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跟随公子穿过内院，朝后山而去。

路上不时遇到顾家嫡系，或是对顾长歌行礼道一声少主，或是发现他的境界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至于跟在他身边的老瞎子，因为气息内敛的缘故，倒是没引起太多注意。

见其跟在少主身边，身形还刻意落后一步，只当是少主在外收下的不起眼随从。

除了八品天门境，根本就无人能看出他是九品大能！

而他又身穿一袭朴素布衣，手持黑色长棍，根本就看不出半点九品大能的风范。

很快，两人便已经离开内院。

看着不远处后山脚下的院子，顾长歌也是不由笑着感慨道：“之前我便一直在这里住着。”

“公子不同凡人，不愿与人过多亲近也属正常。”老瞎子随口恭维道。

“薛老前辈误会了。”

“完全是因为无奈罢了。”

“当初我既不能修炼，又父母不在，老爷子平日里待在断北城那边很少回来。”

“索性便藏在后山脚下，当个透明人，尽量不引起其他同族的注意。”

顾长歌轻笑随口说道。

尽管他说的简单又轻松，但老瞎子却脚步一顿。

之前倒是隐约记得听顾狂道友说过，他公子之前好像不能修炼。

倒是没想到，公子在不能修炼的时候，居然如此小心翼翼。

“苦尽甘来。”

“公子还有如今的心性，更加难能可贵。”

老瞎子沉默片刻后，认真的说道。

若是换做旁人，遇到公子这般情况，怕是如同凡人中的暴发户一样，早就不知道飘哪去了。

可公子即便是天资逆天，却依旧十分谦逊。

难得，十分难得。

“不愁吃喝，除了没什么盼头，倒也没多苦。”

顾长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便带着老瞎子往山上走去。

期间路过一处石壁，看着其上刚好是他双指并拢大小的孔洞，他也是不由一阵恍惚。

半年前，他在跟娘子结为道侣后，这才得以修炼，更是同步了各种神通。

当时便是在这石壁前尝试的天寒指，当时能够一指之下将石壁捅出窟窿，便让他欣喜若狂。

可现在......

他若是想的话，随手一拳便足以将这石壁轰的支离破碎。

这半年时间，不知不觉自己就已经提升到了通玄境后期。

老瞎子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用那浑浊的双眼看向石壁，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顾长歌凭借着之前记忆中的位置，走到山间一处小湖泊旁。

果不其然，之前那位老祖此刻正坐在湖边。

依旧是戴着那有些破损的斗笠，盘膝坐在湖边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

两人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他的身后。

等了半响。

终于，顾海棠嘴角勾起轻笑，随手一抖鱼竿，便有一条半米长的鲤鱼飞出湖面，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后精准落入他一旁的渔篓之中。

将鱼竿随手放在脚边，他这才起身乐呵呵的转身看向顾长歌。

“不错。”

“已经通玄境后期了。”

“当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就连老夫也没想到你能突破的这么快。”

“本以为能突破到通玄境，就足够逆天了。”

“当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顾海棠相比于顾家其他人，显得就平静的多，只是满眼的欣赏和赞叹。

“遇到了不少机缘，侥幸突破的快了些。”顾长歌见老祖转身，这才拱手作揖。

心中也不免感慨，还得是老祖见多识广，不似家族的其他人，回来以后看自己的眼神都跟看怪物一样。

殊不知......

在他回到顾家主城那一刻，老祖早就知晓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在自家小辈面前，他还是要脸的，总不能表现得跟那些后生一样跟见鬼一般！

“前辈。”老瞎子拱手作揖。

“看来道友跟我顾家少主谈的很顺利。”

“可有答应将来去剑宗了？”

顾海棠对老瞎子微微颔首，见老瞎子跟随长歌而来，还以为是当初他所说的情况。

可老瞎子却微微摇头，解释道：“非也......”

“不过情况其实也差不多，如今在下不过是公子身边的追随者，而非护道人。”

“些许不同罢了。”

这番话落入顾家老祖耳中，却让他都不由一愣。

这差的可太多了！

护道人，跟追随者，那能叫差不多么！？

本以为自己不能长时间离开顾家后山，帮这孩子忽悠个九品大能当护道人，也能在断北城那边更放心些。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追随者？

顾长歌对上老祖那疑惑的目光，这才开口详细说出当时在断北城的事情。

听得顾家老祖是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

自己专门忽悠给他的护道人，这小子居然还不乐意留在身边。

“公子天赋非凡，并非寻常后天道体，更有大气运傍身。”

“老瞎子别的能耐没有，但自认为眼光还算不错，还没看错过人。”

“这才自愿成为公子的追随者。”

“想来......等公子前往了中州，成为了某一圣地的圣子，追随者也会更多。”

老瞎子也是适时地开口补充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顾家老祖这才重新认真的审视起眼前的青年。

灵气附着于双眸，一看之下，他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的资质，怎么有如此大的提升，简直可以称作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在他九品之上的真人眼中，可谓是没有任何秘密。

体内筋骨晶莹如玉般，气海之处十二品金莲更是与之前不同，散发出金色道韵，其内盘坐一金色小人。

至于神识空间之中的道钟，以及那最无法探查的系统，顾海棠倒是发现不了。

可光是如此，也足以让他惊愕失神。

根骨在出生之时，已经大致固定，虽然还能通过天材地宝和各种丹药来提升，但提升终究有限才对。

但这小子呢？

根骨都一路突飞猛进达到了后天道体的程度还不够，现在更是达到了连自己都看不懂的程度！

“你这是怎么回事？”

顾海棠惊愕过后，忍不住问出声来。

“就吃了些丹药......”

