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地上，洞观有些失望地伫立着。

这么多的准备，最后发现，光主只用了一个无灵魂的特质，就打败了他。

无与伦比的挫败感，笼罩了他的心灵。

伫立在荒野上，洞观眼眸中，有些空洞。

“主人，海灵星，已经到了。”

穹的声音，唤醒了在挫败感中沉浸的洞观。

“要出去吗？”

“不用。”洞观振奋了精神。

再度看向那个新生光主，洞观灵眼中，仿佛出现了一道道痕迹。

秘纹之眼！因果之眼！精神空间！

三大灵眼能力，这时候，同时运用开来。

他看到了那光主晶核上无比奇妙的纹路。

同时，精神空间中的那枚巨蛋秘纹，也在隐隐变化，不断旋转，变得更为精致，从巨蛋坍塌为晶核。

而因果之眼，则是展现出了因果线的连接。

洞观自己身上有着极多的因果线，其中一根，便连接在面前的晶核上。

这根因果线很是奇异，并不粗壮，反而极细，且无形，但隐隐间的波动，极为坚韧。

这是洞观第一次见到这种因果线。

他只能看，不能操控，可是，他心中隐隐有种感悟。

这条因果线，几乎不可能斩断，斩断它的难度，远远超出同时斩杀洞观自己和那颗晶核。

虽然，他实际上无法斩断任何一根因果线，此刻的感悟，就是这样子。

脸上的空洞感，渐渐消散，逐渐的，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能夺舍，没有分身，又怎么样？”

“这个宇宙中，没有分身的强者，反而比有分身的多。最多以后行事小心一点，谨慎一些就好。真正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实力。”

“其实，我拥有的，足以让那些拥有分身能力的人羡慕，三大灵眼能力的神奇，很多人，应该宁愿不要分身，也想要这些吧。”

洞观忽然想明白了，分身秘法再好，也不过强者路上的辅助而已，他有因果之眼的帮助，对危险的判断，不见得输于有分身的强者，只是在遭遇意外情况时，不如分身来的全面而已。

等成为了宇宙最强者，分身还是会合一的。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机缘，好处，我不过区区一凡人，哪能尽得？”

此刻洞观，好似放下了什么。

他想起了，洪所说的三种心境。

第一种，明心见性，罗峰的心意如刀，就是这种。

洞观在立下志向之后，就达到了这个境界，在游遍古辰宇宙国的范围，观遍众生百态之后，也越加明晰。

也是因此，他的意志，才能在域主巅峰，达到界主巅峰的层次。

比之未来认主星辰塔的罗峰，应该还有所不如，但与现在还在混沌城的罗峰相比，应该是洞观更强一些。

当然，由于两人的志向不同，罗峰意志的“刚性”会比之洞观更强大。

第二种，赤子之心，雷神处于这个境界，他那犹如顽童般的性格，虽然显得有些跳脱，但并不惹人生厌。

而洪，在离开地球之前，也是这个境界。

还是那句话，不同人，就算是同一层次的心境，表现出来也会有所不同。

第三种，心无限大，包容一切。

离开地球之后，洪触摸到了这一层境界，但只是触摸到。

现在洪在乾巫秘境修行，具体是否真的达到，洞观也不是很清楚。

而原本，洞观一直在第一种心境不断磨练着。

现在，这一次夺舍失败的方向，给了他一种明悟，他好像触摸到第二重心境了。

对他来说的赤子之心，乃是摆脱束缚，不再为一些事情纠结，哀伤，而是足以平静看待。

虽然本质上三大心境只是三种心灵磨砺方法，并没有真正的高下之分，但其中，也是有着些许不同的。

洞观放下了执念，心灵好似变得澄澈，变得超脱了一些。

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他摇了摇头。

当初他一直担忧金角巨兽的问题，害怕罗峰不能夺舍金角巨兽会如何。

如果现在的他，回到当初，他还是会去寻找金角巨兽。

但是，若是寻不到，他只能作出完全准备，到时候，直接对金角巨兽进行击杀，而非让罗峰进行夺舍。

就算耽误了罗城主的成长之路，又如何？

若是他未来必定是浑源领主，那么这么一点小小干扰，根本困不住他。

若是并非如此，那么，或许他穿越前记忆中的“情报”也有虚妄。

他知晓“界兽”“起源大陆”“神王坐山客”等信息，但是他知晓的，一定是真的吗？

就算是真的，细节处，也可能有太多疏漏，毕竟，他的视角是片面的。

只有未来在这个世界真的接触，他才会真正相信和了解。

至于现在，他的想法就是，做好自己，所谓剧情的情报，会给予关注，会到时候去验证，但并不会再那般无脑相信了。

“我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若是我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那我也将去看看，这虚假的边际，究竟在哪里。”

