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慢慢散去的时候,易中海拦下了正要回家的贾东旭,然后把他拉到了一旁,准备跟他好好谈一下。
“东旭啊,你刚才怎么回事?有什么想不通吗?”
知心师傅,正在赶来的路上。
贾东旭现在虽然心里烦闷,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回答师傅的话。
不过再怎么打起精神,也还是哭丧着脸。
“师傅,这又要捐粮食,我家…我家可怎么办啊?”
就是要你家难办才行,不然怎么给我机会对你施以恩情呢。
易中海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却是低声说着他的大道理。
“东旭,你平时那么识大体,今天的表现可是有点不应该了,师傅也知道你家的难处,可你要知道,这是正府层面发布的倡议,说是倡议,基本就是要全力执行下去,没有多少商量余地的,刚才你也见着会上的局面了,大家都表态支持了,要是只你一个人不同意,不是给王主任上眼药吗,以后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吗?”
易中海耐心的给贾东旭解释了一番,他是经历过几个时代的人,对一些官面上的事情看的分明,他可不想贾东旭因为这事被街道惦记上,到时候难免会出现很多的变数,影响他的后续计划。
“师傅,我家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更差的后果吗。”
贾东旭一脸的丧气,根本就不想再听那些大道理了,再怎么讲道理,填不饱肚子也是白搭。
他希望的是,能得到一些实际意义上的支持,比如再给他家点粮食什么的。
“师傅,你说我家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会变成这样?”
他自己不得不承认,最近这半年来,自家什么都不如意,什么都在跟自家作对,就像专门被针对了似的。
易中海一听,心中暗感不妙,心道他这段时间莫不是被打击狠了,连封建迷信的话都说了出来,别就此一蹶不振,那可就完犊子了,连忙安慰道。
“东旭啊,这话不能乱说,现在可是禁止一切牛鬼蛇神的,思想可不能出现偏差,你要往好的方向想,日子再难也还是要过下去的,你想想建国前那段时间,兵荒马乱的,日子不比现在更难过嘛,可咱们不是一样熬过来了,对吧,还有,现在你家里有淮茹,还有棒梗和小当,他们可全都指望着你呢。”
易中海把贾东旭的家人提了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不要丧失了斗志。
不过易中海故意漏掉了贾张氏,在他看来,贾张氏就是徒弟的拖累,不提也罢。
贾东旭听着师傅说的话,稍微恢复了一点斗志,不过也恢复的有限。
“师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的事了。”
贾东旭白天的时候就发觉了易中海的不正常,当时还问过是怎么了,可易中海当时并没有告诉他,现在想来,当时他肯定就已经知道了。
“嗯,我早就得到通知了,不过也只是比你们早知道一天而已。”
这点是事实,易中海没有否认。
“我那时没告诉你,是为你好,你正在操作机器,怎么能分心呢,而且这个事情早知道和晚知道有什么分别呢,对吧,早知道也还不是无法避免。”
是啊,当时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多这点时间他还能想出来什么应对办法不成?
他自认没那个能力,不然自家的日子也不会过的这么艰难了。
易中海看着他面色变幻不定。
“东旭,事已至此,别想他多了,你是不可能跟正策对着干的,古往今来,那样做的人可都是没好果子吃的。”
贾东旭一想也是,自己除了接受现实,还真没有别的办法,难道还能顶住压力,不支持?
闹呢,到时候街道那边随便找个机会跟轧钢厂提一下,贾东旭同志思想有点问题,不太支持国家正策。
就这么一说,厂里自然就会想办法拾掇你,你还别以为工人是国家的主人,人家就没办法,随便调岗让你去烧锅炉,或者调你去翻砂车间,到那时把你折腾的死去活来,没几天你就会受不了,分分钟就得主动同意。
这可是贾东旭亲眼见过的例子,想到自己要是遭遇那种场景,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放心吧,东旭,国家也不会看着大家饿死的,再说了,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啊,对吧,别想太多,咱们慢慢想办法就是,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贾东旭现在虽然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弊关系,可还是很肉痛,本身就在挖空心思到处弄口粮,现在还要减少,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易中海见他不说话,又安慰了一句,就让他回去了。
贾东旭告别师傅,转身回了屋,这时候家里的气氛也很压抑,就连平时有些闹的棒梗也很安静的待在一边,没有说话。
贾张氏一脸的愤恨,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在骂谁,见着贾东旭走了进来,开口就是埋怨。
“东旭,刚才你就不该答应,咱们家都这么困难了,还要捐粮食出去,日子还怎么过?要捐就让易中海,傻柱他们那些有钱人捐去,反正我们是不能捐。”
她刚才在会上,像个鸵鸟似的,一言不发,连头都不太敢抬起来。
这会儿却是义愤填膺,一脸的不忿。
“妈,全院人都答应了,我怎么可能不答应,再说了,你不见当时师傅就警告我了吗?那种情况下,我怎么敢拒绝?我们家还能跟街道办对着干不成?”
