攀谈的一切看在眼里。
他未曾露面,倒也有苦衷——那徐妙云深受马皇后宠爱,常蒙征召进宫,自然见过他朱元璋,为防身份败露,他只能等徐妙云离去后再现身。
“可惜什么呢?”朱元璋拍着陆羽的肩膀,腆着老脸笑道。
刚被吓个半死,陆羽的脸色可不大友善,他白了朱元璋一眼,直接说道:“关你屁事!”
面对大明天子,这般冷漠态度,这般狂悖言论,若是其他人,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朱元璋早已熟悉陆羽秉性,也知晓如何应付他。
“关我屁事?啧啧……”
朱元璋故作姿态摇了摇头,叹息道:“俺今天可是来给你送钱的,你这个态度,看来是不想要了……也罢,既然不受欢迎,那俺走便是咯!”说着,他转身摇了摇手,作势便要离开。
可步子还没迈开,陆羽那亲昵话语已然响起:“欸,别介啊,可别走啊!老朱啊,咱可是好兄弟啊,咋一见面就要走呢?”
“朱老哥哪里话,小弟何曾赶你走了?咱俩兄弟情深,莫说那生分话!”
果真如朱元璋所料,刚一提钱,陆羽瞬间变脸。
连哄带劝间,陆羽的脸上,已堆满谄媚笑容。
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饶是朱元璋早有心理准备,也招架不住。
哼,这臭小子,哪曾想过什么“兄弟情深”,他那一脸财迷样,分明是惦记咱手里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