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里,曹和平又睡了宫羽一次,而且是让夜玲珑一同陪侍,双倍的快乐不为人知,然后就是静静看着金陵城的风云变幻,等着进行下一步计划。
梅长苏病倒了,病的非常厉害,蔺辰给的保命丹药也没有用,这三天梅长苏拼命的推演,但是都没有找到破局的办法。
除非江左盟和谢必安切割,否则很难摆脱悬镜司的追查,一旦被追查,就会暴露出更多的问题,更多的赤焰残部将会暴露出来。
那江左盟在大梁将再无立锥之地,可是抛弃兄弟,不免让人齿寒,又有违心中道义,气血攻心之下病倒了。
萧景睿和言豫津坐在他的床榻边上,看着脸色苍白的梅长苏,一点起色都没有,二人长吁短叹一番便出了门。
“景睿,苏先生一直没有起色,这可怎么办啊?”
“豫津,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已经不是你我能插手的,苏兄智计无双,一定有他自己的安排,若是你我插手,反倒未必合了他的心意。
不过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苏兄的身份,别的我们做不了,帮他隐藏行踪,还是要做到的。”
“哎呀,你真是啰嗦,这几天你都说了多少遍了,只是这个事情这么大,悬镜司首尊夏江已经到了金陵,恐怕苏兄的身份掩藏不了多久了。”
“唉,尽人事,听天命,本来依照我的意思是送苏兄到城外别院修养,可是被他拒绝了,要是再说,难免会生嫌隙,只盼着苏兄赶紧好起来吧。”
“那你好生照顾,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只是苏兄的人手,应该也快到金陵了吧?”
“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应该快到了,等着吧。”
悬镜司内,夏江端坐在主位,看着站在台阶下的夏春、夏秋。
“夏春,那谢必安为什么会死在悬镜司?”
“禀告师尊,已经查清楚死因,是中毒而死。”
“混账,你就是这样替为师看着悬镜司的,自悬镜司成立以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人犯居然在悬镜司中毒死亡,你可知罪?”
“师尊,徒儿知罪,但是这谢必安不是在悬镜司中的毒,而是在进悬镜司之前就已经中毒,不过儿臣已经查清楚这谢必安的身份。
他乃是当年赤焰军少帅旗下赤羽营的十夫长,从梅岭逃窜出来之后,便加入了江左盟,因为功夫不错,担任了卫州分舵舵主。
这次他是在外面吃花酒的时候,被人迷晕后带到了金陵,丢到妙音坊案发现场的,只是有些可惜,发现这谢必安到现在,他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师尊回来的时候,恰巧毒发身亡。”
“师尊,这是对我们悬镜司的挑衅,谁不知道当年赤焰一案是师尊执掌办理,徒儿以为这件事一定跟江左盟有关系。”
“师尊,我不同意夏秋的话,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江左盟宗主梅长苏可不简单,据传此人智计无双,正在被誉王,和太子殿下争先抢后的邀请。
北燕六皇子入主东宫,便是他的手笔,他即便是想要自抬身价,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哪怕那妙音坊是赤焰余孽,他也不会鲁莽下手,再说这谢必安可是江左盟的分舵主。
若如此,他岂能脱了干系?”
“依你的意思呢?”
“徒儿以为,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一双大手在搅动风云,或许跟誉王和太子殿下党争有关,而且有能力在金陵城中做出这件事的人,不多。
所以徒儿觉得,是外部力量所为。”
“师尊,即便是师兄说的都对,但是没有任何的证据,若是把这件事当做党争,恐怕陛下也未必会相信,有损师尊圣眷。”
夏春和夏秋两人各执一词,让夏江一时也不好下结论,但是对悬镜司而言,若此事涉及党争,便是最好的脱身借口。
毕竟悬镜司铁则是不涉入党争,但是赤焰一案也是夏江心中的结,当年的的事情乃是他一手炮制,岂能不清楚内情,他也不想把这件案子牵扯出来。
“悬镜司做事,向来是证据为先,夏春,我命你戴罪立功,一定要在陛下限期之内查清楚此事,否则严惩不怠。
这江左盟既然在大梁的地界上,也不是什么狮子老虎,总是要查一查的,凡事总要做最坏的打算,不行的话,就苦一苦江左盟吧。”
“徒儿遵命,已经派了三队悬镜司密探,进入了江左地界。”
“夏秋,陛下既然明旨为霓凰郡主比武择婿,而且北燕、大渝使臣队伍已经在来的路上,你一定要布置好人手,万万不可生出事端。”
“徒儿遵命。”
夏江又看了一会情报,便匆匆进宫儿而去,梁帝看到夏江的时候,非常的开心,赶紧招呼他平身无须多礼。
“你终于回来了,如今赤焰逆贼献身京城,夏卿可了解了?”
