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弟子走后,圣子的房间内,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
“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等了你多久!还说看什么年节,人都要散的差不多了!”
她的语气很激烈,姜河不由得看了眼被烟火点缀着忽明忽暗的夜晚。
年节这样的节日,往往会持续到很晚,现在的时间反倒是最热闹的时候。
姜河知道她这是等急眼了,不过也没好气的回道:
“呦,怎么是你?前几天想要我命的账还没和你算呢。”
小禾面色惨白,缺少血色。裸露在外的肌肤,弥补疤痕。
比之前凄惨的多。
她气的一时说不出来话,连续咳嗽一阵子,按耐语气:
“你可知道月华圣子盯上了姐姐?而这里是月华殿的地盘!你以为姐姐就天下无敌,在月华殿地盘上都不惧月华圣子?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找姐姐去过不知所谓的节日,况且,还...还迟迟不来!”
小禾脸上的担忧,发自内心。她近乎咬牙切齿的看着姜河,声音都带上一丝哭腔:
“还让姐姐被月华圣子发现,而且,姐姐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出去找你了!”
姜河心里一咯噔,他知道神感教所谓的四大圣子,只是在养蛊。
看似尊荣,实则只是无数蛊虫中的一只。
从中抉择出最优者,进而举办神祭,将胜者作为神降的躯壳。
四个圣子尽管都是同一门派,可他们之间的争斗却是异常血腥,你死我活。
姜河心头拂过一丝不妙:“出去找我了?”
小禾依旧咬紧牙关,用厌恶的眼神看向姜河。
她是真的不想姐姐和这人重新见面,每次他们在一起,姐姐总会很难受。
尤其是上一次...
以前姐姐眼眸好似宁静的湖泊,柔和孤寂,但湖面上也常映射着希冀的神彩。
可在上一次见面后,那些神采通通消失不见,变得就像是死湖一样。
她不知道这姜河到底做了什么,但绝不想她们再次见面。
就算她上一次因为自己私下做决定还被姐姐惩罚...
姜河盯着小禾,她咬着牙,就如之前见到她一样,脸上闪烁着莫名的警惕和坚定。
不是...
元夏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情啊?
“小姑娘,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替圣子做决定?”
姜河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我这是为了她好!你要是真心对姐姐好,就不要再接近她了,这样只会害了她!你怎么配掺和到圣子间的争斗,只会成为姐姐的破绽!”
小禾终于忍不住,气冲冲的反驳道。
他这话说的自己像什么人似的,自己是真心为姐姐着想,而不是像这个家伙一样,看见姐姐当上善法圣子之后就屁颠屁颠过来讨好她。
哼!
说不定还不是讨好,以所谓师父的口吻,趾高气扬的命令她。
否则姐姐之后的心情怎么会这么不好。
他是分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要不是姐姐一直在克制自己,他早死在姐姐手上了。
“你可知道,除了月华圣子,还有远比他更强大的势力在盯着姐姐,可你这种层次的人,连这方势力的名字都不配知道!”
小禾的嘴像机关枪哒哒哒地就吐出一系列的话,让姜河都措手不及。
“更强大的势力?”
莫非便是青阳仙宗?看来这小禾是元夏的亲信,连这个消息都告诉他了。
小禾斜睨着姜河,眼光中充满了不信任: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万一你泄露出去,害了姐姐怎么办?”
“自以为是的蠢货。”
姜河无心和她争论,面色冷峻,
“口口声声说为她好,自己却看不清自己做了什么。你说的便是青阳仙宗吧。”
小禾听到姜河的辱骂,顿时竖起眉眼,可在听到他直接点出青阳仙宗之后,神色慌乱起来:“不是,恕难奉告!”
“能比月华圣子还强大的势力,不就是那几个么?这种言论一旦传出去,这方势力不就心知肚明自己的谋划暴露了?”
