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调局的地址，在北林市一个楼层都已经发黑的陈旧小区里。

张雪雨进了小区后，沿着绿化带，一路向前行进，往小区最后面的两栋楼走去。

到了最后两栋楼那里，张雪雨走到一面陈旧的围墙边，对着某块颜色偏新的砖按下。

他前方的地面，缓缓挪开，出现了一个下坡，通往地底。

这是特调局的指挥中心，也是局长的办公地点。

地底空间有着数百平方米，宽敞，高度也适中，再加上柔和的灯光，让人感觉环境并不压抑。

而在前面，特调局局长已经在早早的等着张雪雨了。

特调局局长是一个头发黑白相间的背头中年人，叫做平阳。

看着四十多岁，但格外精神，腰背挺拔，眼眸明亮。

“平局。”张雪雨看到特调局局长后，赶忙小跑过去，然后恭敬的敬个礼。

平阳颔首，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两人来到一间约莫二十多平的办公室。

平阳将门关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示意张雪雨也坐下。

张雪雨端正的坐下后，点头，直奔主题的说道：“我要和您说的，需要特殊报备的，就是那个叫做楚尘的年轻人。”

“他很强。”

“对方带给我的压力，非常大，他对我并没有恶意，可我整个人还是僵住了。”

“我推测，咱们整个特调局，都找不出来能比肩他的存在。”

“包括您，平局。”

平阳在听完张雪雨的阐述后，并没有因为他说楚尘比自己强，就生气，有情绪。

相反，他脸上还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本来靠着椅背的身子，立马坐直了。

“哦？”

“有这么厉害？”

张雪雨斩钉截铁道：“就这么厉害！”

“言语不好形容....”

“或许我的描述，都配不上他全力出手后的强大。”

平阳听的眼神中冒出了光彩，忍不住搓动手指，然后问张雪雨：“那接触后，他的态度如何？”

“能不能招到局里？”

张雪雨回想楚尘和他说的话，还有楚尘本人的态度，然后叹口气：“不行，和咱们局里的招录条件不太吻合。”

听到张雪雨这样说，平阳眼神中的光彩褪去不少。

“可惜了。”

张雪雨点头，也觉得可惜。

他又补充道：“但根据我的观察，那个年轻人不是说没有任何价值。”

张雪雨说出了理由：“我查过了，他所在的店铺所属人，是一个目前正在国外的男人。”

“那个年轻人是给其打工看店的，所以，从这点推断，他只是责任感不强。”

“但如果有好处，或许还是能请求他协助我们去做一些事。”

平阳听完张雪雨说的，思索着点了点头：“行，这人我记下了，叫什么...楚尘是吧？”

张雪雨：“对。”

犹豫了一下，张雪雨问道：“那万狐窟的事，要不要试着找楚尘帮帮忙？他这么强，应该可以协助我们解决万狐窟....”

他还没说完，平阳就抬手打断了他，笑着说道：“这才刚见过一面，然后咱们特调局便直接找人家帮忙解决我们解决不了的东西。”

“你说，人家会怎么想我们？”

张雪雨张了张嘴，然后点头道：“是...”

平阳打开电脑，一边输入着什么，一边回应：“先这样吧，反正万狐窟目前没有闹出更大的麻烦，隔离就好了。”

“先再多接触接触，熟悉了，我们再说请求帮助的事不迟。”

“否则，功利性太强。”

张雪雨没再说话。

片刻后，平阳停下了敲动键盘的手指，然后靠在椅背上：“哎，小雨啊，最近可能还是要再忙一些。”

“现在从‘起源’里得到力量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北林市人手不太够，你还是需要帮忙控制环境局面。”

“至少在俗术全民化或者出现百分之三十以前，还是要让市里相对稳定，不能暴雷。”

“遇到不好沟通，认为自己能天下无敌的，直接拿下。”

张雪雨直接应下：“没问题的。”

平阳：“哎，辛苦了。”

“明后两天，先休息休息吧，等大后天，去找接线员，她会给你安排负责的区域。”

张雪雨点头：“好。”

....

楚尘休息了四个多小时后，闹钟响起。

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半。

旧世的冷却时间好了。

楚尘简单洗了把脸，让自己更为清醒之后，选择进入了游戏。

“食谷者，你幽然从辛朱庄的引魂篝火处睁开眼。”

“走出了房屋，通过篱笆，看向镇子外围。”

“你发现外面本来的尸体全都不见了，被清理的很干净，只有因为时间流逝，而变成黑色的血液，渗透进了土地里。”

“此时，你明白，晨光耀耀真君系下俗神组织的信仰者争夺战，结束了。”

“而辛朱庄上偶尔出现的强大失魂佬和稀少媚精娘，告诉了你战争的结果。”

“辛朱庄所属的关外北马真君系下阵营，胜利。”

“继续向前行进，你发现，街道上的人，少了不止七成！”

“本来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只有零星几个失魂佬，街道边上本来该经营着的店铺，也全部关门。”

“这种怪异的环境让你不解。”

“走着走着，你看到了六个失魂佬在前方的街道中央，对媚精娘干着，有人排队，有人助力。”

