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成郡守府。
张郡守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不时的与谋士们交谈两句,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他自信满满地认为,凭借乐成城的坚固城墙和城内仍有近万的守军,苏曜那三千精骑的先锋根本不足为虑。
这世上哪有用骑兵的道理,你攻城器械就要先造个好久。
况且,他还有王柔做人质,过几天安生日子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眼下的重点是,挡住了这三千人怎么面对后续那昏君的大举来攻。
不过,只要他守的够久,想来卢奴那边也能做好充分的准备。
然而,就在他陶醉于自己的谋划中时,一名惊慌失措的亲兵突然闯入,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好啦!”
“大事不好啦郡守!”
亲兵上气不接下气,慌忙道:
“汉军,汉军进城啦!”
“什么?!”
张郡守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落在地,茶水四溅,怒喝道:
“休要胡言论语!
我们城高墙厚,大军也是戒备森严,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进来了?”
“哎呦,千真万确啊!”
亲兵猛拍大腿:
“张司马被那苏曜隔着老远就一箭射死。”
“然后那些之前逃回来的溃兵们趁着混乱突然发难,夺下了城门,放汉军进城啦!”
“现在城中到处都是汉骑在跑马,他们一路冲着郡守府就过来了,您快做决断吧!”
无需再做确认了。
因为就在亲兵话音没落下的时候,张郡守已经听到了隐约的喊杀之声。
张郡守脸色瞬间惨白,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心头。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些看似已经被他驯服的溃兵,竟然会在关键时刻背叛他,放汉军进城。
要知道,他又不是没做防备,特意打散了那些溃兵,怎地还能如此啊。
“这……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郡守陷入了绝望。
但坦率的说,他的防备还是有些作用的。
汉军的入城并不是那亲兵说的那般顺利。
惊慌急切中,亲兵并没有说那么多细节。
比如,城头他的亲卫们就很是抵抗了一下,甚至还想要斩杀王柔祭旗。
然而,他们一切的努力都在苏曜的长弓下化为泡影。
那一番神射,直惊得城头贼兵纷纷退避,无人敢上前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被打散分布在城墙上的溃兵们的猝然发难也就显得尤为致命了。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在这个关键时刻,很多守军,尤其是那些之前王柔手下被张郡守直接接收过去的汉兵将士们,根本就没去做任何抵抗不说,甚至也纷纷加入了倒戈大军,狂攻那些连日来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张家家兵们。
于是乎,这座在张郡守眼中坚固的堡垒,就这样轻易的从内部被攻破,众人大开城门,放苏曜等人入城。
“杀!”
“清算之时已到,杀光他们!”
就在张郡守震惊无措的时候,苏曜已经像个红色风暴似地,瞬间冲入了郡守府的大门。
只见他枪出如龙,【暴雨梨花枪】出手,眼前结阵抵抗的郡守府亲兵们一个个的脑门上都被捅出了个血窟窿。
霎那间一道道血柱血溅长空。
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张郡守脸上再无一点血色。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怎么办,该怎么办?!”
唯一的大门已经被苏曜堵死。
他如杀神一般在门口掀起了阵阵腥风血雨。
看着他一步步向前,府中的亲兵们已经无人敢上前一步,纷纷哀嚎着后退。
要不是看到有人跪地求饶还是被干脆的捅死,他们现在怕是已经跪了一地全都投降了。
没救了,死定了!
张郡守绝望的咬着嘴唇,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付出了那么多,就过了不到一个月的郡守瘾。
怎么会这样。
然而,正在张郡守绝望之时,他的亲兵队长张成站了出来,拉住张郡守道
“密道,趁那杀批没注意,请郡守速速前往密道!”
密道,这是张成他们之前拷问王柔问出来的。
似乎是以前的某位国相在府中修建,用途不明,虽然不能直通城外,但也可以逃离郡守府,暂避风头。
若是到时汉军不注意,没有尽快完成对四座城门的控制,他说不定还有机会遛出城去。
不管怎样,都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快,快跑,一起走!”