姜河没想到元夏在善法殿的亲信如此之蠢。
小禾之前的行为便出乎他的意料,只是没想到她还能进一步突破下限。
不过看她尚且年幼的年龄。
姜河推测,大概是元夏在善法殿心生怜悯救下照顾的。元夏心中一直有着善念,虽然在四年的消磨下,这丝善念越来越薄弱。
“我...”
小禾顿时哑口无言。
“况且,元夏的事情怎么轮到你决定?你...只不过是她的侍女罢了,现在却反客为主,控制起主人来了?元夏可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姜河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样子,摇头叹息道,
“说什么真心为她好,你从来只是从自己的主观上来判断,却又不设身处地为元夏考虑,若你是元夏,难道...就不想要一个说法吗?“
姜河已然无心与她继续争论,打算打道回府。
看来元夏是秘密出去的,除了小禾,其他弟子都不知道元夏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过想到她现在被很多人的目光关注,姜河倒也能理解。
正想推开房门出去时,身后传来小禾不甘心的声音:
“姐姐...只是暂时出去了。不动猿回来告诉姐姐了一些事情,姐姐想看看你之前住的地方,说...马上就回来。”
姜河心里那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这地方不就是别上的朝来客栈吗?
刚刚...有一堆散修聚集在那里。
不会的,元夏的修为,岂是那些散修能够触及的。
就算有心理问题,比如以前就很社恐,自卑,害怕生人,但在善法殿,杀了这么多人后,还会怕吗?
姜河定下心来,头也不回道:
“幸好你没有继续蠢下去,否则我要替元夏清理门户了。”
“你什么意思?这些年来一直是我陪姐姐,你又在哪里?现在也只是给姐姐添麻烦。”
小禾似乎承受不了姜河这般说辞,顿时从原地站起来,语气在“陪”上特意加重。
...
“我就说,圣子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在这种关头还眼巴巴的凑过来。“
“可笑,不会以为自己屠了一座城就有多了不起吧?凡人城镇我不知屠了多少了。“
“不不不,青木城是散修之城。不过散修住的地方,想必,也就那样了。”
尤其是何二和何三两人,看见姜河不豫的面色,更是得意的笑出声来。
但凡是善法殿的弟子,有谁不知道圣子很讨厌姜河。
不过他们看到姜河全身无恙的出来,还是感到些许意外。
何二早按捺不住,摇晃万魂幡,面目阴沉大步走来。
姜河眉毛一挑,这何二就像是个嗡嗡鸣叫的蚊子,时不时的就来恶心下自己。
偏偏他暂时又不能在善法殿的地盘对何二做什么。
“住手,圣子有令,放姜河出去。”
小禾的声音如期而至,其中也暗藏着厌恶,但终究是忍下来、
“若不是圣子有令,你早成为我万魂幡中的一名无名鬼卒了。”
何二拂袖,将万魂幡按在地上猎猎作响。
赢得一众弟子的叫好声。
姜河若只是个普通修士,也引不起她们多少注意。
可他是善法殿那个神秘莫测,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却又赫赫威名的善法圣子的师父!
而且善法圣子平素里明显很不喜他,这又给了她们欺辱的机会。
对于何二更是如此,他可是因为何大的死,被教内下了极重的惩罚。
之前如同亲生兄弟的何三又被姜河气到吐血,能落井下石,为何不落井下石?
“可笑,当初你们三个一齐对我出手,还不是轻而易举斩了你们老大?“
姜河也看出来,这个人分明不敢真与自己争斗,只是在这里有恃无恐罢了,
“如若不满,可请圣子公证,你我二人再行单挑,如何?”
何二沉默下来,他自知不是姜河对手。
但没料到姜河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处境,但面对众多弟子的目光,他一时骑虎难下。
硬着头皮道:“好!若你有胆,我与你较量几番又如何?”