顾长歌依旧是同一套说辞，甚至还心中默念，兑换出两枚一阶根骨丹。

【兑换一阶根骨丹（+1）两枚，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共消耗属性点：40】

【宿主剩余属性点：10460】

花费四十属性点，对于如今手握上万属性点的他来说，就是洒洒水而已。

在老祖面前，他也不敢直接从系统空间取出，而是用灵力催动空间戒指，将根骨丹先是转移到了空间戒指中，又从空间戒指取了出来。

“老祖之前吃过的。”

“薛老前辈也可以试试看。”

说着，他将两枚丹药分给两人。

老瞎子倒是第一次拿到这根骨丹，用神识仔细端详着。

甚至还用那双浑浊的眼凑近看了下，也不知是否看得见。

“似是灵阶丹药，但又截然不同。”

“怪哉，怪哉......”老瞎子喃喃着，也没有客气，直接将那丹药吞入口中。

随着丹药入口即化，很快他便将药力炼化。

感受自己体内根骨的情况，他微微皱眉道：“根骨确有提升，但微乎其微，别说塑灵丹了，就算是第一次服用玄阶根骨类提升丹药，效果也比这个要强起码十倍！”

顾海棠拿着那枚丹药，也是看了又看。

他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了。

再次拿在手中，依旧看不出任何问题，正如老瞎子所说，似是灵阶丹药，可完全不同。

没有犹豫便将丹药吞下。

结果自然也是与老瞎子完全一样。

“怪了......”

“吃这个丹药，你就能提升根骨？”

顾海棠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其实也不全是......”

“可能跟长歌体质特殊有关。”

顾长歌随口应付道。

“你是说，那什么先天炉鼎圣体？”

“是真的，不是你专门忽悠顾战那小子？”

老祖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的说道。

顾长歌方才回到顾家，便引起了他的关注，在议事大殿的谈话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可他说的那什么先天炉鼎圣体，听都没听说过，就算是在中州也没听说过。

还以为他是随便编的借口，可现在看来......

未必！

尤其是这小子那副认真的表情，再加上他能察觉到这小子也没有说谎的迹象。

毕竟在顾长歌心中，这丹药只有自己的娘子服用才有最好的效果，这般算来，自己可不就是炉鼎圣体么，不跟自己结为道侣，又怎么能享用丹药效果？

所以算不上完全的撒谎。

“公子这丹药是从何得来？”

老瞎子突然疑惑地问道。

这丹药若非顾家老祖所赐，又是从哪里来的？

闻言顾家老祖也是看向他，同样十分好奇这个问题。

“这个长歌不大好解释。”顾长歌无奈的拱了拱手。

“罢了。”

“既然如此，那不说便是。”

“总之又不是什么坏处。”

顾海棠听他这么说，当即就摆手表示不再追问。

自家小辈有他自己的机缘造化，何须多问。

“不过你这小子机缘倒是确实深厚。”

“去了一趟断北城，居然还带回来一头龙族。”

“啧啧......老夫在中州有幸见过强悍的龙族，但在北域一辈子也没听说过有龙族的踪迹。”

“结果你去一趟，不光有了，还带回来了。”

说着，顾海棠还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老瞎子。

想起他说的那句有大气运在身，如今他也有点信了。

发生在这小子身上的种种，都难以用常理解释，唯有气运造化一说，虚无缥缈，反倒合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准备何时前往中州？”

顾海棠索性转移起了话题，免得这小子担心自己会觊觎他的丹药。

“越晚越好......”

“实不相瞒，长歌还是更喜欢在顾家安稳突破。”

“没什么去中州争夺的想法。”

顾长歌如实说道。

若是可以的话，他甚至想一直留在北域！

“哈哈......”

“这个想法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北域确实限制了你的高度。”

“你可知为何九品便需要去往中州寻求更进一步的机会，而四域就不行呢？”

顾海棠闻言扶须笑了几声，他有这种苟一苟的想法，也说不上什么对错，每个人性格不同，他不喜争抢只想安稳突破，也没问题。

可问题是，中州才是众多修士的终点。

“因为中州灵气数倍于四域？”

“在中州可以突破的更快？”

“天材地宝，各种机缘也更多？”

顾长歌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都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原因。”

“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

顾海棠摇了摇头道。

就连老瞎子此刻也默不作声起来，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对于如今九品寂灭境的他，能够多听一些九品之上的真人教诲，可谓是十分宝贵的经验。

“修士一生炼化天地灵气，陨落之际又会以残躯滋养天地。”

“原本是一个很完美的循环。”

“可偏偏，修士在达到顶峰后，便可证道仙人，飞升而去。”

“如此一来，天地间的灵气日渐稀薄。”

“以至于无人再能突破到得以证道的境界！”

“数万年前，甚至可能是十多万年前，世间大神通者无奈之下，只能联手布置大阵，甚至引导灵脉走向，花费数不清的代价，靠着四域来供养中州！”

“如此一来中州的灵气数倍乃至一些福地洞天可以十倍不止的远超四域，天材地宝各类机缘自然也远远比四域要多。”

“可最重要的是......”

“就连法则之力，也会被汇聚在中州，当达到了九品寂灭境，需要感悟天地法则，引动天外星辰之力淬体之际，在四域根本就做不到！”

“所以，唯有中州才能更进一步！”

顾海棠缓步走向山间凉亭，落座后不急不慢的泡着茶给顾长歌解释起中州的由来。

“引动天外星辰之力淬体？”

顾长歌有些惊愕的开口道。

“不错。”

“九品之上，分为三个境界。”

“真人境，真君境，以及陆地神仙。”

“九品已经是靠着天地灵气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想要在往上走，便需要借助天外星辰之力，日月之能。”

“若彻底圆满，便可证道人仙，破空而去。”

顾海棠微微颔首，说起证道人仙破空而去，目光也难免有些向往，但他也知晓，自己已经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