“这种行为本来再正常不过，可细心的你却发现，本该兴奋享受，剥削失魂佬精力的媚精娘表情痛苦不已，这是你从认识媚精娘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到的情况。”

“而且麻秆似的失魂佬身上散发的气息，竟然比媚精娘强大！”

“面对这种奇景，你选择驻足观察。”

“随着时间推移，当轮到第六个失魂佬该干事的时候，你发现了怪异的地方。”

“媚精娘本来痛苦的表情猛然一松，她的动作也不动了，挣扎的动作停滞，脑袋无力的歪了下来。”

“她死了。”

卧槽？

楚尘看着文字的描述，讶然不已。

因为按照正常的逻辑，这种情况只有失魂佬猝死，媚精娘怎么会死呢？

文字描述仍在继续：

“在媚精娘死之后，她额头的一团黑气朝着镇外而去。”

“并且，本该肉白骨的‘起死回生’没有发生，这个媚精娘死了，就是死了，她只在地面上留下了粉红骷髅。”

“而那五个干了的失魂佬，气息骤然增强，它们麻秆一样的身子变得精壮起来，每个人都精神奕奕，眼眸放光。”

“你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了过去自己身上散发的气息。”

“阳刚，强壮，坚硬。”

“发生巨大变化的五个失魂佬纷纷嚷嚷起来，你从它们口中听到了些许信息：‘可以去找娘娘了’‘能给婆婆一次，死了也值了’‘去找婆婆’”

“随着五个成了的失魂佬离开，剩余那个麻秆似的失魂佬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他走到你身边，对你说到，‘走，咱们俩兄弟再去找个娘们去’”

“你反手一刀将其砍死之后，站在街道原地。”

然后，文字提示出两个选项。

一个是继续逛逛。

一个是跟着五个强壮的失魂佬去看看。

楚尘肯定是选择跟上去看看。

但为什么辛朱庄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媚精娘不是应该榨取失魂佬的精力和生机，然后上供给恶鬼婆婆那个狐狸精吗？

现在怎么感觉规则变了。

倒反天罡？

楚尘猜测，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晨光耀耀真君系下俗神带来的战争，影响到了辛朱庄。

要么是自己破限之后，气息影响到了旧世，从而产生了蝴蝶效应，让辛朱庄也发生了特殊变化，然后让恶鬼婆婆对辛朱庄做出了这种改变。

但不论怎么样，可以肯定的是，受益者一定是恶鬼婆婆。

媚精娘也好，失魂佬也好，都不过是恶鬼婆婆的“食量”罢了。

楚尘的印象里，有一次文字游戏提示过他，他曾破坏过恶鬼婆婆在辛朱庄布下的轮回阵....

这次媚精娘死了没有复活，应该会和轮回阵失效有关。

可媚精娘死的时候，那团黑气，是飘到哪里去了？

就算有些疑惑暂时解决不了，楚尘也没有焦虑急躁。

破限之后，辛朱庄里他虽然不能说横行，但还是比之前多了太多从容。

这趟进入游戏，他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和恶鬼婆婆这种老牌破限强者交手试试底。

自己毕竟是刚刚破限，还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实力和这些老家伙比起来，到底如何。

第二个目的是打算将望气术的熟练度给拉满。

【俗术：望气术（熟练度：9673/10000，凡品）】

只差不到四百的熟练度，望气术就“圆满”了。

提升速度这么快，一方面是楚尘自己够努力。

一方面是黑王残骸、鸭舌帽僵尸男，还有凌晨遇到的那个心脏模样的黑漆漆侏儒邪祟，给他提供了一波又一波熟练度。

先去看看，不着急和恶鬼婆婆动手。

探明情报之后，自己将望气术拉满，再找恶鬼婆婆试试她的深浅。

“你跟着五个强壮的失魂佬来到了恶鬼婆婆府邸。”

“刚一靠近，你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狐骚味，这股味道让你忍不住犯呕。”

“但其中的迷情效果又让你心头微微荡漾。”

“五个强壮的失魂佬从府邸大门进去后，又将大门从里面锁死，你无法进入。”

“但这点问题已经拦不住破限后的你。”

“你通过神喃，沟通了天地，一双明眸透过道道墙壁，你看到了你想要看到的。”

“五个两米高的失魂佬，同时对现在已经达到七米的恶鬼婆婆，发动了猛烈进攻。”

“只在数秒之内，它们便丢盔卸甲，整个人松软萎靡下来，眼神眯起，表情满足。”

“伴随着战斗结束的，还有它们的生命。”

“你看到五个失魂佬被榨成了人干。”

“最后，恶鬼婆婆将五个人干一把抓起，扔到了自己嘴巴当中，享受的咀嚼吃下。”

楚尘看着文字，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这是不打算玩可持续发展了？

而是打算走一波流？

之前，是媚精娘收割，然后将部分力量反哺给恶鬼婆婆。

并且哪怕是吸收失魂佬精力，也是不会让失魂佬一次就死的。

明显是走循环利用的路。

但现在，直接变成了失魂佬“吸收”媚精娘的力量，然后由失魂佬，全身心的奉献给恶鬼婆婆....

