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敌人手中,易欢反到比刚才要冷静,就象一双靴子,有一只早就落下,现在另一只也落下了。易欢深吸了口气,问:“往哪边走?”
“七少夫人,别耍花样。”男子冷冷地道。
易欢慢腾腾往胡同那边走去,男子催促道:“走快点。”
“我有夜盲症,这里光线太暗,我看不清路,没法走快。”易欢随口撒了个谎,她不能就这样被他带走,必须拖延时间,等人来救她。
男子对易欢的情况不了解,信以为真,只得由得她走寸步。可是一条胡同再长也不过几十米,走得再慢,也会走出去。月亮从云层里出来,易欢的视力很好,隐约还看到胡同口那头停着一辆车,她一旦上车,可就身不由己了。
易欢暗暗着急,怎么还没人来救她啊?不行,不能再等了,必须自救。易欢小心地把手伸进包里,摸到了那把勃朗宁,勾起了唇角跟在易欢后面的男子并没有察觉到易欢的异动,甚至见易欢老老实实地往前走,枪口已经朝地,没有抵着她,再加上男人一惯瞧不起女人,觉得易欢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易欢一个滑步,下蹲扭身,拔枪射击,动作一气呵成,“呯呯呯呯”四声枪响惊慌之中易欢并不记得她只扣动了三下板机,那男人中弹倒下,怕被他压住,易欢在地上连滚带爬,摔坐在地。惊恐未定,突然感觉有双手,扶住了她的用兵。
“啊!”易欢失声尖叫。
“欢儿,别怕,是我。”熟悉的声音。
易欢僵硬地回头,“玄玄龄?”
“是我,对不起,我回来晚了。”颜子回眼含歉意,月光交织着火光照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有战火留下的痕迹,一道道黑黑黄黄的灰土,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担忧和深情。
“玄龄,玄龄,我以为我死定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易欢抱着他哭喊道。
“欢儿,对不起,对不起。”颜子回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他是一个男人,却没有保护自己的妻子,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易欢在颜子回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顿,情绪得到了缓解,这才分出心思来问:“那些人把我们从督军府引出来,不可能只抓我一个,他们肯定还会抓母亲她们,你有没有让人去救她们?”
“有,你别担心。”颜子回轻抚着她的背道。
“父亲追击叛军去城外,已经有两天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易欢接着道。
“我知道,我先送你去国都宾馆。”颜子回虽然很担心父亲,可是他不能不先安置好妻子。
“嗯”易欢乖巧地点头。
颜子回把易欢送到国都宾馆时,颜夫人等人已经到了,都是满脸惊恐,看来她们也遇到了危险。
看到颜子回,颜夫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扑向他,“小七啊,你爹他……你快去救你爹啊!”
