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奕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舒兰的车子直接开到了医院里面，将老人交给他们家人，至此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老人被送进了急诊室，林林站在外面，想到什么，眼泪又流下来了，很少这么无助过，随后看到李乘欢，心头稍得宽慰，说：“幸好有你们。”

李乘欢摇摇头，“别一直说谢谢了，换了是谁都会伸出援手的。”

江奕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也知道是李乘欢他们送老人过来的，心头感激不已，家里的几个长辈已经朝这里赶过来了，唉，不是自己说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抽不出时间陪老人，外婆又怎么会愿意一个人待在老家呢？

医院这里是不能抽烟的，江奕烟瘾犯了，叮嘱林林在这里守着，等几个舅舅过来，自己则拉了李乘欢，让他陪自己去楼下抽支烟。

楼下的吸烟区，不少面露愁容的人在这里纾解压力，烟雾缭绕。

江奕点燃一支烟，叹了口气，对李乘欢说：“其实，老人不是不适应城里的生活。”

李乘欢微微一怔。

江奕认真地说，“你听过一句话吧，人老了，其实会越来越变得像个小孩儿。”

李乘欢张张嘴，“啊……嗯。”

“小孩子是什么样的呢？会耍小性子，但又对新鲜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其实，老人也是这样的。”

“但是，大人们不会像呵护小孩子一样呵护老人，在他们眼里，你是老了，但还是那个曾经的长辈，她包容了孩子一辈子，到了暮年，还是要学着理解孩子……”

“如果你把她当长辈，似乎这样也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你把她看做是一个小孩子，是不是会觉得这样略显残忍了呢？”

“回到刚才那个话题，老人不是不能适应大城市的生活……她们只是，没有办法独立地适应大城市的生活。”

“小孩子能独立适应大城市吗？”

“但是，如果是对待自己的小孩，家长会耐心带她认识这个世界，会时时刻刻陪着她，带他看清这个世界。”

“然而换了自己的老母亲，多少人有这样子的耐心呢？”

“大城市的钢筋水泥，灯红酒绿，那些眼花缭乱的交通规则，没有人带她认识，她只能依靠孩子，而孩子们都说自己忙，自己忙，而这个时候，她是母亲，是长辈……”

“哪怕委屈，老人还是只能默默自己承受，其实，如果孩子能陪着自己，他们又怎么会不愿意留在大城市生活呢？”

江奕将手里的烟猛吸一口，长长吐出一口烟雾，掐灭了烟头，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拍拍李乘欢的肩膀，“不好意思，有感而发，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

李乘欢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大叔，倒是我要谢谢你才是了。”

江奕好笑道：“谢我什么？”

李乘欢说：“让我有了一些感悟。”

江奕哑然一笑，“是吗……呵呵。”

李乘欢没有多说什么了，脑子里则是反复念叨了几遍，老人并不是不能适应大城市的生活，他们只是不能独自去适应大城市的生活。

幸福的老人，是不孤独的老人。

……

将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以后，李乘欢和舒兰倒也没有着急连夜回去，在市里的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赶回清河县。

……

李乘欢给霞宝编辫子已经十分熟练了。

与其说是编辫子，不如说是拿霞宝的头发来试验发型的创意。

今天一早，李乘欢突发奇想，给霞宝弄了一个立体的蝴蝶结辫子，充满了想象力……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好看。

当然，李乘欢觉得挺好看的。

“好了，霞宝你可以去照镜子了。”

霞宝兴奋地跑去照镜子，但是半天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

李乘欢觉得不对劲，就去卫生间里找妹妹。

一打开门，霞宝正站在板凳上，对着卫生间的镜子，镜面上映出她的模样，那表情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副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李乘欢眨眨眼：“霞宝，怎么啦？是不是这个发型美呆你啦？”

不逗她还好，李乘欢这么一出声，反而让霞宝一下子就难过地哭了出来，哭得可伤心了，抹了抹眼泪，“不，不好看……呜呜……”

李乘欢厚着脸皮说：“怎么会不好看呢？这个发型，多有想象力啊，你看，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蝴蝶结吗？”

霞宝瘪了瘪嘴，眼泪婆娑，又凑近了再看看，再次确认不好看，更伤心了，“不好看……哥哥讨厌，我不理哥哥了。”

霞宝难过地从凳子上跳下来，一个没站稳，还差点摔一跤，这下子哭的声音就更大了。

霞宝哭哭唧唧地到了外面，老爸只是瞥了她一眼，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她觉得更委屈了，又跑去厨房找妈妈。

舒兰摸摸霞宝的脑袋，“霞宝，妈妈这儿没空，去找哥哥。”也不问为什么，将给她撵出来了。

无助的霞宝可怜巴巴只好重新凑到李乘欢面前，啜泣了两声，“哥哥，讨厌！”

李乘欢一时间哭笑不得，内心又觉得有些莫名感伤……霞宝已经开始产生自我意识了，对于美丑已经有了自己的认知，以前自己指鹿为马她也很开心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时间流逝得好快啊。

李乘欢哈哈一笑，将霞宝抱起来，放在腿上，说：“哥哥重新给你弄头发好不好？”

霞宝啜泣两声，这才撅着嘴说：“我……我就要马尾辫。”

“马尾辫不好看啊……”

“就要马尾辫！”

李乘欢哈哈一笑，慢吞吞地给霞宝拆辫子，温柔地说：“好好好，给霞宝弄马尾辫。”

霞宝这才情绪稳定下来。

时间流逝，李乘欢害怕弄疼了霞宝，拆辫子的时候十分认真细心，弄完了，霞宝的头发散开，她才转过来，脸上的泪痕已经干净，情绪也早已恢复，笑着又假装生气地给他做了一个凶巴巴的表情。

李乘欢捏捏霞宝的脸，难过地说：“唉，现在霞宝已经不喜欢哥哥精心设计的发型了。”

霞宝想了想，跳下来，说：“哥哥，我也给你设计发型。”

李乘欢说：“好啊，你要给哥哥设计什么发型？”

霞宝眼睛咕噜噜地转，说：“不告诉你，我给你弄了你就知道了！”

李乘欢笑着说，“好，那来吧。”

霞宝很是兴奋，站到李乘欢的背后，然后开始将自己的创意付诸于实际。

李乘欢只觉得自己的头发被霞宝抓来抓去，却不痛，时不时还能听到霞宝问他：“哥哥，痛不痛？”

“不痛。”

弄了一会儿，霞宝才兴奋地说：“好了哥哥！”

霞宝拿来了一面镜子，李乘欢看了一眼，一撮头发被她用橡皮筋给扎起来，看上去滑稽极了，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霞宝也跟着笑，笑了一阵，突然很温柔地说：“哥哥，对不起。”

李乘欢一怔，“怎么啦霞宝？”

霞宝不好意思地说，“嗯……我不该说哥哥编的头发不好看。”

李乘欢眨眨眼，“这个啊……没关系的。”

霞宝又说，“哥哥，你下次给我辫蝴蝶结吧，我保证，不说丑了！”

李乘欢一愣。

霞宝的温柔快要把他的心萌化了。

啊……我的妹妹好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