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什么意思？”

李乘欢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回答。

颜欢表情不再平静，快速两步追上李乘欢，与他并行，很是慌张地望着他，脑子里转瞬间就想到了很多东西，下一刻几乎露出一副将要哭出来的表情，“你……你等一下。”

李乘欢脚步放缓，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颜欢此时已经确认，李乘欢大抵是知道了，她很害怕李乘欢把这件事说出去，耸了耸鼻子，说：“李乘欢……你等一下。”

李乘欢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她。

此时正在楼道上，午自习时间，倒也没有别人。

颜欢咬咬牙，问：“你……知道了？”

李乘欢点点头，“嗯。”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啊。”

“猜的？”

李乘欢笑了笑，“其实也没有多复杂的，学校层面的逻辑应该不会像王晨猜测的那么复杂，阴谋论什么的，这个助学金奖学金如果是真的，大概的确是给一个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的同学。”

“但是聊这个的时候，人嘛，总是会往坏的方面揣测一下，很正常。”

“他们聊这个的时候，你不仅没有跟大家一起讨论，而且看上去很排斥聊这个。”

“后来，突然的发脾气……虽然我们相处的次数不多，但是你总得来说，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情绪不容易激动的女生，挺稳重的，因为别人说话声音太大打断了清点数量就发火，不像你的行事风格，所以大概是别的原因。”

“稍微思索一下，我猜测应该跟他们之前聊天的内容有关。”

李乘欢笑了笑，“当然了，本来也没有那么确定的，但现在确定了。”

颜欢一时间心情很复杂，首先自然有惊慌的成分，毕竟自己的一个大秘密被别人知道了，但刚才李乘欢在说自己留给他的印象不错时，内心又有那么几分欣喜，此时冷静下来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主动跟他说，不要说出去？

开不了口。

李乘欢淡定地看了她一眼，“我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癖好，更没有在背后嚼别人舌根的恶习，这件事如果有其他人知道了，肯定不会是我说出去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颜欢微微一怔，再看李乘欢的目光，那目光厚重无比，就像她们村的那座石碑，立在那儿就坚实地在那儿了，值得信赖。

颜欢沉默了一下，说：“那个得到助学金的人，的确是我。”说完，她反而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正式承认了。

虽然那种情绪不太应该，但是拿着那份助学金和奖学金上学，就是会让她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负罪感。

在进入这所高中的一段时间，她过得很痛苦。

首先，她知道自己是属于“特殊人群”的，有特殊待遇，原本获得了特殊待遇的人，本身就该低调一点，而她的这份特殊待遇的来源还是因为，自己的家庭情况……

她不希望别人知道。

对于这个学校，她是有一份亏欠感的，所以希望能够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情，弥补这份亏欠感。

比如，当这个班长，为老师，为同学做一些事情，会让她拿那份钱的时候，稍微不那么难受一些。

“是校长主动联系我的……我其实，也犹豫了很久。”颜欢说。

李乘欢点点头，“嗯。”

颜欢又说：“但没有他们猜的那么多，两份加起来，是两千元，但是奖学金要半年才发一次……”

“嗯。”

颜欢说完，长长地舒了口气。

李乘欢笑了笑，“说出来了，应该要舒服一点了吧？”

“啊？”颜欢微微一怔，迟疑一下，轻轻点点头。

憋在心里，的确很难受，此时说出来了，不管接下来李乘欢会不会将这件事作为一个谈资说出去，她都有一种释放的感觉。

当然，李乘欢揭露颜欢的秘密，更多的考虑是，为她刚才的失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她大概会更加自我消耗了吧。

李乘欢毫不在意地说，“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个班上的同学，王晨他们聊这个呢，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人是你，大概也能体谅。”

“这件事，我需要跟你道歉，无论怎么说，算是让你在不情愿的状态下，分享了一个你的秘密。”

李乘欢又说：“但是，我也没有恶意，我能够体谅你，也能够站在你的角度上思考问题，希望你可以知道。”

“我会保守这个秘密，当然，我并不觉得这个秘密是一个丢人的事情，当然，道理谁都会说，我就不讲道理了，将来会不会有很多人知道，总而言之一切以你为主。”

“如果你现在感觉舒服一些了，那么我会很高兴。”

颜欢一时间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李乘欢的话让她十分感动，点点头，“谢谢你……我最感谢的，是你没有拿我当一个疯子看。”

李乘欢哑然一笑，“怎么会？”

颜欢微微叹了口气，“他们三个大概会吧……”

李乘欢哈哈一笑，眯着眼睛从楼道口望出去，天空澄澈。

“没事，我跟他们解释一下，就说，你生理期到了，他们会理解的。”

颜欢的眼睛瞪得浑圆，脸一下子羞红不已，“这怎么行……你，你也太……”

李乘欢看看颜欢，咳嗽一声，“原来说这个你会害羞啊……哈哈……”

颜欢抱起资料，低着头走了，“李乘欢，你……你真是，懂得太多了！”

李乘欢摸了摸鼻子……

“懂得太多了？”李乘欢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说了什么让人害羞的话？

嗯……这话会让高中生害羞吗？怎么会这样呢，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难道说自己跟高中生有代沟了？

等两人回到教室，颜欢的情绪倒是平静了许多。

李乘欢坐下来，李雪轻轻碰了碰他，问：“刚才班长生气了？”

李乘欢白了她一眼，“江湖上的事，少打听。”

李雪直笑，说：“听到王晨他们在说这个。”

李乘欢说：“那肯定是王晨他们的问题。”

李雪啧啧道，“你还挺维护颜欢的。”

李乘欢哼了一声，“我们江湖儿女，说话做事都是站在道义这边的。”

李雪更乐了，笑了一阵，不再说这个话题，又从课桌里取了一块奶油饼干，递给李乘欢，“吃吗？”

李乘欢说：“不吃，会胖。”

李雪满不在乎地说，“我生理期，生理期是上天给女孩子的礼物，这个期间怎么吃都不胖。”

李乘欢表情一动，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李雪。

李雪问：“怎么啦？”

“没什么……生理期，嗯……没什么。”

李雪表情也古怪起来，“莫名其妙……”

李乘欢心头微微一松，看来自己和高中生没有代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