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看着新建不久大门,迟迟不语,再看迎在门口的刘红梅和曹和平,脸上终于挤出了难看的笑脸。
“有劳亲家远迎,罪过,罪过,和平,听雨水说你调任食堂主任了,看着你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爸真为你高兴。”
“亲家,别夸他,再夸就上天了,咱们进屋说吧。”
曹和平上前接过行李。
“爸,咱们进去吧,柱哥知道您回来了吗?”
“没跟他透信,事情我都知道了,想先跟你谈谈。”
“好,这一路火车辛苦了,那咱们进去了再说,有好些话我都没好意思说,只能让雨水给您传话了,您也别着急上火的。”
何大清看了曹和平一眼,再看何雨水亲热的挽着刘红梅的胳膊进了东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跟着曹和平进了后院正房的书房。
看了看屋里的摆设,何大清接过曹和平倒的水,端在手里。
“和平,你这院子收拾的不错,看架势是准备将这个院子都弄到手?”
“嗐,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时机不对,等将来再说吧,院里有几个老邻居住着,其实也挺好的,互相之间还能有个帮衬。
爸,柱哥的事情,雨水都说了吧?”
“说了,要不然我也不会着急跟过来,我是真没有想到,他居然干出这种事情,要是上次回来我能知道,我就不走了,留在京城好好的管家管教他。
和平,你能让雨水去找我,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老岳父的,爸真心的问你一句,这个事情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爸,雨水虽然和柱哥不是一个妈,但都是您的血脉,不是我要为难柱哥,是他非要咬着我不放。
这也能忍,自己人嘛,但是他时不时对院里的人下手,这个雷太大,我扛不住啊,这种事一旦暴雷,所有沾亲带故的都得吃挂劳。
上次我跟您说的很清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当然必要的时候,我还是会帮他一把,可是他不干啊,干的这些是人事吗?
刘海中和阎埠贵得罪一个遍,人家养儿子也不容易,他下手倒是快,你说可笑不可笑,居然对我用美人计,咋想的。
要不我还顾念有您在,我早就让他进去吃牢饭了,爸,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四合院他待不下去的,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和雨水不能跟着陪葬。”
“和平,你说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可我毕竟是他爸。”
“可您也是雨水的爸。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不能因为手心里长了疮,就得连着手背一起烂掉吧,如今到了您选择的时候。
您得选,躲不过去的,您没有退路,我也没有退路。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雨水被他连累,假如那个院里的人知道这事了,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墙倒众人推,人之本性而已。”
何大清猛的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和平,我找傻柱聊聊之后,再说行吗?
真要是说不醒他,我亲手把他送进去,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对了,雨水跟我说,你愿意过继一个孩子给何家,是不是真的?”
“爸,这是建立在柱哥依旧执迷不悟下去,你愿意把雨水嫁给我,我承这个人情,怎么也不能让何家断了香火不是。”
“好,我明白了,既然你都想好了所有的事情,傻柱这孩子变成这样,我有责任,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就交给我来办吧。”
“咱们自己家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掉比较好,不瞒您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不少的手段,若是您继续袒护他,我定不能容他了。
等到我动手的时候,爸,那您就别怪我讲情面了,我这边也是一大家子人,而且我走到今天不容易,也是一路点头哈腰的。
言尽于此,爸,那我就等你的信了。”
何大清闻言看了看曹和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和平,你能说这些,爸要感谢你的,都是傻柱脑子发昏犯了浑,都怪我,当年的事情应该早点跟他说清楚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这就去那院等着傻柱吧,该来的早晚要来,雨水我亏欠的更多,将来你和雨水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
“爸,吃了饭再过去吧?”
“不吃了,晚上我再来找你和雨水。”
曹和平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他送到大门口,看着何大清有些萧瑟的背影,这位躲了一辈子,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债早晚得还。
至于傻柱如何结局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东厢门口的刘红梅和何雨水,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有什么比自己的生活安乐,家人快乐更有意思的事情呢。
-----------------
晚上,中院东厢,傻柱和何大清面对面而坐,桌上放着几个菜,还有两瓶二锅头,父子俩谁都没有先动筷子,也都没有开口说话。
足足等了一刻钟,何大清开口了。
“傻柱,跟我去保定吧,忘掉京城的一切,咱们再保定重新开始,在那边我给你找个媳妇,咱们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好吗?”
