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动荡的清水县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安宁。

惊恐不安的老百姓们终于肯上街走动，而吕府覆灭，吕封被杀的消息也如一阵风传播开来，听到消息后，人们第一感受是震惊，第二感受是喜悦。

“死得好，老天有眼呐，我儿就因为在街上不慎冲撞了他吕家马车，就被一鞭子抽瞎一只眼，他吕家终于遭报应了。”

“勾结蛮人，这是造反的重罪啊，清水吕家彻底倒了。”

“听说吕府已经被抄家，皆大欢喜啊！”

…

凡是听到这位消息的老百姓，各个都很高兴。

而很快又有另一则好消息传播开来，蛮人有两大重要人物战死，一位是灵鹿大王，一位是察哈蛮王。

如果说老百姓们对吕家是痛恨，那对蛮人就是恐惧，现在这两方一方受挫，一方覆灭，这可是双喜临门，做梦都得笑醒。

各处茶楼的说书人已经第一时间编好话本，主角有的是邓威，有的是卫洪，有的是皇甫盛，反派自然是吕封和察哈蛮王。

什么飞檐走壁，抽刀断水，三头六臂，总之是越编越玄乎。

老百姓也知道这其中掺了水分，但听得乐呵比什么都强。

总之，街头巷尾，一片欢天喜地，衙门内也不例外。

偏院一座房间里，卫洪正和胡大彪，候三等人喝酒，旁边还有邓威。

邓威独自喝一壶，其他所有人拢共喝一壶。

“这几天忙得恨呐，终于能消停一会儿了，吕家的事儿已经是处理得七七八八。”胡大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动作挺快啊，我还以为要等十天八月才行。”卫洪笑道。

“哪里，只是把最基本的干完了，清点财物，审判要犯，上报郡守，要干得活儿还有很多，不过跟我没关系了，皇甫大人和那些主薄们这几天得是要没日没夜埋头苦干了。”胡大彪打趣道。

“吕府的人怎么定罪？”卫洪随意问了一嘴。

“该砍头砍头，该流放流放，老实说，吕府那些人没几个干净的，区别在于罪行有轻有重，这事儿要查明白，还得费一番功夫，不过我相信皇甫大人会搞得明明白白，来，干杯！”

“干杯！”

伴随着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正说着，门外传来候三的声音。

“哥几个，别喝了，皇甫大人召集咱们去大厅，应当是要放赏银了。”

“走走走，终于要发钱了。”

“李通，你杀了两个蛮人，赏银不少吧，今晚请咱去春风楼喝一杯？”

“去去去，我那点儿钱哪儿够你挥霍。”

众人有说有笑来到衙门大堂，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基本上所有捕头差役，文书主薄都聚齐了。

皇甫盛略有几分憔悴，显然这几日公务极其繁重，不过他心情极好，脸上带着淡淡微笑。

“召集大家来是要分发赏钱，什么人该领多少，我已经让刘主薄记录下来，待会儿喊到谁的名字，上来领钱即可。”

“赵二牛，赏钱二两。”

“王大东，赏钱二两。”

“钱枫，赏钱十两，杀蛮兵一名！”

…

捕头们轮流上前领取赏钱，这种事儿极其少见，因为十年内，蛮人都没有这么大动作，也就不会出现所有捕头集体行动的情况，今天算是特例。

绝大部分人也就领到二两赏钱，能上十两的基本都杀了一个以上的蛮人，能上百两的要么其实杀了蛮人头目，要么是杀了五位以上蛮人，称得上悍勇之辈。

这屋子里只有三人，分别是李捕头，武捕头和卫洪。

其中卫洪不仅杀了十五位蛮人，还斩了吕封和灵鹿大王，论功劳是这屋里第一人。

皇甫盛也是把所有人的赏银发完，最后轮到卫洪。

“卫洪，你这次又立了大功，按照规矩，斩杀蛮人首领当被授予军职，曹性，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曹性点头：“对的，具体会被授予什么军职，得跟我去郡城军中大营面见将军才能确定，但一般不会超过屯长。”

“如果你不愿参军，我也给你别的选择，柳巷宅院一套外加捕头一职。”皇甫盛又道。

众捕头都投来羡慕之色，捕头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再怎么也比老百姓高一头，一般都是要通过讲武堂设置的层层考核才有机会。

而卫洪是轻轻松松就获得了捕头一职，当然，柳巷一套宅院也很值钱，那地方虽然不是县城最繁华地段，但也不算冷清，价格段大概在中游。

一套大周标准住宅，中堂20平，东西房十几平，厨房20平，总价在千两银子之上。

也就是说，卫洪这一战拿到至少千两银子外加捕头一职。

然而，这还不算完，皇甫盛还有别的奖励。

“你为我清水县立了大功，我会写信给蔡郡守，为你争取一个国子学名额。”

卫洪心头一喜，如果说前两份奖励只是让他感到喜悦，那这一份就是喜上加喜，简称狂喜。

能去国子学，那就意味着光明的未来，可比一套宅院的价值大多了。

“你不必谢我，按规矩走，你也应该获得一个国子学名额，只是我担心蔡郡守不清楚你的功劳会产生误判，你真正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皇甫盛表达的比较隐晦，倘若他不从中干预，那这个名额有可能落不到卫洪手上，因为他出身太低，入不了蔡郡守的眼，哪怕他的的确确是最有资格之人也不行。

因此国子学这选拔制度，他一直觉得不合理，说是看才德，不如说看家世背景，但新帝就是这么规定的，朝中权贵也都同意，他自然也得遵守。

“我明白了，但无论如何，皇甫兄都帮了我的大忙，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卫洪郑重道。

“知恩图报是好事，但你不必还我的恩情，以后去了京都，倘若真能高中进士，多为老百姓做几件好事就够了。”皇甫盛笑道。

“也好。”

“那捕头这事儿你怎么处理？”皇甫盛又问，他个人是极其希望卫洪能来他手下做事，哪怕只是做一阵子，毕竟卫洪品性端正，又很能打，他也不能事事都让邓威出手。

“军职我暂时不考虑，能去国子学，那首要选择一定是国子学，捕头一职，我有个请求，可否转让给我大哥？”卫洪问。

“可以，不过你大哥必须是康健之人。”皇甫盛道。

“自然，我大哥腿脚好得很。”卫洪点头。

“那好，改日让他来衙门报道即可，柳巷的宅院等会儿我让刘主薄带你去瞧瞧。”皇甫盛又吩咐道。

“好。”

皇甫盛又笑道：“三日后，我会在衙门大摆庆功宴，到时一定记得来，我们好好喝一杯。”

“一定。”卫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