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曹和平明暗八路大军一路攻城略地,终于齐聚在南楚国都吉安州城外,来时的十一万大军不到,现在只剩下了八万出头。
就这伤亡数量,还是建立在曹和平研发了开花弹的基础上,正所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人诚不欺我。
这吉安城前临赣江,后依青原山,好一派风水宝地,但是此刻却被大梁士兵紧紧围住,曹和平看着眼前挂着的舆图。
“殿下,如今已经围城三日,但是南楚朝廷仍未出城投降,下一步该如何做,还请殿下明示。”
曹和平听着樊毅的话,转身拿起一支带针的小旗子,然后直接插在舆图中的吉安城上,声音很是淡定。
“既如此,便攻城吧,还有多少开花弹?”
“回禀殿下,还有不到五百发。”
“既然带来了,就不要带回去了,五百发也不算少了,今夜本王要在吉安城内休息,诸位辛苦了。”
“吾等谨遵殿下之令。”
这两个多月,曹和平的名声算是打出来了,带着大军一路平趟,压根就没有遇到过多少有效的阻挡,要不是南楚仗着山峦地形,可能打到吉安的时间更短。
历史上灭国时间最短的记录是六十六天,据说喜欢让手下披黄袍的老赵,想请后蜀的花蕊夫人喝酒,就发了一张请柬。
从发请柬到把人请回来,一共花了六十六天,很吉利的一个数字,曹和平本来也想破一下记录,但是终究是没有达成心愿。
终于在隆隆的炮声之中,南楚皇帝宇文霑看着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早已不复当初的云淡风轻。
“梁国大军就在城外,破城就在须臾之间。
诸位爱卿,可还有良策啊?”
朝堂之上此刻没有半点声音,各个都是低头沉默,其中便包含着文臣之首的钱毅谦,和军方大佬宇文霁。
沉默了很久,宇文霑叹了一口气。
“吁,降了吧。”
“臣等遵旨。”
看着下面的大臣各个开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宇文霑心中自然是极恨的,但是到了此时也不敢说什么,说不定将来自己还要靠他们呢。
“钱爱卿,就由你出面请降,庄王,就由你管制国都之中的秩序,等梁国的大军进城后移交,诸位,都散了吧。”
“臣等遵旨。”
大臣们慢慢的转身出了大殿,聪明的赶紧回到家里封门闭府,不聪明的反倒是三三两两讨论个不停,甚至还有一些人想着怎么讨好曹和平。
随着城头上的白旗挂起,吉安城门缓缓打开,梁国的兵马也让出通道,只见一骑快马驶出,边跑边喊。
“楚国请降,请梁国蜀王殿下接纳。”
听到这南楚投降的消息,所有将士并没有放松警惕,层层通传到曹和平中军大帐的时候,帐内的将领纷纷跪下。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都起来吧,能覆灭楚国,全赖诸位之功,待来日,本王定然上表陛下,不吝封赏,封候拜将就在不远了。
霓凰,南楚的请降使节,就由你接待吧,穆王府几代人抗击南楚,如今南楚既然请降,便由穆王府的传人结尾吧。”
“霓凰遵令。”
看着他们出去之后,曹和平算了算时间,现在已经九月底了,夜秦国那边也到了该收尾的时候了。
“玲珑。”
“属下在。”
“传信夜秦那边,可以收网了。”
“属下明白。”
然后又叫来了夏冬。
“夏掌镜使,如今南楚已然国灭,辛苦你回金陵一趟,请奏陛下,派遣官员前来接收南楚事宜,本王不日便会返京。”
夏冬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既为好闺蜜穆霓凰感到高兴,也为大梁感到高兴,但是却为他感到担心,这么大的功劳,要是回到金陵,何以自处啊?
