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定墨鱼汛真的回来了，那待会下完网，就各自在这附近好好转转，找找合适的岛礁，过两天，陆陆续续放上你妈带着你们媳妇砍好的树枝。”

“到时候，等墨鱼汛彻底旺发了，我们就可以安心的抓墨鱼了！”

“注意礁石，别太着急了，小心一点！”

笑完，林父看着面前的四个儿子，开口说道。

林父觉得，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家肯定是第一批确定墨鱼汛今年又回来了的人。

所以，他们可以从容的准备，大家都是一家人，好商好量着来，各自挑选合适的岛礁就行，免得一家人遇到墨鱼汛这种好事，反倒是还闹出什么矛盾来，那就不好了。

“爸，我们知道的，这附近岛礁不少，我们几兄弟各自选一片区域就好！”

林大哥知道林父的意思，笑着说道。

“额——”

“大哥、二哥、三哥，不好意思，我能先选吗？”

“这附近有个岛礁，我曾经上去过，对那个岛礁挺熟悉的……”

听到林父、林大哥说的话，林耀东想起来，之前他跟沈幼楚上去过的那个岛礁，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表示自己想先选。

他跟沈幼楚还存着不少大鲍鱼在那个岛礁上，即使是一家人，林耀东也不太想让林大哥、林二哥和林三哥上那个岛礁。

倒不是不想跟林大哥他们分享岛礁上的大鲍鱼，以及，可能还要跟他们说起，他们盖新房动工的那天，自己偷偷带着沈幼楚溜走，出来赶海赚钱这件事情。

而是，林耀东答应过沈幼楚，他们仅仅只是把那些不够时间抓走的大鲍鱼给存在那个岛礁上，让大鲍鱼再长长，等到那天沈幼楚跟他有空了，再过来带走就是了。

侥幸重生回来，如果可以的话，林耀东希望自己答应沈幼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说到做到，言而有信！

听到林耀东这话，林父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小儿子说的，其实就是小儿子之前跟小儿媳上去抓到了不少鲍鱼、狗脚螺，去镇上码头卖了不少钱的那个岛礁。

那个岛礁上有着这么多鲍鱼，甚至还是双头鲍，小儿子不想让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他们不小心选到那个岛礁，发现那些鲍鱼，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林父也不方便说些什么，免得以后大儿子他们的媳妇知道了，又要在背后说自己偏心小儿子了！

即使，那个岛礁是小儿子、小儿媳自己发现的，但是只要他掺和进去了，还是会有点说不清！

“老五，你上去过，熟悉，那肯定要选哪个！”

“你直接说，那个岛礁在那边，我们不过去就是了！”

“就是，老五，你还说什么不好意思，一家人，说这种干嘛！”

只不过，让林父感到欣慰的是，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并没有因为小儿子想要先选，就有什么意见，反倒是十分直接的让小儿子指出那片岛礁的区域，他们不过去那边，去另外一边就是了。

“那边！”

“谢啦大哥、二哥、三哥！”

与此同时，见自己不用对沈幼楚食言，林耀东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把鲍鱼岛礁所在的方向指给了三个哥哥。

“有啥好谢的！”

“老三，你之前对我们可没有这么客气啊！”

“哈哈哈，就是，老三，你之前可是经常缠着我们，让我们借钱给你去买烟的！”

“我——”

见林大哥、林二哥、林三哥他们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自己的黑历史，林耀东连忙摇橹，远离了他们。

见状，林大哥、林二哥、林三哥对视一眼，发出一阵调侃弟弟成功的得意笑声后，也各自摇橹离开。

随后，林耀东又在林父的监督下，把网给下了，又把四排地笼网也随便往旁边一放，就摇橹，带着林父前往他跟沈幼楚之前发现的那处鲍鱼岛礁。

今天能抓到多少鱼获，并不重要，现在的关键是，要给消失多年重新回来的墨鱼汛找到合适的岛礁。

反正，渔网、地笼网都绑着浮标，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被海浪给吹出去太远。

顶多就是他们找到合适的岛礁回来，花点时间在附近的海面上寻找绑着渔网、地笼网的木质浮标罢了！

再说了，即使渔网真的不小心被吹走了，找不回来了，那与重新回来的墨鱼汛比起来，那也算不了什么！

不只是林耀东、林父这样想，林大哥、林二哥、林三哥他们也是这样想，也是匆匆下完渔网就前往之前商量好的方向，寻找合适的岛礁。

……

“这地方不错啊！”