贾东旭本身就很烦,这会儿贾张氏的话让他烦上加烦,腹诽了一句,你刚才在会上怎么不站出来说,可一直以来的教育又让他生生忍住了口。
“哼,既然易中海让你答应的,那你就让他帮咱们家出那个粮食,谁让他给你做的主了。”
贾张氏想着家里每月要少几斤粮食就浑身难受,说话也丝毫不顾及,颇有点胡搅蛮缠,变着方的想把这个赖掉。
她也不想想,之前几个月,人家易中海每个月都支援差不多三十来斤口粮给她家,已经不错了,现在还想赖上人家。
不过想想她就是那种只愿意占便宜,不能吃亏的性格,也就不足为奇了。
贾东旭听着她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他要是真敢照这话去做了,跟易家的关系估计马上就得完蛋,更别说以后的支援和学习技术了。
所以他也没把贾张氏的话放心上,让她发泄一下算了。
其实他们几人是想多了,这个倡议是按照城镇定量供应人数来的,根本不是按着每家的人头来算的。
他们家只有贾东旭一个城市户口,每月只需要捐一斤口粮就够了,并不是他们理解的家里五口人,就要少五斤粮食。
而且国家还明确规定,十岁以下的儿童并不需要执行这个倡议。
当然,这些都是秦淮茹后面去粮店买粮食的时候才发现的,那会儿的她还一脸庆幸,从一直揪心的会少五斤到实际上只少了一斤,这个变化一下子就让家里变相多出四斤口粮来,把她高兴的不行,在心里止不住的感谢漫天神佛。
贾家人的愁绪不提。
旁边的傻柱家可就没觉得什么了,大家该干嘛干嘛,丝毫没为这个事情产生忧虑。
每月少三斤口粮,对他们家一个月八十多斤的定量来说,洒洒水的事。
更何况他现在偶尔还能带点小灶的剩饭菜回来呢。
易家更不用说,二人都有定量,而且易中海还是属于定量中比较多的那一档,一大妈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定量也是够吃的,所以之前每月还能把一些细粮,换成二合面之类的粮食来支援给贾家。
刘家不用说,大老刘的一言堂,而且他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根本不可能亏了他的肚子。
刘光齐是刘家‘大皇子’,也不会被克扣吃食,所以他此时是一脸的无所谓。
剩下就是二大妈和刘家两小了,这三人少吃是肯定的了,准确来说,肯定是两小要少吃点了。
当然,他们少不少吃,根本不在刘海中的考虑范围之内,在他心里,能给他们吃喝,把他们养这么大就不错了。
相比刘家,阎家则是比较公平。
开完会回家后,阎埠贵就明说了,以后大家每顿都会少一点,要把少的这几斤粮食均摊到一个月的每一天,也不会让谁搞特殊,就连他作为一家之主也不会例外。
其他家家户户,都各自想着应对办法不提。
就这样,在大家焦心定量减少的愁绪中,许大茂和他媳妇一起回到了大院。
回来之前,许大茂还不停的祈祷,希望时间过了半个月,他踩进茅坑的事情已经被大家忘记,不会再被人提起。
这段时间,许大茂除了下乡回来后第一天上班时去了宣传部的办公室,其余时间可都是窝在他那器械保管室里,连吃饭都是从家里带,而不敢去食堂,结结实实的在那里熬了半个月。
那会儿的他,无比期待领导能多给他安排些下乡的工作。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去办公室的场景,刚走进办公室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又整齐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不断地询问他那天晚上的情形,他当时真是百口莫辩。
任他如何解释,大家还是嘻嘻哈哈的取笑他,到最后,他没待多长时间就灰头土脸的跑了。
这次回四合院,其实也是在他媳妇逼迫下才勉强同意回来的。
他俩在许家老两口那里住了这么久,无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些拌嘴的事情。
严月琴就威胁他,要是再不回来,就又要回娘家去,许大茂迫于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两口子是在许父那边吃了晚饭才回来的,进院子的时候,基本没碰上几个邻居。
这一路走来,许大茂生怕哪个邻居不开眼,会提起上次的事情,好在他的担心没有成真,大家只是打个招呼就擦身而过。
他踩到厕所的事情可是一直瞒着严月琴,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说。
许大茂小心翼翼的回到家里,立刻就关紧了房门,跟做贼似的。
严月琴对此就有些不高兴了,这是回自己家呢,怎么还鬼鬼祟祟的,许大茂的行为让她越想越觉得可疑。
“许大茂,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媳妇,哪儿有什么事情啊,这段时间咱们不是一直住我妈那儿嘛,我有什么事情你还能不知道吗。”
到了家,许大茂心情就放松一些了,这会儿被媳妇问起来,他马上就装作一脸的无辜表情。
严月琴跟他结婚不满一年,对他的了解还不够透彻,所以听了之后打消了一部分的怀疑。
“真的?我可告诉你,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不会瞒我任何事,要是被我发现了,我可跟你没完。”
说完,就开始收拾屋子,半个多月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积灰。
