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售活动结束后，李乘欢发消息让叶凝露等他一下。

哪怕出于礼貌，都应当叙叙旧。

半个小时候后，李乘欢给叶凝露发消息，让她在后门等自己。

叶凝露在后门等了一阵，终于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下来了，一时间有些好笑……这家伙。

李乘欢走过来以后，倒是没有那么别扭了，很是自然地问：“今天可以出来吗？”

“呵呵，当然……不行了！”

“啊？翘课啊。”

“也算不上翘课啦，周末是真的，今天的安排是自习。”

“找个地方坐坐吧，我请你喝咖啡。”

“行吧，那就走走路吧，我对这附近也不熟……”叶凝露想了想，“还是打个出租车吧，去远一点的地方喝咖啡。”

“咦？”

“我为你考虑的哦！你现在不是名人吗？呵，粉丝那么多，还尽是女粉丝。”

李乘欢愣了愣，左顾右盼一番，咳嗽两声，“行吧。”

十几分钟后，来到了一条商业步行街。

李乘欢和叶凝露肩并着肩慢吞吞地走路。

叶凝露看上去像是有很多话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来，李乘欢笑了笑，“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叶凝露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你保密工作还做的真好啊……”

“这个……呵呵，呵呵。”

“怪不得会送我书。”

“嗯。”

“太难猜了，说什么，也不可能猜的到，你竟然是平安喜乐。”

“嗯。”

“不过，你还真是讨厌啊，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你认识我，接下来回去以后，我的好几个朋友都会知道我认识平安喜乐了。”

“哈……好事吧？”

“怎么能算好事？”

“如果刘亦菲说认识我，我就会很高兴。”

“不害臊，竟然自比刘亦菲。”

“哈。”

叶凝露站住了，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咖啡店，说：“就这里吧。”

“也行。”

走进去坐下，点了单，叶凝露又问：“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嗯？就……正常读书啊。”

叶凝露手指交叉，凝视李乘欢，想了一阵，问：“你现在……初三。”

“嗯。”

“马上就要高一了。”

“是的。”

“高中还打算在清河县读？”

“怎么啦？”

叶凝露摇了摇头，笑起来：“虽然……这句话不太合适，但是就事论事，我们县城的教育水平，比起省里排名前几的几所高中，还有很大差距。”

“嗯，是的。”

“那你……”叶凝露表情微微一动。

“还是想在清河县读。”李乘欢说。

叶凝露眨了眨眼睛，眼神透露出不解。

咖啡端上来了，叶凝露低着头看了看咖啡上的拉花。

“你肯定跟得上。”

“什么？”

“我说省城的教学进度。”

“哦。”

“拿我们学校说，学生普遍更好的是英语，但其他的课程水平大家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

“嗯，这个大概了解一点。”

“所以你肯定跟得上。”

“嗯。”

“那你是……害怕新的环境融入不进去？”

“呃，我不害怕啊。”

叶凝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那……为什么？”

李乘欢笑了笑，“你为什么要到这里读书啊？”

叶凝露奇怪地说：“为什么？去更好的地方读书……不应该吗？这里能够见到更优秀的同学，更优秀的老师，各种丰富的校内校外生活，便利的生活设施……这里是大城市，一线城市，国际化城市，机会更多，生活更加丰富多彩……”

李乘欢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会更愉快吗？”

叶凝露愣了愣，“会……会吧！”

李乘欢变得严肃起来了，“我知道我的想法可能会让很多人不理解，但是，不想去去更大的城市……这个是真的。”

“为什么啊……”

李乘欢还是问她，“会更愉快吗？”

叶凝露皱起眉头，这一次有些笃定，“会！”

李乘欢点点头，“所以你的选择对你来说是正确的，但我不会，大城市，作为旅途的一站，会让我高兴，但作为家，我不喜欢。”

“啊？”

“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时不时到家来看我，只要看到我，他们就会很高兴。”

“我的妹妹很黏我，如果我不在家了，她会很难过，我也会很难过，我会很想她，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很让人高兴。”

“我的妈妈粗心大意的，如果我离她太远了，我心里会不踏实。”

“我的爸爸……哦，他可以不用提。”

“都市里，无非就是，娱乐的场所更多一些，教育啦，医疗什么的设施好一些，但这个提供的方便也没有那么大的意义，类似于游乐园啦，歌剧院啦什么的场所，我提不起什么兴趣，反而是在清河县，在现场看看乡镇篮球联赛，让人热血沸腾，打球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彼此互相吹嘘，偶尔有别的地方的人来打球，还能扣个篮吓唬他们一下，要不然就是去外公那里钓钓鱼，爬到某个山上画画，会很自在，现在已经跟一中的老师啦，校领导什么的很熟了，偶尔翘翘课，跟美女老师顶顶嘴，会让我觉得有趣，这样的生活我很满意，至于将来呢，我大体还没有想好，别人眼光呢，我也不怎么在乎，当然，你的意思，我是理解的。”

叶凝露目瞪口呆。

李乘欢这些观点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还是极为特别的，在极难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岁数里，李乘欢的从容，淡然的气质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如果是一个中年人，表现出来，就是稳重。

所以叶凝露内心才会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随后又想到，大概只有这样的性格，认知，才能写出那般温馨的文字了。

想到这里，李乘欢整个人都在叶凝露眼中变得自洽起来了，便决定不再将自己的观念强加给他。

只是随后还是有些失落起来了。

想到一些事情……

李乘欢继续在清河县读高中，那个时候自己高三，一年。

接下来上了大学，四年，或者更多。

五年。

或许将来还会有交集，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彼此就把对方疏远了。

五年，好长好长的距离啊。

叶凝露搅了搅咖啡，没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