“夏冬谨遵殿下之命,今日便会启程金陵。”
其实这边的打仗情况,金陵那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基本上每隔三天就会有消息从各地飞往金陵城。
之所以让夏冬回去,就是要在明面上给梁帝一个下台阶的机会,说到底攻打南楚这个事情的起因,多少有点不择手段。
以前攻城掠地的时候,大家都默契的忽略这些东西,现在南楚的国都灭了,现在无论是谁,都要重新给自己做做定位了。
三日之后,天色正晴,吉安城的一切防卫都已经由梁军接管,南楚的皇帝宇文霑双手捧着印玺走出城门,慢慢的走到曹和平的面前跪下。
“楚国国君宇文霑,恭迎梁国蜀王殿下入城。”
曹和平摆了摆手,高昂上前接过印玺,查验无误之后,朝着曹和平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一边。
“楚君免礼吧。
他日之因,今日之果,南楚上下不修仁德,掠杀我大梁兵士,方造成如今灭国之祸,望今后归顺大梁之后,习我大梁之道义,慎之,改之。”
“多谢蜀王殿下。”
见曹和平并没有下马,那宇文霑起身到了马前,接过缰绳之后,牵着曹和平的马便进了吉安城中。
南楚金銮殿中,曹和平并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在龙椅边上设了座位,接受了所有朝臣和大梁将士的朝拜。
“诸君起来吧。
本王此次奉旨兴兵,乃是讨伐不仁,如今南楚尽为我大梁国土,南楚子民自然也是我大梁子民,所有官员暂时先按照原来负责的职责尽职,等候吾皇旨意裁决。
若有作奸犯科、聚众谋乱者,斩立决。”
随即将皇室成员均被羁押在皇城之内,然后便将皇城封住,由穆霓凰暂时负责军政要务,打江山容易,治理江山很难。
千头万绪的东西太多了,曹和平没有多少耐心,不过对于跟着一起打仗的将士,他的赏赐没有一点吝啬。
另外他在吉安城外的清原山上,修建了一座广场,上面矗立着高低不同的碑林,上篆刻着攻打南楚而阵亡的将士姓名。
时间一晃,在吉安已经待了快一个月,终于等到了金陵来的人,是中书令柳橙亲自带队,带着二三百号的大小官员。
“柳橙参见蜀王殿下。”
“柳大人无须多礼,您来的真是时候,让本王领兵打仗还行,这署理政务,本王真是抓瞎,这边的事情就有劳柳大人了。”
“殿下言重了,都是为陛下办事,为大梁尽忠。
南楚初定,少不了有些人贼心不死,恐有人隐遁山林作恶,故而此次入南楚大军,要进行重新整编,留守南楚。
至于谁去谁留,来时陛下特意交代了,均由殿下做主,另外南楚皇帝宇文霑等皇族,就交由殿下押解进金陵。”
“陛下安排甚是圣明,此次进攻南楚一部分兵马,乃是穆王府四大营之兵,另外一部分乃是东夷岛的义兵。
此次入楚,便是因为仰慕大梁风土人情,故而发兵五万攻打南楚后方,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这才能取得如此战绩。”
“回禀殿下,此前掌镜使夏冬呈奏的折子,陛下都允准了,南楚之地重新划分州县,东夷州也在其中,重设官制、兴大梁之教化。”
“如此甚好,那本王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至于各地驻兵分派,本王会在两日之后,传达到柳大人这里。”
“好,如此便辛苦蜀王殿下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柳某想跟殿下通告一声,夜秦国半月之前发生叛乱,缅夷攻入夜秦国都昌都,将夜秦王室成员、朝中官员尽数斩杀。
如今夜秦民乱四起,陛下已经命成山侯带领一万兵马入了夜秦,似乎有将夜秦并入大梁的意思。”
“啊,竟有此事,夜秦乃是母妃亲族,可有血脉留下?”
“暂时不知道,动乱之下,恐怕很难,不过这对殿下也是一件好事,若是夜秦并入大梁,殿下便少了一层掣肘,没有了后顾之忧。”
“唉,柳大人的话,本王明白,就是怕母妃伤心呐。”
见曹和平装都不想装,柳橙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殿下,如今陛下年事已高,太子殿下又懦弱贪婪,若是他日登基,非大梁江山社稷之福,诸多皇子中,非殿下不能力挽狂澜呐。
臣有一孙女待嫁闺中,若殿下不弃,可许与殿下。
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本王向来不涉党争,不是本王不能,而是本王不喜,大梁身居中原,群狼环伺,若是将够心斗角的功夫,用在抵御外辱之上,大梁何愁不会兴盛。
故而本王谋划攻打南楚,便是此原因促成,至于将来如何,本王也不清楚,但是柳大人既然说了,本王也不能驳斥柳大人的面子。
等本王回金陵之后,自会奏请陛下,为柳家千金请封侧妃之位。”
“一切都由殿下做主便是。
不知殿下回金陵,需要带回多少兵马?”