许大茂趁着她收拾屋子的时候,就琢磨开了。
这回了院子,天天在院子里转悠,保不齐哪天就会有人跟他媳妇提起那件事,到时候他可就被动了。
琢磨来琢磨去,与其让别人添油加醋的告诉她,还不如自己避重就轻的说呢,这样还能掌握主动权,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想明白后的许大茂叫住了正在换被套的媳妇。
“媳妇,你先听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说吧,许大茂,我就说你有事瞒着我,你刚才还不承认。”
严月琴一听许大茂的话,立即停下了手里的活,一副我早已看穿你的表情,并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许大茂一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决定主动说了,当下也不耽搁,开口说了起来。
“就是吧,我前次下乡回来,被人整蛊了,当时我正在上厕所,有人用鞭炮在公厕那里炸了我一身。”
虽然对面是自己媳妇,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大茂还是有些尴尬,毕竟不是啥光彩的事。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在我妈那边住了这么久,事情就是这样。”
许大茂说的很简单,属于避重就轻,说完他就低下了头,也没管严月琴那怪异的表情。
“就这事?”
严月琴有些无语,也有些不相信。
“对,就这事,没有其他了。”
许大茂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么个小事,你用得着出去住这么久?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严月琴狐疑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没告诉我。”
“绝对绝没有了,骗你我不得好死。”
许大茂开始赌咒发誓。
听了这话,严月琴的表情放松了些。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偏偏这会儿才说?”
“嗨,你才住进来没多久,不知道这个院里的事情,他们这些人都是有毛病的,有一点小事儿就会给你到处去传播,还会无限放大或者扭曲事实,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深受其害,现在才告诉你,也是因为我怕他们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在你面前乱说,破坏咱俩口子的感情。”
许大茂见自己成功转移了媳妇的关注重点后,立马开始述说起院里人八卦和看热闹的天性,以及那些见不得别人好的做法。
为此还把以前的一些事情拿出来做例子,绘声绘色的讲给她听。
以许大茂经常解说电影的口才,说起这些事情来,那是口若悬河,趣味横生。
严月琴做着家务,听的也是津津有味,还不时的发问一句。
两口子就这样互动着,不一会儿就把家里收拾好了。
许大茂给她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其中有不利于他的,都给隐瞒了或者删减掉了,完美的照顾了自己的形象。
“对了,过了这么久了,你找到那个整蛊你的人没有?”
严月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了一句。
许大茂愣了一下,心想你这思维跳跃性还挺大,突然又回到了那个事情上,想归想,嘴上却是没有停顿的回答了起来。
“哼,不用查,肯定是傻柱那狗-日的干的,在院子里会这么整我的,也只有他了。”
他直接就把事情安在了傻柱头上,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歪打正着,找到了正主。
“啊?他这么坏?可是你没有证据,就这么认为是他?会不会冤枉错人了?”
严月琴的心思要正一些,她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怪上傻柱。
因为从她嫁进来到现在,还没遇到过傻柱做出坏事来,最多也就和许大茂偶尔斗下嘴。
许大茂一脸笃定,根本不愿意找第二人选。
“肯定是他,没别的人会那么做了,我跟你说,这傻柱从小到大就不是好人,好勇斗狠,经常跟人打架。”
见严月琴还有些不相信,许大茂接着说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他吗,也就是他现在结了婚,被媳妇管着了,不然你就能亲眼见到了,不过说到证据嘛,现在还真没有,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许大茂得意洋洋的说道,还信誓旦旦的决定要找出证据,不过这些话也就是忽悠一下严月琴而已。
其实他根本没想着找证据,心里早就决定直接找机会弄傻柱就是了。
他许大茂要整治傻柱,还需要机会或者证据吗?
开玩笑,老对头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然后两口子边洗漱,边商量起怎么找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