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皇后气急败坏、怒不可遏。
凤栖宫当中自然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至于她口中唤来的‘暗卫’则是她掌控的一支秘密人马,乃是庆阳黎家为她精挑细选培育出来的精英死士。
这支人马只忠诚于她个人以及她背后的黎家。
专门为她干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
其实自从去年被李长安摆了一道之后,黎皇后就已经知道李长安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因而,她暗中其实一直都在监视李长安。
甚至暗中还下过命令,如果有机会可以直接杀了李长安,以绝后患。
可因为李长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加沉得住气,一进藏书阁便如同鸟进了深山般,呆在里面直接就不出来了。
暗卫无从下手,这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现如今突然听闻李长安竟勾搭上了镇守藏书阁的老祖宗,并且还获得了一块价值千金的腰牌。
黎皇后在错愕之余,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意外!
毕竟那小子刚一岁多的时候就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诓骗周边之人,如今又年长了几岁,变得更加妖孽了也很正常。
看着面前翻倒一地的茶水和瓷器碎片,黎皇后咬牙切齿:“若不是楼淇翔那畜生背叛我,当初我就已经宰了这头该死的小杂种,哪轮得到他有今天?”
庆阳黎家乃是除了四大超一流门派之下的江湖第一门派。
日益衰弱的大衍皇室为了能够稳住天下局势,选择用皇后之位来拉拢黎家,很多事情只要黎皇后做的不是太过分,往往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了。
而黎皇后也一直很好的把握了分寸。
既排除了异己,又没越过皇室的底线。
这也是她在皇宫当中如此嚣张,敢于直接对皇帝宠幸过的妃子下手,却始终没有受到太多刁难的最根本原因。
许多妃子哪怕明知道是黎皇后在针对,也碍于她的滔天权势不敢吭声,只能自认倒霉。
可皇子出生前和皇子出生后却是完全不同的。
毒杀那些怀孕的妃子,皇室为了天下稳定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皇子出生后还莫名其妙惨遭暗杀,这种事绝对会触及到大衍皇室的底线!
黎皇后这次算是彻底豁出去了,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坐稳皇位,她必须除掉任何敢于挡在这条道路上的所有绊脚石。
哪怕需要她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也在所不辞。
而显然眼下的李长安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不安与威胁——才三岁就已经有了如此成就,若是再大一些还不得反了天不可?
必须得在其羽翼还未丰满之前便将其扼杀在摇篮当中!
得到命令之后,暗卫成员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黎皇后旁边的贴身婢女却是突然开口道:“皇后娘娘,您这么做可不止会惹怒皇室,还很可能会惹怒镇守藏书阁的那位老宗师……”
说完,她的声音顿了顿,等黎皇后想清楚之后才继续道:“况且那小子现如今还在藏书阁里呢,暗卫总不可能冲进藏书阁里强行让他‘落水而亡’吧?!”
原本怒火中烧的黎皇后闻言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她也是被愤怒冲昏了脑。
导致差点做出不理智的昏聩行为。
阴晴不定思索良久之后,她终于清醒了不少,伸手拦住了准备离开的暗卫,开口道:“等等!”
拦住暗卫之后。
黎皇后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贴身婢女,闭上眼睛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如果没有,今日我就算拼着与一位宗师交恶,本宫也一定要想办法除掉那杂种小子!”
眼前这丫鬟同样也不是寻常人。
而是黎家防止她做错事的贴身婢女。
当然,这表面上的所说辞,实际上这名贴身婢女才真正代表了黎家的意志,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有些作用的工具人罢了。
出生于富贵之家,从小享受锦衣玉食。
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总有一天还是要还回去的。
那女子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眯着眸子思索半晌才开口道:“几天后便是三年一次的宗族大比,既然那小子得了宗师的令牌,就不可能再如过去那般置身事外!”
“咱们可以先通过暗子四处散播谣言借刀杀人,毕竟这偌大一座皇宫里,谁都想当皇帝,有的是人比我们更着急……”
说到这,她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终究还是露出了一抹杀机,冷冽道:“只要有其他人动手,不管成不成功,咱们只需派遣暗卫混入其中帮个小忙,到时候就算那小子真死了,事后宗师也不一定能追查到娘娘您身上来!”