“陛下,臣回京后第一时间便回了悬镜司,问明了案情,目前已经查明被人丢在案发现场的谢必安,确实是赤焰余孽。
妙音坊的死者中也有一人,与赤焰余孽有关,陛下应该也知道,便是当年宫中的乐师刘十三,随晋阳公主进了林府。
赤焰一案之后,因为陛下宽仁赦免林府下人,他便在金陵城中开了妙音坊,以卖艺为生,如今妙音坊可能有的幸存者,只有头牌宫羽,如今不见踪迹生死不知。
如果能查清楚这宫羽的下落,这案情自然就能清楚,只是这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如今炙手可热,恐怕会有妨碍。”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未必与赤焰逆案有关,而是有人在利用赤焰逆案兴风作浪,他故意将江左盟扯进来,掣肘梅长苏,就是不想让梅长苏进入大梁朝堂。
但是这谢必安乃是江左盟的卫州分舵舵主,即便是此事跟江左盟没有关系,但是其收留赤焰余孽,已经是罪孽深重。
查,一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朕要看看是谁在金陵作怪,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朕要一个结果。
夏卿,你可明白?”
“臣遵旨。
能在金陵做下如此大事的人不多,不过也不排除外力介入,近几年江湖上出了一个青衣楼的神秘组织,号称可以为钱做一切事情。
悬镜司只遵圣命、查鉴妖邪、铲除叛逆,不介朝政、不涉党争,臣一定尽全力查清楚来龙去脉,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呈奏陛下,供陛下圣裁。”
“很好,夏卿做事,朕一向放心,你匆匆进京,想必还没有休整,如此你便去吧,这件事你不用顾忌谁,查便是了。”
“臣告退。”
等夏江走了之后,梁帝揉了揉太阳穴。
“你说,究竟是谁在背后搅动风云呢?”
“陛下恕罪,老奴不知。”
“你个老东西,推得算是干净。
算了,朕也不指望你能破案,召宁国侯见驾。”
“奴婢遵旨。”
从案发到现在三天时间,金陵城内可谓是风云诡谲,除了御史台不停发声,其他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尤其是太子在谢玉的建议下,让手中掌控的御史,不停的参奏、催审庆国公侵地一案,但都被梁帝留中不发。
至于誉王则还在锲而不舍得追索梅长苏的踪迹,希望能请他出山,明里暗里的为江左盟说好话,说江左盟虽然在处理赤焰余孽的方式上爆裂了一些,但仍旧有功与国。
“参见陛下。”
“谢卿免礼,关于霓凰郡主择婿一事,江湖中人陆续聚集金陵,各国的使节也在来金陵的路上,目前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启奏陛下,巡防营已经和悬镜司已经做过沟通,对所有进入金陵城内的江湖人士严密监控,目前一切安好。”
“很好,霓凰郡主择婿一事,千万不可马虎,万万不能再出了妙音坊这类事件,哦,对了,你对江左盟事涉赤焰余孽一事,有何看法?”
谢玉对梁帝的问话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赤焰一案他做为执刀人,太明白梁帝的心思了,行礼之后。
“陛下,臣以为妙音坊一事,或许与江左盟并无关系,听说在案发现场擒拿了赤焰余孽谢必安,此人是江左盟卫州分舵舵主。
若这件事是江左盟所为,岂不是自投罗网,而且采用这样的酷烈的手段,也不像是江左盟的行事风格。
这江左盟一直在江左地界救弱扶强,协助地方官府管理江湖人士,除此之外并没有过多的涉及朝堂之事,风评不错。
臣听说其宗主梅长苏,可谓是才妙绝伦,在北燕襄助六皇子入主东宫之位,不愧是琅琊榜才子榜榜首,这也难免遭人嫉恨。
近来听说太子殿下和誉王殿下,都在邀请梅长苏来金陵做客,虽说江湖上有种投名状的说法,臣以为以梅长苏的才智,不会做下如此蠢事。
可能是有些势力,不想让梅长苏为大梁朝廷所用,故而做下如此血案,把梅长苏架在火上炙烤,臣以为应当严查。”
“哦,谢卿这个说法倒是新奇,那依你之见,此人会是谁呢?”