“母亲,我会救回父亲的。”颜子回扶住她,把她送回沙发上,“宋瀚,杨一华,保护好夫人和少夫人。”
颜子回对警卫营的人存了疑心,不过现在不是查这些的时候,留下一些心腹保护母亲和妻子,“三哥、六哥,这里交给你们了。”虽然是两个没用的,但好歹也是个男人。
“小七,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母亲的。”颜子章硬着头皮道,可他的双腿一直在打抖。
颜家女眷暂时在国都宾馆住下,颜子回带着人出城去救颜督军。经过两天的不眠不休,颜子回追踪到了双塘涧,透过望远镜观察地形时,发现了袅袅炊烟。父亲已经出来了五六天了,而且是追着叛军出城,带的粮食有限,又处于被困的境地,不可能生火做饭,暴露位置。
颜子回放下了望远镜,吩咐道:“潜行到三十米处时,一连、二连正面攻击,三连左翼,四连右翼,我们这边打起来,督军就知道援军来了,定会突围。”
“是。”四个连长领命。
潜行到三十米时,颜子回找到了领头的牛绍辉,他正端着一个碗,在吃午饭,颜子回扣动了板机,牛绍辉中弹倒下。叛军还没反应过来,冲锋号响起,纷杂的枪声中还夹杂着喊话,“举枪下跪不杀,杀枪下跪不杀。”
被困的颜督军听到枪声,精神大振,“援军来了,都赶紧起来操家伙,冲出去。”
牛绍辉已死,无人指挥,被两面夹击的叛军溃败,颜子回和颜督军会面,见颜督军吊着左胳膊,单膝下跪,“父亲,儿子来晚了。”
“不晚,来得很及时。”颜督军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快起来。”
“父亲,你的伤可要紧?”颜子回问道。
颜督军笑道:“没事,皮外伤。”
颜子回领兵回来了,那些趁乱想要夺权的牛鬼蛇神,这下傻眼了,怎么回事?倭军又战败了!这一战,华倭两国都没有宣战,主要是倭国没有钱动员更多的部队,再者这一战主要是吸引华夏新军的注意力,为末帝出逃制造机会。
倭国陆军大臣极力狡辩,“华夏新军的火力十分强大,并且装备了轻型火炮和重机枪,数量上远比帝国陆军要多。帝国陆军的失利非是不能战,而是帝国陆军受到了太多的掣肘,如果我们能够竭尽全力的话,恐怕早就打败支那人了,实现了了。”
“输了就是输了,还找什么借口。”海军大臣不屑的说道。
倭国陆军和海军素来不和,陆军再次战败,海军趁机落井下石“又打了败仗,华人说过,可一可二,不可三。陆军已经没有再翻盘的机会了,不能让陆军再继续掌权了。否则的话,他们会将整个倭国带入深渊的。”
倭国新内阁取代了旧内阁,这与华夏无关,颜子回雷厉风行地整顿蓟州城的次序以前查的都是外部,这一次是内部,查出来的事,让颜督军和颜子回都感到震惊,“密云县地政科的科长居然是倭国间谍!”
“清查了这么久,没想到政府部门里还有这样的毒瘤。”颜子回脸色黑的都能滴出墨水来。
“查,给我彻查!”颜督军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密云县的所有公务人员,都给我彻查到底。包括当年考试选拔公务人员的那些人,全都必须严厉惩罚。”
“已经在调查了。”颜子回沉声道,他还以为蓟州城肃查干净了,没想到政府官员里还隐藏着这么多间谍。
三天后,颜子回将名单交给颜督军,“父亲,一共查出六十九名间谍,如何处置?”
“不用为这些人浪费子弹,把他们的头砍下来,悬挂在城门口。”颜督军凶狠地道。
颜子回同样很愤怒,丝毫不觉得颜督军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安排人照此行事,六十九颗头颅挂在城门上,震慑世人。报纸上有人批评颜督军是个冷血屠夫。也有人却认为颜督军此举是扬国威,只有这么做,才能让那些宵小之辈害怕,才能让北方得到太平。
就在这时,监管青园的发现末帝不见了,赶忙向颜子回禀报,“七少,末帝出逃了。”
“逃?他为什么要逃?”颜子回皱眉,北方政府一直善待末帝,末帝如今的处境可比章军占领蓟州城时好得多。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颜子回只得吩咐,“追查他逃去了哪里。”
去宾馆睡觉时,颜子回随口跟易欢说起了这件事,易欢想到另一个时空里溥仪在倭国的支持下成立伪满州国的事。末帝出逃是不是倭国在暗中策划的?