傻柱拿起酒瓶子,一人倒了一杯。
“爸,这是曹和平让你说的吧,他凭什么把我赶出京城,而不是他走,是不是觉得掌握了我的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我不走,他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一口就把酒干了,然后又倒了一杯。
“爸,现在您让我跟您去保定,那14年前你干嘛去了,把我丢在这如狼似虎的四合院里,被人当傻子一样的耍着。
我的亲娘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当成拉帮套,一句话都不说,现在我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都是你们害的,重新开始,怎么开始?
啊,您告诉我,怎么开始?
一切都回不去了。”
“傻柱,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要你是你妈当年拉扯我一把,我都不知道死到哪了。
你以为我愿意丢下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那个时候你才十几岁,雨水才几岁,没办法,你妈她是个疯子,处处看着我,就像是看着犯人一样,动不动就拿雨水和你的性命威胁我。
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更对不起雨水,雨水妈不是难产死的,是被她害死的,我就不应该娶雨水的妈,傻柱,你收手吧。
雨水有现在的生活,都是靠曹和平带来的,你非要跟他对着干,那就是害了你妹妹,也害了你自己,你斗不过他。
我要感谢和平,是他给了我一次挽救你的机会,刘海中要是知道你做的事情,你想过没有,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阎埠贵可以拿你的钱,秦淮茹也可以拿你的钱,他刘海中会拿吗?
他刘海中一辈子官迷,其实骨子里比易忠海还要脸,你毁了他的脸面,就是毁了他的梦想,他是要见血的,你拿什么赔他,你的命吗?
听爸一句劝,收手吧,跟我去保定,再也不要回来了,咱们过安生日子。”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偏向何雨水,是不是曹和平当了干部,你脸上有光,而我就是个臭厨子,还是个不干净的臭厨子。
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走的,你也告诉曹和平,别以为他做的我不知道,我已经找到了他的把柄,要死大家一起死,谁怕谁啊。
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
何大清看着傻柱疯癫的模样,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端起酒杯就喝了下去,然后倒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喝,连续喝了六七杯之后。
“傻柱,既然你非要死磕,那爸什么也不说了,这几个菜是爸最拿手的,你以前一直想学,没有教你,今天好好尝尝。”
说着话,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
傻柱看着何大清的样子,也拿起了筷子,夹起菜放进了嘴里吃了起来,只是何大清看着他咽了之后,眼泪突然从眼眶中滑落下来,赶紧抹了一下。
“咋样,爸的手艺有没有落下啊?”
“爸,这菜还是跟当年一个味儿,记得当年您走的前一天晚上,做的就是这几道菜,其实这几道菜我早就学会了,只是一直没有您做的那个味儿。”
“既然这样,就多吃点,人吃饱了就不会饿了。
傻柱,别怪爸,当年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鬼迷心窍,就没有后来这么多的事情,三十年匆匆一闪而过,就像是做梦一样。
我被你妈带到这个院子的是时候,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是她给了我新的人生,今天我把这一切都还给她,我希望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妈。
人生皆苦,来,再陪爸喝一杯。”
听着何大清的话,傻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嘴唇嗫喏,手指颤抖。
“爸,你,你也下毒了?”
“对啊,这个毒是你妈威胁我的时候留下的,没想到会在今天用上,爸不想你背着坏的名声走,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担着吧。
你可以恨我、怨我,但是爸不后悔。
傻柱,爸对不住你,咱们父子一场,既然你不愿意改,就让我亲手带你走吧,都怨爸只教了你手艺,没有教会你学做人呐。”
傻柱像是疯了一样的掏嗓子,但是干呕出来的都是一些苦水,还有就是血沫子,而何大清也没有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傻柱,别费劲了,这个毒没有解药,下辈子爸一定。。。一定教。。。”
然后整个人就栽倒在桌子上,干呕中的傻柱,嘴角挂着残液和血迹,指着何大清的开始破口大骂。
“何大清,你王八蛋,你不是人,我是亲生儿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啊。。呕。。噗。。”
狂叫了几声之后,人也轰然倒地。
早就等着动静的一大妈,赶紧冲了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人整个都快晕倒了,手扶着门框,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大哭不已。
“老天爷,真是造孽啊,大清,啊大清,我。。。”
三天后,何大清父子的丧事办完了,官面上的事情是曹和平帮忙处理的,还算是圆满,何雨水一身黑衣,扑在他的怀里,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哀伤。
“和平哥,我没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