危急时刻,张郡守还颇有义气的呼唤亲信谋士和张成等人赶紧撤离。
然而,张成却是抱剑婉拒道:
“敌兵势大,我来断后,请郡守速速离开!”
一句话,张郡守眼泪流下来。
没想到这个伙计如此忠心。
但十万火急,他也顾不上什么,赶忙拉着众人往后面的密道跑去。
只是片刻之后,苏曜便带着众骑士们肃清了前院,来到了中庭大堂,看到了带着十几个人威风凛凛站在这里张成。
此等杂鱼,苏曜根本懒得搭话,踏前一步正要将其秒杀,谁知道那队长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苏君侯饶命呀!”
“小人一心向汉是被迫从贼的啊!”
“那郡守已经从密道跑了,在下知道密道在哪里”
“只要您饶了我等一命,小的这便带您去找他!”
好家伙,这一跪,把他身后那些都做好了慷慨就义的手下们全看傻了。
刚刚他们只见苏曜等人一通疯狂砍杀,根本不给人留活命的机会,只想做最后一搏。
没料到,这队长到底是个队长啊,还有这种花式活命手法。
一时间,他们这些人也是噗通噗通的跪了下去,高呼求饶,看到了一线生机。
有此等重大价值的情报,那姓苏的总不会不要吧。
然而,对于他们这种死到临头才想起讨饶的行为,苏曜直接就碾了过去。
只见寒光唰的一闪。
亲兵队长张成咚的一声仰面栽倒在地,脑门上的窟窿鲜血直流,搞不懂为何如此还是没能逃得一条性命。
“除恶务尽,杀!”
......
就在苏曜于郡守府中大开杀戒的时候,更多的骑士们则是散在城中四处出击,疯狂斩杀张郡守的嫡系家兵,到处破门而入抓捕那张郡守的族人。
一路上,但凡有人反抗那便是一刀上去,砍下他们的脑袋带走。
乐成城内,被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面对苏曜雷霆万钧的攻势,乐成城内的反抗很快便土崩瓦解。
张郡守的嫡系家兵和亲兵们,在苏曜的精锐骑兵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而城中的百姓们则是大门紧闭,短时间内两次乐成易主让他们已经变得麻木,只是默默祈祷灾难的过去。
听着城中的喊杀和哭嚎声,刚刚从某处院落的枯井中爬出的张郡守是恨得牙根痒痒。
虽然他一身狼狈,脸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水,但眼中却闪烁着愤恨的火焰。
他抬头望向天空,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苏曜小儿坏我好事,来日定要让你好看!”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看着那一个个从枯井中爬出的亲随们七嘴八舌的问他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张郡守是欲哭无泪。
他知道,虽然逃出了郡守府,但城内已经到处都是敌兵。
“大家都把衣服换了,趁乱赶快逃出城吧。”
“只要到了卢奴,去到陛下那里,咱们一定会有机会报仇的!”
张郡守说完,随行的亲兵们纷纷脱下铠甲换成布衣。
然而,张郡守和他的几个谋士亲信们却是一动不动。
某个高个子亲信一脸尴尬,道:
“这,张郡守,咱们跑的匆忙,哪里有衣服可换啊。”
对于这个问题,张郡守早就预料到了,只见他冷冷的转向那些一起逃出来的下人们:
“尔等都是白身,想来那贼兵不会多加为难,且把衣服借与我等,待风头过后尔等再自行离开便是。”
“至于我等的衣物和其中财物,就权当尔等的遣散费吧。”
下人们面面相觑,心中虽有不满,但在这生死关头,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他们知道,张郡守虽然落难,但依旧是他们的主人,最关键的是,现在还有好几个持剑的侍卫站在身边,他们贸然反抗怕是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比起冒着那样无谓的风险,老实一点,拿点钱财似乎更为明智。
于是,下人们咬着牙齿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了张郡守和他的那些身穿宽袍大袖的谋士亲信们。
张郡守接过衣服,迅速换上,然后招呼众人来到门口,低声吩咐两句。
之后,就见那些持剑的侍卫返身而回,三两下便把惊恐的下人们杀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将那些人还没点清楚的钱又拿了回来。
张郡守默默点头,确认后事都处理干净后,方才彻底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临行前,他最后深深的看了眼那枯井,咬牙道:
“苏曜小儿,你我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他日再见某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报仇何必要来日!”