“待会，我们再在附近转转，要是没有遇到更大、更合适的岛礁，接下来，我们就在这处岛礁抓墨鱼了！”

林父让林耀东摇橹让小木船绕着鲍鱼岛礁转了一圈，发现鲍鱼岛礁有一侧的礁石上，还长了不少的海草，顿时，眼前一亮。

墨鱼就喜欢靠山，在礁石、海草、水藻这些地方产卵。

有这些海草在，倒是能让他们父子俩省不少事，可以少准备一点树枝。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这是谁选的！”

见自己与沈幼楚发现的这处鲍鱼岛礁，得到了来自林父的高度评价，心情更加好了的林耀东，忍不住有些嘚瑟的说道。

“呵呵！”

林父白了一眼刚被夸两句就开始喘上的小儿子，没有搭理，让小儿子小心翼翼的摇橹靠近鲍鱼岛礁。

他得上鲍鱼岛礁去看看，看看这处岛礁方不方便站立、捕捞墨鱼。

要是今年重新回来的墨鱼汛规模不小的话，可能，到时候，他跟小儿子还得上这处岛礁捕捞被吸引过来的墨鱼。

另外，林父也好奇生活在这处岛礁上的鲍鱼，这可是有双头鲍的！

“爸，你别急，我先上去！”

等林耀东小心翼翼的摇橹来到一处礁石前，把小木船的绳子绑在这处礁石上，对正准备上船的林父摇了摇头。

虽然，因为退潮，鲍鱼岛礁的大部分礁石都已经露出了海面，而且，鲍鱼岛礁的这些礁石，也不算特别陡峭、凌厉。

但是，因为刚退潮不久，礁石还湿漉漉的，而且，还长有外壳非常锋利的各种贝类以及水草，还是很危险的。

听见小儿子说的话，林父也不逞强，让小儿子先上，等小儿子站稳了，再让他抓着自己的手，把自己给拉到礁石上。

“不错！不错！”

由于现在天才刚准备开始亮，林父也怕不小心遇到危险，只是带着林耀东在鲍鱼岛礁上简单走了走，见鲍鱼岛礁还算平坦，不算陡峭，林父可以说是越看越喜欢。

岛礁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可就要轮到自己好奇的事情了，林父打量着四周，好奇的问道：“这里真的有双头鲍？”

听见老头子这话，林耀东也不废话，直接弯腰搬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立刻就看到两只估计是四头鲍左右的鲍鱼，伸手把它们从石头上摘下，递到林父面前。

“喏，你看，随便一翻就是两个四头鲍左右的鲍鱼！”

“嚯，这里鲍鱼还真不少，难怪你跟幼楚之前能卖那么多钱！”

林父摆弄着手里个头不小的鲍鱼，忍不住有些感慨的说道。

虽然，他并没有看到他最好奇的双头鲍，但是，小儿子这么随手一翻就能翻到两只四头鲍左右的鲍鱼，就足以证明，这处岛礁的鲍鱼确实不少。

这么多鲍鱼，肯定有双头鲍。

“嗯哼！”

林耀东点点头，伸手拿过林父手里的两只鲍鱼。

见状，林父还以为小儿子这是要把这两只鲍鱼给放回去，好让它们再长长，等达到三头鲍，再抓去镇上卖了。

反正，小儿子现在选了这处岛礁，接下来，又是墨鱼汛，到时候，大家都忙着抓墨鱼，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父子俩也会在这处岛礁附近投放树枝吸引墨鱼，基本每天都在这里，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这处岛礁上还藏着这么多的大鲍鱼。

然而，让林父没有想到的是，小儿子并没有把这两只鲍鱼给放回去，而是顺手就揣兜里了。

“东子，就两只四头鲍，你还打算专门跑一趟镇上，卖给那什么阿华啊？”