“请陛下恕罪,臣没有真凭实据,不敢妄加猜测。
不过,这江左盟的名号既然出现在了作案现场,这凶手一定跟江左盟有关,臣建议传召江左盟宗主进京接受审查,自然能水落石出。”
“哈哈哈哈,谢卿不必惊慌,朕不过是随口一问便是,何罪之有,起来吧,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江左盟是要好好的查一查。”
“陛下圣命。”
梁帝看着谢玉退下身影,心中也开始琢磨了起来,这江左盟可不是一般江湖势力,其势力范围在大梁与大渝,和西厉交界的江左十四州,天下第一大帮,实力雄厚。
若是骤然明旨调查江左盟,恐怕会引起反弹、酿成兵祸,而且他也不以为这件事是江左盟所为,但不闻不问也有失朝廷体统。
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困局。
思来想去之后,梁帝还是有了决定。
“高湛,传朕旨意,诏令大康军统领王世凯调兵三万巡守卫州,宣召天下第一才子梅长苏入京见驾,担任霓凰郡主文试主官。”
“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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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最新消息。”
曹和平从高斌手里接过一张纸条,打开一看,大致明白了七八分的内情,坐在书桌后面,用手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去请张先生前来议事。”
“奴婢遵命。”
片刻之后,张宾到了书房。
“参见殿下。”
“先生免礼,你且看看陛下的旨意。”
张宾接过纸条,看了一遍之后,便又递了回来。
“殿下,看来陛下也是不信妙音坊的事情,是由江左盟所为,但是又忌惮江左盟的实力,不但派了王世凯,又故意在宣召的时候说是请天下第一才子,而不是江左盟宗主。
恭喜殿下,如此一来,这梅长苏怕是不能藏在后面了,只能乖乖的站在前台,如若不然便是朝廷大军清扫江左盟的时候。”
“呵呵,所谓谋士最高境界便是以身入局,这妙音坊一事只是一道小菜而已,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想要胜天半子,总要经历点打击。
不过陛下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被林燮、言候扶持,荣登大宝,可不仅仅是幸运啊,今后我们行事要更加的小心谨慎。
悬镜司的人,已经到了江左之地了吧?”
“悬镜司掌镜使夏春接手案件之后,就派了悬镜司的密探去了江左十四州,按照日行八百里的脚程,此时便是最远的陇州,也该到了。”
“算算行程,梅长苏如今病在金陵,他手下的高手应该也在赶往金陵的路上,既如此,江左那边也到了收网时候。
传本王命令,彻底围歼江左盟,这天下第一大帮也该到了烟消云散的时候,否则本王也有点担心,梅长苏想不到办法洗脱嫌疑。
本王正好帮他减轻一下负担,完事之后,就说此事乃是悬镜司所为,反正夏江也不是第一次欠梅长苏的血债,多一笔少一笔应该也无所谓。”
“殿下的意思是要悬镜司扛下这件事?”
“那是自然,不过,恐怕还不够,嗯,可以留下一些青衣楼的线索,毕竟青衣楼不是什么正道,也是时候整编了。
无论是否全歼江左盟,一击之后,所有青衣楼的人手,全部从夜秦国撤入江心坡基地整编,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属下明白,马上就去准备。”
“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也该到一统的时候了。”
“属下遵命,等了三年,终于到了殿下大展宏图的时候,属下敢不效命,必定会全力以赴为殿下大业尽心尽力。”
“先生放心,本王定然不负先生所望,将来必为寒门敞开上升的大门,这天下被世家大族占有的时间太长了。”
誉王府内,誉王看着眼前的秦般弱,不心动是假的,但是跟大位想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多了一个绝色的姬妾而已。
“般若,陛下的旨意是不是说,梅长苏已经脱离了嫌疑?”