他不信圣子真不会对姜河做什么,他只需要拖得一阵子,圣子绝对会把姜河调教的像只狗一样。
这样的姜河,又有何惧。
蠢货实在太多,姜河推开看热闹的弟子,冲着朝来客栈赶过去。
朝来客栈聚集了不少散修,这些散修就像年节中看热闹的凡人一般无二。
若不是脸上的淫邪笑容,姜河都以为他们在这里庆祝年节了。
“别挤!小子,你想死吗?”
中年散修正伸直着脖子朝里面张望着,烦躁的推着姜河。
姜河将他的脖子一把掐起,举到半空中。
怪不得徒弟喜欢掐他的脖子呢...
能将他的生命掌控在手心中,又能冷眼旁观他的垂死挣扎。
见他喘不过气来,姜河松开他的脖子,冷声问:
“这里发生了什么?”
人群太过密集,郡城的散修本就不少,在知道善法殿出现在这后,更是有不知多少人聚集在这里。
他很难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除非将这群人全部轰散开来。
中年散修面色涨红,瞳孔惊惧的扩大:
“筑基大能!...在下...”
筑基也能被称作大能了,姜河没心情听他的求饶,打断道:
“别说废话。”
“里面...有一个筑基女修,姿容绝世,但好像,好像就是正道宗门出来的小白兔似的,分明修为不凡,却又怕的不敢用法术。这...谁不想欺辱仙子呢...”
中年男人越说越兴奋,就算根本看不到什么,还要伸着脖子望里看着。
这描述,和元夏...完全搭不上边啊。
姜河放下心来,又听中年男人嘟囔几句:“可惜就是有点瘦了...好像脑子有些病,不过若是脑子没病,又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要不是没那个猴子,早就将她拿下了。”
“嘎吱。”
男人的脑袋顿时无力垂下,姜河将他的脖子提起。
想加入神感教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更何况,还想参与这种事情...
姜河说服自己,运转脱胎决,磅礴的血气灌注到这尸首上,尸首逐渐膨胀,狰狞恐惧。
身边的人已然察觉到不对,纷纷四散而逃。
姜河的目标也不是他们,而是挡在前面的人。
“轰!”
尸首血气爆发开来,前面的人群随着血气纷纷涤荡一空。
这些基本都是练气,少于筑基修士。
就算是筑基修士,零星那几个筑基初期,也无法与抵挡这血气。
“师...师尊?”
一位白裙少女正痴迷的将小脸埋进被子,不断嗅着,被这异常的动静惊醒。
她的细弱双腿颤抖着,眼眸迷离,带着一丝恐慌的看向姜河。
而她的脚边,正有一只毛发柔软的金色小猴子累的气喘吁吁。
不动猿见到姜河来了,激动到金毛竖起:
“臭小子,你终于来了。你徒弟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早知道就不带她来这里了。要不是我修为恢复了一些...你可得好好感谢下我。”
不过,它被姜元夏驱使了四年,也知道她的实力。
就算她又发疯,但这些修士也近不了她的身。
但自己被蛊虫操纵,不得不为她卖命...
姜河扫视了四周的人,这些人脸色很是不好。
为首的筑基修士从地上爬起,恼怒道:
“好!你以为你是筑基体修,就敢独自和我们这么多人争斗?能把堂堂筑基修士养成一个不知还手的草包,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手段,是不是和教导徒弟的手段一样无能。”
听到草包两个字,姜元夏顿时低下脑袋,双手不安地抱着双臂,将被子搂紧。
不是...
姜河一直以为当他再次见到元夏时,她是一个面色冷酷,手段暴烈的魔头,怎么是这番模样?
但过往的传闻一直在提醒他,元夏绝对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就算之前那一次接触,她也...和现在这种形象不贴切。
这些都是之后需要考虑和琢磨的事情了。
太久没有与修士接触,姜河都不适应今日遭受的嘲讽了。
他将心中些许疑惑压下,伸手一点,一道血气刹那贯穿了筑基修士的额头。
在场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唯有姜元夏,忽然抬起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