“仅带府兵护卫即可。”
柳橙看着曹和平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暗忖,难道这蜀王殿下还有后手不成,金陵城现在的风景可是有些不同。
其实在金陵方面接到夏冬带回的奏报时,梁帝是有些失态的,兴奋的直拍桌子,赶紧召集满朝文武,将曹和平灭南楚的消息公布与众,满朝上下都是欢欣鼓舞。
但是在派谁来接掌南楚事宜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分歧,最后是梁帝一锤定音让柳橙南下,还专门交代了一些事情。
尤其是曹和平回返金陵带兵的情况,梁帝当时的意思是最多不能超过10000人,没有想到曹和平只带区区府兵。
“殿下,陛下意思可带万人以下。”
“柳大人,本王内心坦荡,金陵城又不是龙潭虎穴,万人与千人何异,想必父皇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大渝、西历、北燕兵马,还在边境上不肯撤走,一是他们没有想到南楚被灭的这么快,二是怕大梁携大胜之威,进兵讨伐。
所以本王便是和霓凰只身回金陵,想来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大梁需要消化掉南楚这块肉,就需要时间,本王便是这时间的保证。”
“殿下心思果然通透,老臣不及万一。
只是陛下这么想,然而别人未必这么想,毕竟有些人为了争权夺利,什么都干得出来,殿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多谢柳大人好意,本王心中自有成算,南楚这边就靠柳大人了,五日后,本王就会返京,一旦大军散开了去,有些人就要跳起来了,柳大人当心呐。”
“柳某多谢殿下关心。”
等出了曹和平的住处之后,柳橙擦了一把汗,就是跟梁帝说话,也没有这么大的压力,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心中暗忖,这蜀王殿下当真是了得,自从沈追上门送密信,揭露柳府滑族秘谍一事起,便在一直暗中关注他。
这一年中金陵城屡发大事,现在看来应该都是他在背后操纵,推着靖王殿下将誉王、太子羽翼剪除。
比较誉王、太子之间的争斗,跟他比,简直就是小儿把戏一般,一出手就灭了南楚,顺带干掉属国夜秦,将自己身份上的瑕疵尽数弥补。
更有灭国之功在手,试问谁还敢撄其锋芒,这次亲自前来搭上关系,看来柳国公府未来几代的富贵保住了。
靖王也算不错,但是跟这位比起来,大大不如。
接下来的几天,曹和平一直在研究南楚的全舆图,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将南楚招降的兵马,和大梁的八万兵马进行综合整编,共有兵马二十万。
共设十处大营,宁波大营、南昌大营、长沙大营、吉安大营、福州大营、漳州大营、彬州大营、广州大营、南台大营、北台大营。
其中长沙大营和南昌大营统领由樊毅、樊猛二人分别担任,其军中主力都是东夷岛带来的兵马,而宁波大营统领则是由陈庆担任,其军中主力则是忠孝军。
这三处大营分别和朝廷设的岳阳、九江、黄山、余杭四大营相距不远,至于福州、漳州和南台、北台四大营则是曹和平准备的后路。
这样安排下来,整个大江之南都在曹和平和穆霓凰直接,和间接的掌控之下,即便是梁帝铤而走险,也得考虑一下动手的下场。
五日之后,曹和平拜别柳橙,带着穆霓凰从吉安出发,乘坐船只沿着赣江一路北上,从九江入大江,后经秦淮河,与元佑五年十一月十三抵达金陵城南门。
码头不远的之处,早有巡防营和京兆府的衙役清扫街道,退却闲杂人等,曹和平和霓凰郡主骑着马,带着身后的六百府兵,和押送的南楚皇族。
距离很远就看到太子和誉王,带领文武百官前来迎接,待走到跟前,正要下马行礼,只听见太子萧景宣喊了一声。
“九弟莫要下马,陛下有旨,可在马上听旨。”
曹和平只能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就。
“儿臣谢过陛下洪恩浩荡。
景瑜见过太子皇兄、五皇兄,诸位大人,有礼了。”
“蜀王萧景瑜听旨。”
“儿臣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楚无德,暗自兴兵犯我大梁,今有蜀王萧景瑜,卧雪眠霜,栉风沐雨,百战百胜,万死一生,弘济艰难,宣力甚多,辅成大功。
破南楚于吉安城下,擒南楚宇文霑于殿堂之上,其功莫大焉,特赐蜀王萧景瑜冠七珠冠,禁内行马,加食邑万户。。。。。。
霓凰郡主穆霓凰。。。。。。
樊猛。。。。。。
。。。。。。
其余将士人等,论功高下,皆在升赏。
今以天下之财,赏天下之功,民之资力有限,名爵之贵无穷,故兹赍与,亦不以多少为轻重?
