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回去的时候，李雪说能不能送送她，她说她的老妈在某某小区附近打麻将，家里的钥匙在那边，要去取一下。

其实和李雪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同桌，她真正求助自己拜托自己的次数反而屈指可数。

李雪是本家，离学校也不算远，李乘欢就答应下来。

在路上，李乘欢随意找话题，问李雪：“你妈妈平时喜欢打麻将吗？”

李雪点点头，“非常喜欢！不仅我妈喜欢，我爸也喜欢，我也喜欢。”她一面说，一面偷偷地打量李乘欢，她要确认对方的眼神里会不会有鄙视，如果有的话，接下来的话她也就懒得说了。

李乘欢的表情没有什么波澜。

李雪就问他：“你会不会打麻将？”

李乘欢说：“不会，也没有人教。”

李雪笑他：“怎么，你还想学这个啊？你不会觉得，喜欢打麻将不太好吗？”

李乘欢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她，“怎么，你希望我觉得打麻将是不太好的事情？”

“不少人有这种偏见嘛。”

李乘欢摇了摇头：“不至于的，麻将是国粹啊，等我老了以后，每天就跟楼下的老太太们一起打打麻将，预防老年痴呆。”

李雪嘿嘿地笑，李乘欢的话让她有些高兴，说：“我爸和我妈都很好玩儿，也喜欢玩儿，待会儿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走了一阵子，在距离学校二十多分钟路程的一个茶楼。

李乘欢原本并不想进去，不过此时三月下旬的晚上，天气还是挺冷的，便准备进去暖和暖和。

李乘欢并没有进包间，李雪一个人进去的，但是仅仅是来了个门缝，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爽郎的笑声，他想，这不会是李雪母亲的笑声吧？

还真是。

因为过了一会儿，李雪的妈妈竟然出来了，特意跟李乘欢道谢的，说谢谢他送女儿过来。

因为刚才那个爽郎的笑声，李乘欢以为李雪的妈妈会是一个大妈样的阿姨，却没想到她有精致的妆容，如果不说话，妥妥就是一个中年冷淡知性女，奈何上天让她长了嗓子。

回去的时候，李雪一脸笑意地偷偷看李乘欢，她相信老妈的反差肯定让李乘欢有些惊讶，就问他，“怎么样，我妈好玩儿吧？”

“嗯。”

李雪又笑着说，“再跟你说一个好玩儿的事。”

“嗯？”

“我妈从来不限制我早恋。”

“思想这么开放啊！”

“嘿嘿……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想早恋。”

在路口，李乘欢李雪跟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李乘欢却有些恍惚，想着一些事。

是因为李雪的妈妈。

李雪的妈妈大概整天都很开心，她几乎没有操心过李雪的事情，和传统意义上那种中式父母不同，她并不将孩子视为全部，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孩子。

有自己的时间，自己的空间，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乐趣。

而与之相对的，是自己的老妈。

李乘欢莫名感到了一些愧疚。

老妈在这座远离老家的城市，没有什么朋友，没有自己的事业，甚至连丈夫每周都只能有一次来看自己，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两个孩子身上。

老妈从来没有抱怨过，提过这些事情。

今天看到李雪的妈妈的那种生活方式，李乘欢就为自己的老妈感到心疼。

回到家的时候，霞宝在房间里弹钢琴，老妈则躺在沙发上，脸上贴了不少黄瓜片。

刚才跟李临岸打了电话，这几天他不是很忙，周四就想过来，被她给拒绝了。

舒兰现在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自由，舒适。

白天两个孩子都去上课了，她就和小区里的一些朋友约着去逛逛街，又或者去打会儿篮球，最近邻居高蓉妤开始学网球，拉上她一起，她们玩儿得十分投缘。

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至于丈夫呢，激情早已褪去，如今真正能够体会到距离产生美的含义，每个星期相处两天的频率是最舒服的。

更重要的还是，能够陪在两个孩子身边，看着他们长大，参与他们的成长。

而此时李乘欢越想越难过，过去将老妈脸上的黄瓜片给摘了，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舒兰：“？？？”

舒兰一脸懵逼地坐起来，看着地上自己刚刚切的黄瓜，十分无语，又看到李乘欢的表情不太对劲，就问他：“怎么了？”

李乘欢摇摇头，“没什么，妈，我爱你。”

舒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突然说这个。”

李乘欢说：“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就是突然感到你很辛苦，很伟大！”

舒兰更加茫然，咳嗽一声，她不介意儿子夸自己，但是这种连为什么都不知道的夸赞，就会让人很没有底。

李乘欢说完就去妹妹房间了，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他觉得，这一世，他是幸福的。

那边李乘欢已经走了，舒兰盘坐在沙发上，认真地思考着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事情，突然又把儿子给感动了，想不出什么眉目，反而让她有些困惑，她觉得自己想不出来，晚上得失眠了……

……

后来还是决定要参加入阿美的篮球团队了。

盛情难却，何教练后来又找了李乘欢两次，甚至说动班主任过来做思想工作。

当然，李乘欢还是有些纳闷儿的，毕竟他不明白自己的球技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好在高一时间段，不会很忙碌，去阿美见见世面，也不会耽搁多少事情的。

和老妈说了这件事后，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支持，倒是老爸在视频电话里多了一句嘴，说：“别找个阿美的女朋友回来啊！”被老妈比划了一个沙包大的拳头。

第二天，李乘欢便有些兴奋地去找何教练，毕竟要进篮球队，虽然是临时的，但还是要和队友们磨合磨合嘛。

李乘欢已经想好了，如何发挥自己的特长。

跟何教练说明了来意，何教练却是表情有些尴尬……他说：“哦，那个小李啊，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不用上场的，这次你过去，只需要应付应付一些需要球员发言的场合就行了，对你来说，是纯纯的公费旅游！”

李乘欢的表情就僵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