“不啊！”

“那你不放回去，揣兜里干嘛？”

“我把这俩鲍鱼带回去，让幼楚、小凡吃了，补补身子，反正，只是四头鲍而已，吃起来，也不心疼！”

“呵！”

小儿子这一句“只是四头鲍而已，吃起来也不心疼”，直接就让林父听得气的笑出了声。

这两只四头鲍卖的钱，估计都跟林耀东昨天第一次抓上来那只一斤左右的墨鱼差不多了，甚至还要多一点。

结果，林耀东居然好意思说四头鲍而已、吃起来也不心疼，真的敢说！

“晚上回去，你记得跟你妈再说一遍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妈跟幼楚会不会骂你！”

“放心，我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做什么小学生，跟你妈说的！”

林父知道，自己不管怎么说，小儿子都不会听自己的，索性就不说了。

他就等着今晚回去看林母和沈幼楚联起手来骂小儿子就是了！

由于之前跟林母说小儿子带着小儿媳出海赶海赚钱的事，反倒是被林母埋怨嘴巴跟女人一样，碎的要死，林父已经不打算再跟林母说小儿子的坏事了，免得费力不讨好！

再说了，小儿子想把这两只四头鲍带回去，让小儿媳和小孙子吃了补补身子，那也得看小儿媳舍不舍得吃啊！

林父敢说，小儿子舍得，小儿媳肯定舍不得！

所以，他今晚回去等着看小儿子的热闹就是了！

“我干嘛要跑去跟我妈说？闲着没事找骂是吧？”

“只要你不多事……不……你多事也没事，现在，我妈跟幼楚肯定正忙着给我们准备抓墨鱼的树枝那些事，她们可没有时间骂我！”

“她们还等着我在墨鱼汛里多抓点墨鱼呢！”

“两只四头鲍，也就跟一只墨鱼差不多嘛！”

林耀东瞥了一眼又准备等着回去之后看自己热闹的林父，十分淡定的说道。

要不是有墨鱼汛，他还真不敢动把这两只四头鲍带回家，让沈幼楚和儿子吃的念头。

毕竟，谁让沈幼楚也好，林母也罢，都不是什么舍得花钱，更加不舍得在吃东西这方面上花钱的人呢！

当然，说是带回去给儿子吃补补身体，但是，儿子还那么小，顶多也就吃两口，剩下的，要么进沈幼楚肚子，要么就是进林耀东肚子。

所以，林耀东早就把兜里这两只四头鲍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这——”

听见小儿子说的话，林父想了想，发现小儿子说的，还真就有那么点道理。

于是，林父也不说了，直接就转身朝小木船上走去。

不仅今晚没有小儿子的热闹可以看，甚至是还要看小儿子把这么贵的四头鲍给带回家去浪费，越想，只会让自己越气，没意思，赶紧走人！

……

随后，

林耀东摇着橹，带着林父在附近海域转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比那处鲍鱼岛礁更加合适投放树枝吸引墨鱼前来的岛礁。

于是，林父也不再找了，直接就确定，接下来，他跟小儿子就在鲍鱼岛礁哪里投放树枝好了。

然后，林耀东就摇橹返回，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找到被海浪吹出去的绑着渔网的木质浮标。

起网的时候，林耀东又抓上来两只墨鱼。

只是，今天，林耀东可就没有昨天那么好运了，林耀东一碰墨鱼，两只墨鱼就把它们肚子里攒的墨汁，喷了林耀东一次又一次。

看着收拾好鱼获、整理好渔网，再下了一网的小儿子，趴在船边上，用双手捧着海水，不停的冲洗那张黑漆漆的脸，林父就忍不住有点想笑。

“差不多了吧？”

林耀东估摸着应该已经洗干净了，这才抬头看向偷笑的林父。

“嗯，差不多了！”

虽然，林父一直在偷笑，但是，林父也没有趁机捉弄小儿子，看小儿子已经把脸给洗干净了，并没有说还没有洗干净，让小儿子继续洗，而是抿着嘴角，老老实实的告诉小儿子已经洗干净了。

