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完的单子,我已经让他们去别家了。”柳二娘开口,
“至于您说的,若只是加入商会自然是求之不得,可要让我交出作坊,我不能答应。”
富商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加入商会?她就这么一家小作坊也配?
能在商会手底下做个掌事就够给她面子了。
“你可想好了。”富商意味深长地说。
只要商会出手,可以断了她的作坊采购丝线的渠道。
“接下这么多单子,没有足够的料子,交不了货,麻烦可就大了,要赔不少银子。”富商一副为她考虑的语气。
柳二娘咬了咬牙,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对方只要拖几天,就够她们作坊喝一壶。
该怎么办?难道这段时间的心血都要拱手让出去?
可作坊不是她一个人的,沈姑娘也有份额。
心中正焦灼,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声音。
只见刘正带着几个穿着寻常样式衣服,气场却格外不同的人进来。
后面还有人捧着锦盒,瞧那架势,就不是民间的东西。
金姓富商认出来人,一下站起来,那是宫里当差的人,有品级的,他们这些商人见着,自然要礼让。
“刘公子,蒋公公,您二位怎么上这来了?”刚才还气势十足的富商,这会笑得犹如春风般温和,
“宫里要采买一批柳家作坊的靸鞋。”蒋公公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柳二娘身上,
“可有说话的地方?”
宫里的东西,必然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
富商十分识趣,立马便说自己有事先告辞,转过身时,脸上很不是滋味。
要是等他拿下这个作坊宫里再来人,这个机会就是他的了,给宫里做事是多大的荣幸!说不定还有机会争一争皇商的位置。
偏偏卡在这个节骨眼!
柳二娘不知所措地看着宫里来的人,有些紧张,不知道贵人行礼的规矩,生怕自己得罪人。
按照陈嫂子之前教的样子,不太熟练地双手向前,做了一个万福礼。
“柳掌柜不必多礼。”
之前的靸鞋是刘家进献到宫里,这地方也是刘正带着来的,蒋公公对柳二娘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这是宫中进贡的料子,你看下能做多少双靸鞋。”
这些料子幅宽小,用来做鞋最好不过,一看便知是顶好的东西,
“应当能做出十五六双。”柳二娘诚恳回答。
蒋公公身边的女子赞赏地点了下头,是个实诚人。
“好,宫里的东西你可得做仔细了。”蒋公公叮嘱,“就是有剩下的料子,也不能流落出去,否则.......”
“民妇明白。”柳二娘激动地应下。
宫里采买东西都有标准,她也知道这钱得让负责采买的人赚。
今天有这笔单子,她的作坊在京城里必然名声大噪!
宫里的人和刘正先走了,刘家的掌事还有事情跟柳二娘商量。
“柳掌柜,是这样的,我们东家那边也有个商会,不如京城那几家强势,想问你愿意加入吗?”
“是挂名,不是让我交出作坊?”柳二娘谨慎地问。
“对。”
听见肯定的回答,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答应下来。
刘正出了作坊,走在蒋公公和孟姑姑旁边,小声说,
“铺子那边特意给二位留了雪花膏,还有些新到的玩意,二位要不过去看看?”
听见雪花膏和西域玩意,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那就劳烦世子了。”蒋公公笑呵呵说。
想买点雪花膏不容易啊,每次到货,都会先把最好的送到宫里。
剩下的量外面都在抢着买,他们这些办差的人,平日里忙,等到出来时早就没货了。
“你那进的西域玩意是真好用!宫里头的人都喜欢,晚上在殿外当差的时候,穿上那什么棉袜,暖和多了。”
蒋公公边说边走,和身边的女官孟姑姑,步子显然快了不少。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有间铺子’。
看见展示的化妆品,护肤品,大家都高兴得不行。
“这个眉笔真的好用,上色容易,又自然,还有胭脂,宫里头的娘娘说一定买到这个颜色。”
孟姑姑抱着一袋东西,满意地结账,蒋公公拿着鹅蛋粉,脸上褶子都笑开了,隐晦地跟刘正透露了点宫里的消息。
亲自把买得尽兴的两人送出铺子,刘正回到府上,前些日子让人做的摇椅到了。
他早在沈掌柜的铺子看见时,就好奇这种椅子坐着究竟什么感觉。
这些终于可以试试了。
穿着棉拖鞋,往上一趟,身边放着好茶和点心,点上香,在这样的冷天,别提有多舒服了,都不想起来!
这才是他想过的日子!
刘正尝了一口府里厨子做的炸鸡和蒸蛋糕,味道还行,跟沈掌柜那里的不能比,开个铺子够了。
体验了一番摇椅的感觉,他起身,吩咐随从把另外几把摇椅给家里长辈送去。
摇椅现在外面价格也贵着,世家都在买,他抢占先机,才这么快拿到。
用的黄花梨木,没去置办好的木头,刘家现在还是安稳点好。
不像赵侯府财大气粗,直接拿了沉香木去定做。
此时,大齐皇宫。
寝殿里,刚下朝回来,老皇帝就迫不及待地让人把前两日得到的拖鞋拿出来,换上。
刚收到刘家进献的靸鞋时,他也是觉得这玩意,看着就不行。
头一回见到进献这种东西的人,要不是看刘正那副献宝似的表情,不是假的。
刘家最近也确实安分,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故意找事。
有郑国公在旁边说,民间确实兴起这种鞋子,出于试试的心态,按照刘正说的,搭配西域棉袜一起穿。
没想到这东西还真不错。
在寝殿里穿着是好,尤其是他现在身子不太舒服,穿着这个鞋是好受点。
“刘家有心了。”老皇帝手里抓着条手持,不冷不淡地说了句。
“最近,国师那边怎么样?”
他抬头看向底下的人。
因为身体日渐衰败腐朽的缘故,老皇帝后背微弯着,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一月前要明显许多,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仍旧透着精光和威严。
只是一眼,底下的心腹便感到一股凉意窜过。
“并无异常。”心腹恭敬回答,“不少人求见国师,他都没见,国师经常一个人待在书房,没一点动静。”
就跟人不在似的,可没看见有人进出。
“也没见他什么时候与西域商人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