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上课时间的比赛，那么观众其实并不会很多，这让裴元照微微失望，他环顾四周一番，上这节体育课的人本来就不多，而大多数人不关心篮球，三三两两地坐在在足球场上晒太阳聊天。

不过裴元照的视线自然没有朝着很远的地方延伸，不然的话就能看到在隔壁场子一边投篮，一边饶有兴趣地看他们打比赛的李乘欢了。

随着哨声响起来，这一场友谊赛便直接进入了高潮。

篮球在球员的手中传来传去，人影交错，奔跑的球员，跳跃，上篮，抢断，投篮，失误，碰撞，球场上的呼喊声，和场下的加油助威声，视觉上和听觉上的共同烘托，这一场比赛一下子就热烈起来了。

双方的实力差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原本以为市三中既然是出名的篮球高中强校，那么随便组织一场友谊赛，也要挑选出相对来说比较厉害的球员来应对。

裴元照心情很好，很亢奋，在他看来，这样的比赛意义重大，因为是和学校里其他年级，甚至高中生里的精锐球员们一起对抗外敌，那么这一场比赛的承载的使命感就会强烈一些……对他来说，是极有使命感的一场比赛。

开始以后，虽然作为首发球员上场，但是一开始队友们都没有把他当作是主力来对待……没怎么给机会，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更多的情况下还是高中生来主导的。

球场上跟他待遇类似的市三中的初中生球员张浩很自然地对位防守他。

一个抢断过后，对方快速下快攻，站位靠后的裴元照和张浩便不去跟着凑热闹，目送队友攻防。

这种时间，算是球场上为数不多的摸鱼时间。

“呵呵，我们这种配角，就跟着跑跑就好了。”张浩跟裴元照说起了闲话。

裴元照心头有些鄙视，呵呵，我跟你可不一样，但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看得出来，这个张浩并没有将他自己当一回事，这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将他裴元照也自动对等了，就有些好笑了。

裴元照也不解释。

没过多久，终于被他抓住了机会，在一次阵地战时，队友突破内线上篮不中，几个人疯狂抢夺篮板球，被飞得老远，刚好飞到裴元照的手中，此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的面前只有张浩一个对位防守人。

没有丝毫犹豫，裴元照刺探步让张浩犹豫了一下，就是犹豫的这一个时间差，裴元照就直接投篮了。

这是他全场第一次出手，也是整个赛场上的所有初中生中的第一次出手，篮球没有辜负他的希望，在篮筐上颠了两下，进入篮筐。

张浩有一些意外，便多看了裴元照一眼。

而此时裴元照脑袋里想着的一直是李乘欢接连两次刺痛他的词语“运气，运气……”

这个词语原本是一个让他隔靴搔痒的执念，后来演变成了扎心的毒药，再到如今，却成了脑海里萦绕的类似于“吾要杀你，与你何干”的装逼台词。

有一部分装逼起点，是被人刻意或者无意地冒犯到了，心里产生了羡慕，震惊或者难受一类的情绪，便希望这样的情绪也能由自己用相类似的方式传递给旁人……曾经多少个日夜，他便是如此幻想着，也能寻到一个类似于李乘欢对自己说“运气，运气”一般的时机，自己也如此送给他人一份情绪上的大礼。

而此时，是多么契合那般场景？

裴元照像是酝酿了良久，又像是极为不在意，终于轻飘飘地说出那两个字：“呵呵，运气，运气……”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相同的一个词语，产生奇妙的情绪感受，往往有多个纬度的原因，依样画瓢的结果大抵是没有人会在乎。

张浩理所应当地说：“还是不错了。”

像是在鼓励裴元照一般，还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瞬间，裴元照觉得什么东西又碎了，脸上微微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沉默了一下，追了上去。

随后便突然间看到了一个更加拼的裴元照。

刚才还将自己的定位放得很准确，此时裴元照却化身为拼命三郎，一次一次地冲进内线抢夺篮板，与高中生肉搏。

当然，裴元照的转变并没有让人察觉，只当他是一直如此的风格。

同为初中生的张浩有些无语，觉得这个一中的初一生也太……不自量力了一点吧。

不给传球，我就自己抢！

裴元照咬着牙，终于从高中生手里抄走一个球，快攻，来到篮下，对方已经追防到了，他咬咬牙，突然变换节奏，一个时间差，追防者的巴掌从头顶飞过，这才艰难将球打进。

只是这一球也惹怒了对手，那个高中生皱着眉看了裴元照一眼。

这种不知死活不自量力的小子还真是讨厌啊。

很快，在一次进攻中，挡拆错位，一中这边中门大开，裴元照反应最快，赶紧补防过去，而进攻者正是那个高中生，看到裴元照电光火石的瞬间，有了一个决定，让这个小子知道一点差距……肩膀一沉，准备用身体顶开。

但是小瞧了裴元照的毅力，第一次被顶开以后，他又马上补了上去，一面掏球，碰到篮球，破坏了对方的控球节奏。

也就是这一下彻底惹毛了对方。

堪堪护住球，对方猛然一个炸球，转身，裴元照反应不及，被一肘子打在鼻子上，顿时感觉眼前一花，眼泪就出来了。

下一刻，痛苦地躺在了地上。

哨声便响了起来，比赛中断。

对面的高中生也是微微一愣，这个球他确实有泄愤的嫌疑，动作大了一点，但是打到裴元照的鼻子也确实不是故意的……当然，错在他。

只是，这种时候他并没有选择道歉，而是颇有狡辩嫌疑地抱怨了一声：“身体不行，不会防守就不要硬往上冲嘛。”

躺在地上的裴元照顿时更加委屈生气了。

而更让他痛苦的是，因为是临时组建的球队，此时并没有人帮他出头，躺了几秒，才有个队友将他扶起来。

鼻血已经流了一脸。

还能听到一些抱怨声。

“唉……跟初中生一起打球就是麻烦……”

裴元照咬了咬牙，走到了场边。

“得换个人了……”

“不行你们再找个高中的吧！”

“会打一点的……”

裴元照被这些话气的要死，甚至连这些队友也让他生气。

明明是为了补防他们的防守失误。

明明是对手的进攻有问题……

明明……他们一次都不传球给自己……

一瞬间，裴元照委屈得差点要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一个脚步停下。

“我来换他吧。”

裴元照听到这声音，顿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