“爸，你再跟我说说，鱼汛的事情呗！”

虽然，林耀东现在人还在海上，但是，他的心，早就已经飞回到家里，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把墨鱼汛又回来这个好消息告诉沈幼楚，让她也开心开心。

顺便弄清楚，今天林母是怎么安排、分配的。

但是，现在又不能回去，又没有什么心思补觉，所以，林耀东就只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凑到了林父身旁，想从老头子这里多了解一些鱼汛这方面的事情，免得下次要是再遇到，他就跟林三哥之前一样，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尴尬了。

“我跟你说，你还没长大的时候，我们这里鱼汛可多了！”

“每年夏天，都是最忙的时候，也是我们大队一年当中收获鱼获最多的时候！”

“海面上、渔船上，白的、黄的、蓝的、黑的，堆了一堆又一堆！”

同样一颗心早就飘回家了的林父，也对今天这一趟出海的鱼获没有什么想法，只想着赶紧到时间回家。

正无聊的林父，一听到小儿子问的问题，直接就打开了回忆的话匣子。

“黄的，我知道，小黄鱼、大黄鱼嘛！”

“黑的，墨鱼。”

“白的跟蓝的是什么？”

“白的是鲳鱼，蓝的是马鲛鱼，不然你以为第一鲳，第二?，第三马鲛这句老话怎么来的！”

“到了秋天，还有海蜇汛，海面上都是红的！”

“到了冬天，又变成白的，带鱼汛！”

“那时候，可以说，一年到头都有鱼汛，可惜啊，都慢慢消失了，好日子不在咯！”

说着说着，林父就忍不住叹起了气。

曾经，林父都以为这些鱼汛是每年都会固定出现的，直到消失多年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鱼汛并不是固定的，而是会消失的！

“爸，我听别人说，咱们这里，并不算是小黄鱼汛、大黄鱼汛、墨鱼汛这些鱼汛最好的地方，往北再上去点，那才是鱼汛最好的地方，你有听说过吗？”

看着唉声叹气的林父，林耀东想了想，把自己后世做船工的时候，从同伴老船工们的嘴里听到的浙省那一块，才是四大渔汛最受益的海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想说，要是那边鱼汛还在的话，或许，等我们有钱换上大船了，可以在鱼汛到来的时候，过去捕鱼、赚钱？”

“嗯！”

小儿子一开口，林父就猜到小儿子想说些什么了，看到小儿子点头承认了，林父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就不说，水路走那么远，有多危险，也不说，人生地不熟，会不会被人欺负之类的话了！”

“我就问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你哥他们平时都在这附近作业，我们村的船，从村里的码头出来的时候，也基本是往我们这个方向附近开的？”

不用林耀东回答，林父都知道，刚跟自己出海没几天的林耀东肯定不知道。

于是，林父站起身，指着面前平静的海面，大声说道：“因为，从我们村出来附近这片海域，那是我们大队当年跟其他村不知道打了多少场，这才守下来、定下来的！”

“这是我们村的地盘，不欢迎其他村的船，来一条，就赶一条！”

“大海一望无际，不能像田地一样，分成一块一块，也没有主，但是，有人，我们村守住了这片海域，那这片海域就是我们的地盘！”

“这就跟隔壁镇那些地多的村，经常因为插秧的时候，水先过那条村的水渠，要流多久这些事情打架一样！”

“你以为别人个个都是好人，看你庄稼长得好、看你赚钱不眼红？”

“呵！恶心人的肮脏事多的是！”

“还有，我跟你说，以后你自己一个人出海，要是不小心看错方向，走错了，碰到了北峰山大队的人，别犹豫，赶紧掉头就走！”

“还有东风大队、帽山大队那几条村的也是，那些年，你不知道我们跟他们在海上、在村头跟他们打了多少架！”

“记住一句话，东风没好风，帽山没好种，太太平平勿碰着北峰山人！”

本来，这些事情，林父是打算过段时间，再慢慢跟小儿子说的，既然现在正好提到了，索性就一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