此刻，洞观的眼神，璀璨若星辰。

何为赤子之心？

放下执念，不受束缚，随心所欲，便是洞观的赤子之心。

如果从佛教典籍中评论这等心灵，无疑也是超脱的心境，不过，仿佛是从佛性中蜕变出了魔性一般。

佛是超脱，魔亦然。

过往的洞观，还受到种种心灵的无形约束。

比如当初因为对擅自将阿卡索带走，却没能解决炎闾霄，反而是解决了其他人的仇敌，稍有愧疚，因此，最后干脆将炎闾霄交给阿卡索处理。

比如当初因为自己开导游月，导致她去奋斗，结果出了意外，稍有愧疚，因此冒着暴露因果之眼的风险，在实际上收获不确定的情况下，把情报告知了伊涅。

虽然，前者还有炎闾霄本身行为恶劣洞观不喜的缘故，后者也有执行任务的缘故，可实际上，最终做出不完全符合自己利益的决定，还是因为心中的小小愧疚执念。

而此刻，他不再为这种执念而困惑。

就算真的发生，有机会会去实现，但真正行事，彻底以自我判断为中心，不再那么容易受人影响了。

凡事，可行，则可行，过往，已经逝去。

随着心境的改变，意志也终于进入了新的蜕变。

仿佛冲破了一层障碍，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洞观闭目感受。

“应该是不朽级别的意志吧！”

意志的层次，只能模模糊糊感知，能够考量的，最多是类似“幻境海”那样的手段，但那时考验对幻境的抗性，而非意志本身。

洞观知晓的，真正考验意志的，在宇宙海中，宇宙舟的黑纹石柱就是，只是他现在也不可能去哪里。

不过，不管是不是不朽级意志瓶颈，都不重要，因为，是他也会继续磨砺意志，不是，依然如此。

意志的蜕变，使得灵魂更强，悟性更强。

再一次看向那颗光主晶核，洞观走上前。

虽然不能是分身了，但是，一名特殊生命，本身也是具备很高价值的。

只是，无灵魂生命，无法奴役。

“小家伙，醒一醒吧。”洞观轻声说道。

金角巨兽的幼崽会接受传承记忆，其中如人类族群的宇宙通用语是必定有的。

但特殊生命，本身并没有祖辈，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但，生而宇宙级，智慧不可能低，意念的交流，可以绕过语言。

“怎么不回应我？”

没有灵魂，但是意识是存在的，不然，就不算生命了。

伸手触摸那颗晶核的时候，那颗晶核居然融化了，进入了洞观的身体。

一股冰凉之感在身体中穿梭，洞观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就找上了那颗命核。

命核，是洞观作为域主如今的要害核心，未来成就界主，它会开辟体内世界。

这种情况，自然让洞观有些大惊失色。

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疑惑了。

那颗晶核，化作一滴细小的液滴，融入了洞观的命核，随后，命核本身进行了变化。

膨胀变大，里面好像有一个世界在孕育。

命核，变成了原核。

这一步，本来是应该在突破界主时发生的，但提前发生了，他却丝毫没有要突破界主的感觉。

并且，和他查阅到的突破界主的变化，并不相同。

同一时刻，他精神空间中间那颗巨蛋坍塌而来的晶核，秘纹也逐渐崩溃，彻底融入了精神空间，让精神空间进一步变化。

洞观有些迷茫。

不断接收着信息，洞观闭上了双眼。

许久，才睁开。

“原来，是这样。”

