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柚自己都没发现手背红了一块,拿到灯下才看见。
“没事,就刚才不小心烫了一下,过会自己就消......”
话还没说完,温执却皱起眉,不轻不重地抓过她的手,
沈柚错愕中,只觉得一阵温热拂过,手背上微微的刺痛感竟然消失了。
下一秒,温执放开了她,再低头看时,被烫红的一块不见了。
早知道普通人哪能来往不同位面,可看着这一幕,沈柚还是有些出神。
温执看着桌上的东西,“你就是为了煮这个黑暗料理,才把自己烫着的?”
“这不是黑暗料理!”沈柚清了清嗓子,给他倒了一罐,“其实、还好。”
上回在街边看见卖25块一杯。
她现在挺庆幸没买,就是热牛奶的味道,花茶香味不浓,还不如直接吃盘子里的鲜花饼。
沈柚突然想到什么,在系统监控页面点了两下,投屏出来,
“店里来过一个从京城流放的人,你看下,是不是你说的那人。”
温执:“是他,多谢了,他在店里的花费算到我这里。”
沈柚笑着摇了摇头,“你都送来官窑的高足龙纹杯了,哪能跟你算这点东西。”
她从垫了油纸的木质食盘里,拿起根海盐芋头干,
“那位贺先生听说是你在帮他,似乎很意外。”
好像完全没想到温执会和他有什么关联。
“你跟他说了是我?”温执懒洋洋地抬起眼眸,好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沈柚顿了下,“我没明说,不会不能提吧?”
“没有,他知不知道,对我都没什么影响。”
温执放下杯子,往摇椅后靠了靠,随意的动作,却处处透着金堆玉砌出来的贵气。
“贺海舟的父亲当年是我手下的将领,曾跟我一起驱逐外族,收复大齐失地,在战场上为我挡过刀,差点丧命。
最后,要杀我的那支箭,也有他的协助。”
温执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而是无关紧要的人。
眼前仿佛浮现那日的景象。
萧条的战场中,乌云蔽日,身着铠甲的将领,脸上尽显灰败之色。
他跪在自己面前,说以命偿还。
“他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为了保住大齐的皇帝,在我被封入石棺时,却又拒绝封候,举刀自尽说赔罪,啧,人真是矛盾。”
沈柚看着他不甚在意的模样,心口收紧了几分,“封、封入石棺?”
“是啊。”
温执微微仰起头,喉结滚动,漆黑的眸中带着漠然的笑意。
他声音清越,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吹过的风都冷了几分,
“老皇帝刚坐上皇位的时候,应当也是真心想救大齐的江山和百姓,所以我跟他做了交易,用他的命换大齐的安定。”
沈柚已经猜到了后面的事。
“他后悔了,不,是他不想死了。”
她对上温执的视线,深吸一口气,
“你就是太年轻了,怎么会相信帝王,那些说共享天下的,几个能有好下场。”
“年轻?按照人的年龄,你确定我能用这个词?”他一双黑眸定望着沈柚。
被封进石棺还能活的,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什么正常人,他这话连自己不是人都透露出来了。
沈柚正儿八经地纠正,“这里指的是那会的你,对人的了解太少了。”
温执不可置否,他确实低估了老皇帝的卑劣,
“所以,你不信李珩?”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在铺子里的交易我是信的,别的,不信。”沈柚毫不迟疑地说。
她只信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能去争帝位的人,若不是心思深沉,在那种糟糕的形势下,怎么可能坚持下来。
温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起来竟然还有些高兴地样子。
沈柚手指紧了紧,追问,“你的交易还没结束?为什么还要帮贺家的人?”
“随手而已,毕竟当年他替我挡过一刀。
站在大齐的立场,老贺将军会帮皇帝是正常的,他已经还了一条命。”
温执闭了闭眼睛,继续说,“第一个问题,没错,交易还没结束。”
“我在位面中也要遵循规则,交易的信物是大齐太祖的佩剑,我要是不能在他死之前拿回来,交易就会失败。”
“失败会怎么样?”沈柚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紧张。
“我没试过。”温执牵起嘴角,“说不定会如老皇帝所愿,被困在大齐,直到消亡。”
“你还笑得出来?”沈柚没好气地说。
温执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眼眸明亮地望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
认真想了想,她刚才好像是在担心自己。
“老皇帝把佩剑藏哪了?连你都找不到?”沈柚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皇陵,找是能找得到,但老皇帝用了三十多年的时间改造那个地方。
封死后,再重新打开,底下的几个村庄就会因为地脉坍塌,水流倒灌而覆灭,在这个位面,交易之外,我不能主动伤人性命。”
温执老实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沈柚心里想的是:能在那种情况坐稳帝位的人,果然狠辣。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地方下面的村庄,住着的人老皇帝肯定有办法让他们不能迁走。
“他还能活多久?”
温执想了下,“大概五六个月吧。”
“你可千万别跟那些有皇位继承权的人合作。”沈柚提醒。
温执点点头,瞧着十分乖巧的模样。
谁又能想到,这是当年在战场让外族闻风丧胆的国师。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沈柚还是问了,“或者,你把那个皇陵的构造给我,古玩圈里也许有人知道怎么处理。”
怎么说,大齐的建造水平不差,但对于山川地势的研究,还不至于超越时代。
温执张了张嘴,轻声说了句,“好。”
他先用手机把周围地势传给沈柚,再用纸笔画内部结果。
“你为什么会跟贺海舟提到我?”他突然问了句。
沈柚直说:“从他获罪流放的经历来看,这是个古板,正直的清官,他会记住落魄时的恩情。”
温执黑眸微征,望着沈柚平静的表情,心口似流淌过以前从未有过的暖意。
画完之后,他拿给沈柚,指着上面的字,很是郑重,
“你看,是不是比上次,你在摊子上看中的那个秀才的字写得好?”
沈柚:......他还记着呢。
“对。”她点头,真诚地说,“确实画得好,字也好看,去修壁画有优势!”
温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