楚尘猜测....

大的要来了！

可以肯定，是要有大事要发生了，所以恶鬼婆婆才会选择将这一亩三分地的循环给打破，直接杀鸡取卵，为后续做准备。

但楚尘从表象中，只能推测出一个大概。

具体会发生什么，旧世会有什么变化，他也不清楚。

但...

还是那句话！

无所屌谓！

对于他而言，旧世乱起来，于他而言，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甚至这些真君、俗神、野鬼，斗的越厉害，他才越开心，才能从中获利。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楚尘开始前往辛朱庄的街道。

刷怪，拉熟练度。

等望气术突破后，看看什么效果。

然后再试试这恶鬼婆婆实力。

从他玩旧世到现在，恶鬼婆婆起码弄死他五次以上，这个仇，可不是说楚尘破限之后，说不管就不管了的。

就算是要开辟新的地图，楚尘也要把该解决的恩怨解决，才会离开。

恶鬼婆婆好歹也是个大的经验包。

....

刷怪这种事，通过文字的几个选项来操控，简单的不得了。

现实中只过去三秒钟，楚尘在游戏里的望气术，就已经突破。

“食谷者，你击杀了一个强化后的失魂佬，在此过程中，你分别使用了望气术、八卦刮骨刀，熟练度各自加一。”

“你的俗术‘望气术’熟练度已满。”

“本该无法提升的俗术在你的传承之下，发生了强力变化。”

“望气术提升中....”

“提升结束。”

“你获得了全新的俗术：‘阴阳瞳’。”

“阴阳瞳（俗术，超凡）：具备望气术本有的效果，在此之上，具有看破未来的能力。”

望气术进化了，直接变了一个名字，从凡品变成了稀有品质。

而文字描述上，也非常简单。

但看破未来是指什么？

能看到以后发生的事？

楚尘有些不解，犹豫了一下，直接选择了VR沉浸至游戏当中。

...

破败的街道上，充满着死寂。

除了腐朽的腥臭和刺鼻的鲜血味道外，荒无人烟。

看着没有一个人的街道，楚尘有些感慨。

变化确实太快了。

两次上线。

一次是战争开启。

一次是战争结束。

并且还出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与癫狂。

旋即，楚尘没再多想，直接开始查看起阴阳瞳的变化。

心念微动，他看向了远处，但入目的所有景象、建筑等东西，在他眼中，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楚尘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是只能看正常的活物？

应该是这样。

而后，楚尘便在街上行走。

虽然现在街上的人少了七八成，但总归还是能遇到失魂佬、媚精娘的。

此刻，他就遇到了一个躲藏在胡同的阴暗角落中的媚精娘。

媚精娘在看到楚尘之后，没有像之前那样，充满诱惑的勾引楚尘。

相反，现在的媚精娘看到楚尘，就犹如绵羊见了猛虎，浑身颤抖。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媚精娘背靠墙壁，手中的刮骨刀指向楚尘，声音歇斯底里：“别过来！别过来！”

楚尘不为所动，只是眼神聚焦在对方身上。

或许是觉得自己躲不开了，面前这个媚精娘尖叫一声，攥紧了刮骨刀，朝楚尘冲杀而来。

本来还在疑惑，看到未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楚尘面前，发生了涟漪。

就好像是平静的水面中，跌入了一小颗石子似的。

然后，楚尘眼前，或者说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五种画面。

媚精娘从他左手边杀来。

媚精娘从他右手边杀来。

媚精娘朝他胸口刺来。

媚精娘虚晃，以刺为虚，以撩阴腿为实。

媚精娘只是用攻击的方式，来欺骗楚尘防御，本质是要绕开他，逃离胡同。

而在看到这五种画面后，楚尘脑海里，浮现出了针对这五种情况的相应化解动作。

再一细看，眼前恢复了正常。

媚精娘和他之间，还有几步的距离呢。

也就是说，阴阳瞳现在是，通过看到“未来”，得到敌人能够做出的所有攻击内容，从而提前做出应对方案。

原来是这样....

看着媚精娘杀来，楚尘内心毫无波澜。

本来他就实力碾压已经被恶鬼婆婆弱化过的媚精娘，现在又看到了对方可能做出的所有攻击动作，他想特别认真的全力以赴，都做不到。

结果就是，楚尘脚下根本没动，只是拿着长刀的手用力一劈！

战斗结束。

望气术进化后的阴阳瞳，效果不错！

可以说大大增强了自己的“反应”。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磨砺自己的战斗能力。

毕竟看到对方出招的可能，自己在那么一瞬间，脑海里会有相应的防御。

这本身就是假想敌对战的一种训练。

OK。

目的一，已经达到，那么接下来，就该去找恶鬼婆婆那家伙了。

这次对战的主要目的，以试探对方深浅为主，其次是想看看，神喃状态下，全力战斗的自己，能够达到哪种地步。

就恰逢此时，他耳边传来一阵娇柔，但声若洪钟的嗓音：“是你杀了我镇上的那些信仰子孙？”

楚尘侧目看去，发现正是已经高达七米，如同巨人般的恶鬼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