他面色有些复杂。

原本以为失败了，最终还是获得了分身。

算是光主分身，但有着少许不同之处。

……

外界，海灵星上。

观天宫，洞观作为星球领主的庄园里。

银白色的穹洛号停泊处，12名观天使等待着。

其中，为首的海零，已经不是恒星级巅峰了，气息，已经达到了宇宙级。

其他人的气息也有所增强，但还在恒星级范围内，只是其中有几人有了小境界的突破，从恒星级七阶到八阶，或是从八阶到九阶等。

“领主大人，还不出来吗？已经10天了。”十二人中，长得如一个小女孩的海五向海零询问道。

“领主大人想要做什么，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海零回应道。

“好吧。”海五撇了撇嘴。

这些年的生活，虽然生物芯片还在脑海中，但主人长期不在，又很仁慈，加上在海灵星执掌大权，他们的性格也变得跳脱了一些。

而且，洞观当初回来的时候，留下了一些连接虚拟宇宙的不记名账号，他们十二人更是直接帮助开户了，他们也得知目前朵拉星域的局势。

奴隶贸易，已经不存在了。

他们也不需要担心主人改变主意，将星球上的其他族人，装上奴隶芯片，贩卖出去。

……

海灵星，距离庄园有三千多公里远的一座海底火山。

下方，有个小小的洞穴。

一名海灵族人，来到此处，拿起了放置在其中的漆黑头盔，戴在了头上。

信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

混乱星域。

血杀星。

这已经不是当初那颗星球了，血杀侯又找了一颗新的星球，布置上空间秘法，作为总部。

在一个庄园中，炎闾杀坐在大厅里，面前，是他的儿子，炎闾霄。

“霄儿。”

“父亲。”炎闾霄立马回应，显得很是乖巧。

“你如今，修行如何？”

“回父亲，已经是宇宙级巅峰，领悟了领域。”

“好，”炎闾杀点了点头，“那你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域主，到时候，你脑海中的生物芯片就能够安全取出来了。”

虽然现在生物芯片算是废弃了，但那东西，还是取出来更好。

不到域主级，取生物芯片的时候会爆掉识海。

涉及到炎闾霄的安全，炎闾杀不管强取。

“是，父亲。”

炎闾霄退下了。

看着炎闾霄的背影，炎闾杀的眼前，好似出现了从前的炎闾霄。

“还是不一样的，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

记忆全部抹除，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如今的炎闾霄，身体还是那个身体，灵魂还是那个灵魂，但性格意识的变化，无比之大。

如果是从前的炎闾霄，在他吩咐努力突破域主的时候，已经要提出各种条件，索取各种各样的东西了。

现在的他，好像更加乖巧，但在炎闾杀看来，好像从前的儿子死去，现在这个，是另一个儿子一样。

“洞观！”他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神中满是杀意。

从六十多年前，他得知洞观在海灵星之后，隐藏身份去过一趟，但洞观已经离开，这么多年的时间，完全没有踪迹。

偶尔听说，他居然在很是遥远的星域。

太过遥远，加上血杀侯的禁令，炎闾杀不得不放弃。

但作为界主巅峰，足足有着一千纪元寿命的存在，等待上几个纪元的耐心是足够的。

唯一忧虑的，就是洞观天赋很强，要是再度突破，他有可能不是对手。

而且，因为血杀侯的决定，他也只能够自己去，不能找同属于血杀组的其他人帮忙。

“嗯？”炎闾杀神情一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轰然的气势爆发，就算他有所约束，屋子里面也是一片狼藉。

此时他不管这个，只是闭上双眼。

过了一会儿，他双眼睁开，嘴角咧开了一丝，面上满是暴虐的笑容。

“你终于回来了。”

当即，他走出大门，乘坐飞船离开了血杀星。

……

海灵星上。

洞观终于从穹洛号中出来。

“都散去吧，海零留一下。”

洞观挥了挥手，让除了海零之外的其他人，都散去了。

他向海零询问了一番海灵星的情况，也走到了自己的住处。

“大人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海零向洞观询问道。

“说不好，”洞观回应道，“但应该有几年。”

本来，他是准备将订购的东西收了就走的，毕竟后续突破界主，还是需要一些生死磨炼，刚好，可以继续接骷髅会的任务。

可是，因为他体内的命核变成了原核，体内世界的扩张，光主分身的孕育，还有之后的适应期，都要一段时间。

因此，他决定在海灵星多待些时日。

刚好，这一段时间，也可以看看海灵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