“殿下,般若以为陛下从来没有怀疑过梅长苏,只是江左盟卷进赤焰逆案,不得不查而已,明旨宣召他进京,应该是怕江左盟狗急跳墙,故意示好罢了。
看来殿下的策略是管用的,这几天散步出去的消息,一定也在陛下的书案之上了,殿下这般为梅长苏打算,他若是进了金陵,一定会感念殿下恩德,加入殿下麾下效命。”
“哈哈,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若是有梅长苏在手,本王何愁大业不成,般若,本王功成之日,便是你享受荣华富贵之时。
本王定不负你。”
秦般弱微微一笑,行了一个蹲礼。
“般若先恭喜殿下,不过眼下庆国公一案迫在眉睫,太子殿下一直在让御史台的御史催促查案,等到悬镜司夏冬回金陵的时候,恐怕就是查案的时候,殿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柏业这老糊涂,为了几亩土地,干出这样的事情,又掌控不住滨州的局势,居然让那胡氏夫妇逃了出来,当真是该死。
不过能将穆王府拉过来,即便是没有庆国公,本王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只是陛下让老九参与比武招婿,难道说陛下有意提挈老九不成?”
“殿下,般若以为陛下此举,恰恰说明蜀王没有半点机会,为霓凰郡主招婿不过是忌惮穆王府的实力,掣肘穆王府手段罢了。
无论是谁娶了霓凰郡主,都不会得到任何的实权,蜀王历来独来独往,除了有点钱财,在军队和朝堂无半点根基,他成为陛下的目标,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这次来的各路高手如云,大渝的金雕柴明,北燕的百里奇虽名不见经传,据说是可以和北燕的拓拔昊,交手三百招之后才落下风。
咱们大梁年少俊杰也不少,宁国侯府的萧景睿公子,百步神拳王天一公子,洛阳金刀刘家的刘玉龙公子等等。
即便是蜀王赢到了最后,以他的脾性也不会站队任何人,所以殿下还是要想办法,保住庆国公为好,否则咱们在军方的影响力将降到最低。”
“本王也想保住他,可是目前机会真的不大,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将办案权拿在手里,那操作起来就容易多了。
你说咱们有没有机会将老九拉过来?”
“般若以为没有可能,蜀王手中握着天下第一酒楼,据说有七层股子给了陛下,也就是说,无论是谁登上皇位,为了这笔收益,都不会动他。
他又没有夺嫡的实力,恐怕不会下注任何人。”
“哈哈,也好,老九这做菜的本事,本王是很欣赏的,将来一定要让他做上一桌菜,给我们庆祝一下胜利。”
“殿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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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明日便是九月九,霓凰郡主比武招亲开始的日子,比武招亲的擂台,放在了金陵朱雀门内迎风楼前的空地上。
而梅长苏七天前搬出了宁国侯府,住进了金陵城外虎丘温泉山庄,和从江左来的手下进行了汇合,也包括从南楚闻讯而来而来的蔺辰。
“少阁主,宗主的病情,真的没有救了吗?”
“唉,若是之前放下所有全心静养,便是活上十年二十年也是可能的,但是他非要来这金陵,尽管如此也能撑上五年左右。
但是现在连番打击,病情恶化至此,最多也就能坚持上三年而已,除非现在开始静养,或有可能再活十年八年。
但是他的脾性和心志,是绝对不可能静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出廊州至此,江左盟一千三百八十四条性命的血债,他不会忘记的。
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少阁主,以琅琊阁之能,也找不出幕后黑手吗?”
“琅琊阁虽号称知尽天下之事,但也不是万能的,天下这么大,总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不过已经查明,所有事情均为青衣楼所为。
但是青衣楼各地的分楼,已经全部销声匿迹,一丝踪迹都没有留下,想要找到这些黑手,短时间内恐怕难如登天。
至于青衣楼背后的人,目前琅琊阁潜伏在大渝、大梁、南楚、北燕等国的暗线,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此人十年磨一剑,灭掉江左盟之后,便飘然离去一样,毫无线索可言,而且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因此而受益。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花这么大的代价铲除江左盟,究竟是为了什么,谁也无从得知啊,不过我相信人不可能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幕后之人早晚会露出马脚,只是现在你们宗主的情况十分不好,赤焰军七万将士的冤屈压在他身上。
如今又加上江左盟一千三百八十四条人命,还有妙音坊七十二条人命,尽数都压在他的身上,我真怕他扛不起来啊,尤其是江左盟的事情,打击太大了。”
黎刚嘴唇嗫喏了几下。
“我相信宗主可以的,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他。”
蔺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