或朕知有未尽,未满尔心,对朕自陈,若退有后言者,于犯法甚不可也,但恐尔等不立功尔。今后果能立功,至再至三,不吝爵赏。
朕之此言,通于天地,布告尔众,咸使闻知。
钦此。”
一整篇圣旨读了下来,基本上曹和平上报的功臣名单都有升官赏赐,这一点梁帝倒是没有含糊。
不过曹和平的七珠亲王,倒是没有太大的意思,一番谢恩之后,又寒暄了一阵,各有司衙门把南楚皇族接管之后,便各自散了去。
回到蜀王府,中门大开,张宾、陆谦、梁冀等迎了上来。
“参见殿下、王妃。”
“起来吧,回府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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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梅宅,梅长苏靠着火盆烤着手,看着站着的黎刚。
“蜀王进城了?”
“回禀宗主,连同南楚的皇族一起押送了回来,如今已经回了蜀王府,虽然他回京没有带兵马回来,但是携灭国之功。
接下来怎么办?”
“这位蜀王殿下心思阴沉,手段毒辣,且有平定天下的大志,武功更是天下少有,从一开始所有人都是他手中棋子。
即便是与江左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你去蜀王府递上拜帖,我要去见见他。”
“宗主,靖王还在长安未归,此时去见?”
“就在此时了,蜀王若是想杀我们,何须今日,如今蜀王手中的力量,绝对不是我们能抗衡的,而且又有大义在身。
而且我一直怀疑,我的身份他早就知道了,与其如此,反倒是不如光明正大的见一见,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属下遵命。”
誉王府中,誉王萧景桓此时没有了在城门口的气度,只是坐在案几之后,拿着酒壶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
“殿下,何故如此啊?”
“哼,蜀王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就连父皇也是高看一眼,谁能想到他居然不到三个月便拿下了南楚,这可是灭国之功啊。
本王恐怕是没有机会再进一步了,想想过去种种,再想今后种种,这一切都如水中捞月一般,真是可笑啊。”
“殿下并非没有机会,如今蜀王赢得朝野夸赞,百官尽服,手中更是拥有兵马无算,但是朝中可是有陛下的。
当年祈王殿下也不过如此吧?
最终不也落个一杯毒酒的下场,如今殿下什么都不要做,等着陛下和蜀王见面之后,一切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再说了,太子殿下依旧在东宫呢。”
“对,般若你说的对,一切都还有机会,那本王接下来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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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府中,曹和平在一番厚赐之后,便去了书房。
“恭喜殿下,如今前路一片坦途了,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殿下的路了,便是陛下想要做些什么,也得考虑一下后果。”
“多亏了先生为本王谋划,如今咱们手里的牌亮的差不多了,就看陛下如何考虑了,现在靖王领兵在外,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会有一些麻烦。
咱们还是先谨慎一点,等会本王就会进宫谢赏,也该了到了跟陛下摊牌的时候,本王可不是祈王。”
“此时进宫倒是好时候,陛下应该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即便是敢又如何?
如今这金陵城,还没有本王出不来的地方,对了,这段时间你坐镇金陵,梅长苏那边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没有任何动作,不过靖王前去长安是他的手笔,根据线报,靖王殿下他们已经知道江左盟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但是靖王殿下要求梅长苏不得异动。”
“本王这个七哥,虽然也有野心,但还是能以大局为重的。
太子和誉王呢?”
“二位殿下虽然在朝中亦有争吵,但是随着殿下的一份份的战报抵达金陵,如今朝堂之中明确支持他们的人,已经很少了,都是靠着陛下的信任行事。
据说太子殿下在东宫之中醉酒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如今这天下有了老九,我这个太子早晚都得被换掉,开心一时是一时吧。
倒是誉王殿下得了巡防营之后,颇有几分气象,但是自从得到南楚被灭的奏报抵达金陵之后,如今他也有些意志消沉。”
“本王这二位皇兄还真如本王所料,一身本事都在朝堂争锋之上,这样也好,将来也好安排一点。
只是现在南楚才灭,消化这么一块肉,也需要一些时日,等本王和陛下见面之后,看看形势,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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