就在张郡守话音刚落的瞬间,苏曜赤红的身影竟自井口中一跃而出!
这一幕,看的张郡守和他的亲信们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密道竟然被发现了。
“杀,快杀了他!”张郡守大喊一声。
然而当然没用。
他那几个亲兵虽然是发了狠劲,一拥而上前去拼命。
但是几乎是一瞬间,交错而过的两刀寒光之后,手持双刀的苏曜便把他们通通都砍掉了脑袋。
“还要跑吗?”
面对苏曜冰冷的目光,张郡守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你,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张郡守颤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但见苏曜步步逼近,沉默不语,他挣扎着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声泪俱下地求饶:
“苏君侯,饶命啊!
我是一时糊涂,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愿意投降,愿意献上所有家财,只求您饶我一命啊!”
然而苏曜怎会理他。
在此人做出威胁苏曜决定的时候,他便已经上了苏曜必杀的黑名单中。
“收起你的求饶吧。”
苏曜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仿佛是从冰窖中传出的一般:
“你的反复无常毫不令我意外。”
“但叛徒就该有叛徒的下场。”
“而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榜样。”
张郡守听到这里,心中的绝望汹涌如潮。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求饶,怕是都无法改变眼前的命运。
恐惧,绝望,愤怒,种种情绪在此汇聚成为深深的疯狂。
张郡守看着那一步步走来的苏曜突然伸手向腰间摸去,似乎想要拔出隐藏的武器做最后的反抗。
然而,他的动作在苏曜面前显得如此缓慢和无力。
苏曜身形一动,瞬间便来到了张郡守面前,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手中的武器夺了下来。
“你!”
话音未落,苏曜便按住张郡守的头颅,唰得一下割掉了他的脑袋。
血光四溅中,这位野心勃勃,残忍冷酷的郡守,终于为他的投机冒进付出了代价。
而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听到身后成廉等人一个个爬上来,苏曜冷声道:
“一个都不要放过。
将这反贼的族人、亲兵和那些死硬分子全部斩首,以儆效尤。”
“喏!”
一声令下,骑士们纷纷行动起来,首先那些换了一身便服郡守亲信便纷纷伏法。
紧接着,众人又冲出院落,加入搜捕行动。
通过郡守府下人、降兵、以及部分百姓的指证,除了河间张氏外,又有部分其他大家助纣为虐的情况被揭发。
苏曜麾下的骑士们便按图索骥,一一将其抓捕归案。
整整一天,乐成城内反贼叛党的哭嚎惨叫声不绝于耳,直到次日黎明方才停息。
而当日中午,所有戴罪之人便被押赴城门口,从严从速集中处决,他们的尸首被铸为京观,立在城门口,震慑宵小。
在这雷霆版的杀戮与鲜血中,乐成的城市治安空前稳定,没有人敢说出一个反对的话来。
每个人看着苏曜那浴血的身影都充满了深深的畏惧。
不过,百姓生产生活还需要相当时间去恢复。
但那就不是苏曜现在需要操心的事情了,休息了一天的河间相王柔重新执掌大权,着手安抚百姓的事宜。
与此同时,为了表达对苏曜的感谢和勤王大业的支持,他大手一挥,足四千人的降兵便改旗易帜加入了苏曜的先锋队伍。
这四千步卒与苏曜那两千八百余骑一同即可开路,继续先锋大业,向着西方直插贼巢卢奴。
那座故中山国国都,也是张纯张举反贼苦心经营多年的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