……
…0…
李长安还在藏书阁里读书,外界有关他的传言却是越来越盛。
以至于这件事发展到了后来,哪怕李长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都被动的知晓外面流传的风言风语了。
原因无他,仅仅是流言蜚语传开后的几天时间,便有不知道多少波人马出入藏经阁。
对李长安开启人身轰炸。
有心人不仅把老头子对他‘天命之子’的夸奖抖了出去,还在明里暗里四处挑拨拱火,几乎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这个母亲不过是一小小宫女的野种想要爬上太子之位,将来继承大统。
虽然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捧杀。
但怀旧坏在捧杀是阳谋,而阳谋又是无解的。
只要李长安还是一名皇子,并且具有克继大统的权力,那么他就必然会遭到各方势力的敌视!
……
这一日,李长安还在楼上看书,楼下忽的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李长安不胜其烦,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书籍,目光看向藏经阁的大门外,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蟒袍年轻人带着一大群仆从在门口左顾右盼。
老头子乐呵呵的开口道:“腰牌!”
那蟒袍年轻人从腰间取下一块腰牌,一边恭恭敬敬递上,一边开口道:“老祖宗,本宫是奉旨传召十二弟去往后堂演武场参加宗族大比的!”
老头子闻言更加乐呵了。
接过腰牌看都没看一眼就抬头望向二楼的李长安,笑呵呵道:“你这待遇可以啊,你爹传召都让五皇子出马跑腿了,属实是给足了你排场!”
被他这么明晃晃一阵挖苦。
蟒袍年轻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片刻。
可就算借他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老头子面前阴阳怪气。
只能咬牙切齿,将目光转向楼上的李长安,恶狠狠道:“老祖宗您误会了,本宫只是因为十二弟人还未出阁,名声就已经传遍了整座皇宫,难得被勾起了好奇心,所以才自发领了父皇的圣旨,想提前过来‘见识见识’咱们大衍王朝的这位少年天才而已!”
李长安看了一眼看戏不怕事大的老头子,又看了一眼被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的五皇子。
不由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开口道:“我有时候真的有些搞不懂,你们老老实实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
说着,他直接从楼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藏书阁门口。
李长安双手负于身后,瞥了脸色阴晴不定的五皇子一眼,淡淡开口道:“不是奉旨邀请我去参加宗门大比么?带路吧,本宫也的确很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今天就陪你们好好玩一玩!”
他人虽然才刚刚三岁,可身体颀长、剑眉星目,加之近些年日日埋首于书本典籍之中,因而此刻看起来不像是个稚嫩的少年,反倒更像那江湖说书人口中所描述的飘然谪仙。
如此气质显然让五皇子稍稍吃了一惊。
好不容易回过神,发现李长安竟真的将他当成了带路的门童之后,五皇子脸色顿时彻底阴沉了下来,冷冷道:“不愧是婢女所生的杂种,教养似乎有些不太好,你母亲没教过你要怎么尊敬兄长么?!”
李长安闻言笑了,笑的很好看,宛若那冬日里垂下的一抹暖阳,然而口中说出的话却格外冰冷:“废什么话?带路,或者死,你自己选一条吧!”
他身上并没有爆发出什么骇人的气势。
语气也没有故作威严。
可言辞间那股上位者自带的、宛若俯瞰蚂蚁一般的淡漠姿态却是压得五皇子连心神都有些不自觉震颤起来。
他原本就是被众多皇子皇女们派过来的代表,此次自告奋勇,目的就是为了给李长安这个‘不懂规矩’的弟弟一个下马威。
可现在,他的下马威没给到,反倒被李长安给吓到了。
他脸色一片惨白,额头冷汗直冒,但却还是很想硬着脖子说几句输人不输阵的场面话。
可不知为何,他身体当中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向他示警,仿佛只要他再敢多说一个字,脑袋马上就会搬家。
开什么玩笑?
这里可是大衍皇宫!
除了皇帝之外,谁敢让他一个皇子在光天化日之脑袋搬家?
更别提说出这些话的还只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罢了。
正常人都听到恐怕都只会捧腹大笑,将其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五皇子哪怕知道这些,却还是不敢赌,只能遵循身体的本能,哆哆嗦嗦偏过头去开口道:“这这这……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