“玄龄,你觉得末帝会不会逃去了倭国?”易欢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想?”颜子回反问。
“倭国是君主国家,华夏原来也是,倭国觉得扶持一下伪帝出来,或许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借机控制住华夏,让华夏成为倭国的殖民地。末帝虽退位多年,却一直没有放弃复辟的打算,想来做伪帝也是愿意的,双方一拍即合。你也说了倭国在延边挑起战端,但没有投入全部兵力,似乎只是为了扰乱视线一般,所以我才会这么推测。”易欢分析道。
颜子回沉吟片刻,“欢儿,你所言有理,我去安排一下,你早些睡。”他匆匆而去,安排人三路去追捕末帝。
督军府的火灾现场已经清理了,在里面发现了四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一直没有看到四房的四个姨太,大家怀疑这四具尸体就是四位姨太。易欢虽有质疑,但是没有说出来。
颜夫人唏嘘地几句,道:“去买四口棺木回来,将她们好好安葬吧。”
在颜家人搬回来督军府的第二天,颜子学的死讯和夺取蒙城的捷报一起传回来。还没来得及为四个姨太全死而开心的吴亚梅得知噩耗,惨叫,“不!”两眼一黑,人昏厥了过去。
颜子学的生母李姨太发丝凌乱,眼泪将脸上的脂粉冲洗了下去,露出了满是皱纹的脸,一刹那间,她就老了十岁,撕心裂肺哭喊声回荡在督军府,“我的儿啊!你走了,娘还怎么活啊?”
一向注重礼法的颜夫人想起了同样战死的儿子颜子良,满眼的哀痛,没有去计较李姨太喊法错误。王红安静的陪着吴亚梅,看着脸色苍白,丧失了所有精气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吴亚梅,叹了口气,“四嫂,四哥已经不在了,可你还有南枝和杏枝,你要打起精神来,不能被悲伤给压垮。”
人生三大悲,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王红经历过中年丧偶之痛,知道说再多的话,也无法缓解内心的痛苦和绝望,四房和五房一样,没有儿子支撑门户。
“子路,你带阿瑄和阿玑,去接你四哥回来。”颜督军神情哀伤地道,他虽然看重三个嫡子,但不表示他对庶子就没有感情,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彻心扉。颜子学没有儿子,只能让颜子思的儿子颜瑄,颜子路的儿子颜玑充当孝子。
当天颜子路就带着儿子和侄儿,在一队警卫的护送上,去接颜子学的遗体。督军府挂上了白布黑纱,大厅内成了灵堂,摆放着花圈,悬挂着挽联。
与此同时,颜子思将宁省的暴民驱赶到了横山一带,横山一带错综复杂,大炮没办法运上来。颜子思一巴掌拍在地图上,“分散作战,以雾弹为信号,包围他们,将他们一举歼灭。”
“师长,可以往山上掷燃烧弹,放火烧山,将他们逼出来。”有参谋建议道。
“树木茂盛,丢燃烧弹,怕也没法引起大火,而且天阴沉沉的就快要下雨了。”另一个参谋反对。
“在雨落下来之前,这火早就烧起来了。”
“火要是烧不起来怎么办?”
“好了,你们都不要争了,先用重机枪扫射,压制他们的火力,突击连的人绕过去,双面夹击。”颜子思打断参谋的争执。
机枪扫射,将山上的人压制的头都抬不起来,暴民的小头目,骂道:“华夏新军还真是有本钱,这子弹跟不要钱似的打!”
“山爷,我听说华夏新军有兵工厂,能自产子弹。”
“他妈的,弟兄们,分散开,以两米为距离,用手里的枪,狠狠地打回去。”被称为山爷的人下令道。
他带了两小队共五十人,听从他的命令分散开,对着山下开枪。这样的打法,根本伤不到人,也就枪声听着热闹。打了一通后,山爷下令撤退,与大部队会合,“飞哥,我们带出来的粮食有限,我们坚持不了多久,更重要的是华夏新军随时可能增援,我们越拖下,就危险,必须立刻突围。”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但是我们和华夏新军硬碰硬,必败无疑,我们要避其锋芒,刚才他们几个已去侦探了,在左侧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泾水河,我们只要横渡泾水河,就能逃出他们的包围圈。”飞哥拿着一张简易的地图道。
山下的枪声已停了,双方都在等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