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是奴家的主人,何需这般客气。”瑶琴轻轻一笑,并没有再开什么玩笑,说完便化做一道光芒,进入了本体之中。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场合开玩笑,有些不合时宜了。
在看到瑶琴进入本体后,叶舟启动了自己的能力,瞬间,大量的琵琶经验,传入了脑海之中。
随后,他没有弹弦调音,而是通过瑶琴的话语指引,直接在琴轴上微调了几下。
因为没有人比器灵更了解本体,瑶琴的指引,比调音器更加准确。
在他回忆着一首歌曲的名字时,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有关的弹奏经验,每一个音符如何去弹奏,都了然于胸。
琵琶的弹奏和毛笔的书写一样,虽然有着器灵的经验传输,但也是需要进行练习,让手掌的动作,跟得上脑海中的经验。
在得到琵琶之后的这段时间,叶舟每天都会弹奏一曲,以此来增加自己的熟练度。
如今,在器灵的经验传输下,他所能弹奏出来的曲子,也相当于普通人学习琵琶二三十年的水平了。
在器灵经验的帮助下,他的手熟练的在琵琶的四根琴弦上弹奏着,一缕悠扬的旋律缓缓从他的指间流出。
玉兔少女听到这旋律,欢快的跑了过来,“小玉兔也会唱这首歌曲。”
说着,她便跟随叶舟的旋律,一块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
此时,正坐在墓碑前述说相思之苦的三姥姥王兰慧,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旋律,有些惊异的向后望去。
当看到是叶舟正在弹奏,她面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跟随着一块唱了起来。
旁边由家书显现出来的年轻军人器灵,似乎也明白了叶舟的用意,缓步来到了墓碑另一边坐了下来。
将自己的手,与王兰慧放在了一起,面带笑容的唱着这一首《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叶舟弹奏着这首令人伤感的送别,脑海中浮现出了在家书器灵记忆中看到的画面。
在李俊华牺牲后的几十年中,三姥姥经常听这首歌曲,因为,这是她和李俊华最爱听的歌曲,曾经不止一次在后山上练歌。
而通过记忆画面中三姥姥的话语,也让他知道了,在结婚后,李俊华接到军令回队时,三姥姥就是唱着这首歌曲,一路为其送别,直到渐行渐远。
这首《送别》是由李叔同于1915年填词的歌曲,曲调取自约翰·庞德·奥特威作曲的美国歌曲《梦见家和母亲》。
在岛国留学期间,李叔同接触到了犬童球溪根据这首美国歌曲旋律所创作的《旅愁》,并对歌词进行了翻译。
回国后,看着昔日好友远去的背影,含泪写下了这首《送别》。
后来,剃度为僧,法名演音,号弘一,被人尊称为弘一法师。
在唱到第二段晚风歌词时,山巅忽然吹来了一阵微风,拂动着三姥姥那如雪的白发。
感受到这一阵微风,三姥姥面上露出了笑容,挣扎着站起身来,站在墓碑前。
她望着手中家书和画像,继续唱着歌曲,微风不断吹来,银白的发丝飞扬,仿佛有人在轻拂一般。
而年轻军人器灵,就站在身边,面带微笑着望着她,继续唱着属于他们的《送别》。
真实的歌声,器灵的歌声,悠扬的琵琶旋律交织在一起,在山间不断回荡。
三姥姥头上的一根银丝,被风吹到空中,随着飘渺悠远的歌声,越飞越远。
叶舟坐在后面,弹着琵琶,望着这一幕,在他的眼中,苍老的三姥姥,仿佛变回了那十五岁的花季少女。
与旁边的李俊华站在一起,在这个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自由的欢唱。
他的口中,也不禁唱起了最后一段歌曲,“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本来欢快唱歌的小玉兔,看着前方墓碑王兰慧和家书器灵的画面,眼睛渐渐变得湿润。
和叶舟一块唱完最后一句,她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叶舟,小玉兔好想哭,我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此时,从琵琶里传出了瑶琴的声音,“小月儿,无病莫呻吟,公子离死还早着呢,就算活到八十,还能在一起六十年呢。”
“万一只能活到六七十呢……”小玉兔充满担心的说道。
“别说了,我谢谢你们的祝福。”叶舟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连忙阻止,再继续说下去,估计自己现在就要没了。
随后,他将琵琶装进包里,缓步走了过去,蹲在了老人身边。
三姥姥扭头看向他,眼角挂着泪珠,面上却是带着笑意。
“小舟,谢谢你,这是我和你三姥爷曾经最喜欢的歌。”
“最后一次离别时,我追赶着接他的车,他坐在这里唱着这首歌曲,我也一路跟着唱。”
叶舟笑了笑,轻声说道:“姥姥,其实三姥爷一直在身边陪着你,这首歌,也是他告诉我的。”
“还有这幅画像,就是他站在我眼前,才能让我画得这么像。”
听到他的话语,三姥姥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谢谢你,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
叶舟望向旁边的年轻军人器灵,再次开口说道:“三姥爷真的在旁边,刚刚还跟你一块唱着这首歌,在他牺牲后,你写过许多思念的信,在坟前烧给他。”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其中有几封内容是……”
旁边的军人器灵叙述着一些只有三姥姥一个人知道的事情,他则是在旁边复述着。
听到叶舟的话语,三姥姥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华哥,你真的在旁边陪着我吗,八十几年了,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啊。”
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叶舟轻轻的复述着家书器灵的话语,“他不想让你孤独的度过余生,他想要和你一起,下辈子再做夫妻,他的手,正在你的脸上放着呢。”
虽然只是家书器灵,但是,在三姥姥身边陪伴了八十多年,不断的感情寄托,使得他已然成为了李俊华。
“好,再等我一段时间,我就去找你。”三姥姥用自己那充满皱纹,像树皮一样的手掌,在脸上抚摸着,似乎感受到了爱人的温度。
她的面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神色。
听到三姥姥的话语,年轻军人面上露出了紧张之色,连忙向叶舟说了一段话。
叶舟也是一字不落的全部复述,“三姥爷让你不要做傻事,他都已经陪了你八十多年了,不介绍再多陪一段时间……”
“因为有你陪着他,他感受到很幸福。”
三姥姥忍不住笑了一声,“华哥,你在身边陪了我这么久,还不懂我吗。”
“我怎么可能做傻事呢,不会的,为了抵抗岛国鬼子的侵略,你连死都不怕。”
“身为你的妻子,我怎么能给你丢脸呢,所以,才一直勇敢的活到现在,我可不会做逃兵……”
这时,她拿起画框,在画像上摩挲着,“小舟的画里,你还是那么的年轻,而我,已经老了。”
“三姥爷说,在他眼里,你永远是最美丽的。”叶舟笑着说道。
“你比以前会哄人了……”
叶舟复述着二人的话语,在这个过程中,小月儿,瑶琴,彩婆婆,还有青道长,都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小月儿和瑶琴的眼中,也是变得湿润起来。
渐渐的,三姥姥来了睡意,缓缓闭上了眼睛,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着已经睡着的王兰慧,那年轻军人朝着叶舟深深鞠了一躬,“叶公子,谢谢你。”
随着这一声感谢,他感觉自己的体内,又多了一股暖流,比之前持续的时间,更长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