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大师姐?!”
林溪从马上一跃而起,紧紧抱住了倒飞过来的上月文心。
只是徐长更这一击势大力沉,虽然在面对只有金丹境修为的林溪时,他没有直接用上全力,可上月文心的状态实在是太差太差。
在这种状况下匆忙接招,上月文心双手握在短剑两端招架,口鼻中鲜血狂涌。
这时候上月文心本命灵剑没有开锋的好处倒又显示出来了。
若是宝剑削铁如泥,上月文心握着剑锋的左手恐怕都别想要了。
林溪从身后馋抱住大师姐,看着大师姐口鼻中一股接着一股的喷溢出鲜血,林溪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大师姐...”
“大师姐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女孩手忙脚乱,手上黏满鲜血。
“哼——”徐长更看这一幕冷笑一声,“她对你倒是重要。”
“既然如此...”
“我也让你尝尝至亲挚友死在自己眼前的滋味。”
举天地之威,徐长更对着林溪点出一指。
他直锁林溪的眉心,誓要一击将林溪形神俱灭。
合体境修士与道合真,指尖仿佛点下了世间至理,那才是合体境修士与洞虚境修士最大的区别。
洞虚境修士上与天地同体,可炼化天地,拘一方天地为己用。
到了洞虚境,他们的灵气便几乎等同于无穷无限。
而在洞虚境修士面前,低于洞虚境的修士无法调度一丝一毫的天地灵气,越阶反杀几乎是痴人说梦。
可洞虚境修士与合体境修士之间的差距更大。
合体境修士已经掌握了一丝天地至理。
那或是天地间某种规则的具现,或是某种命途的极致践行。
那一点灵光,也将是他们踏入大道的通行证。
徐长更点出的道,谓之「浩然」。
被林溪搀扶着,上月文心看着那「浩然」一指,试图再次拔出手里的剑。
她对徐长更的道有些嗤之以鼻。
因为那不是徐长更的道。
而是徐家先祖徐余安的「浩然」道。
这世间有个只有大宗门弟子才知道的一个默认的秘密。
那就是他人的道可以学,却不能碰。
通往世间至理的道路很狭窄,狭窄到了只有一个人才能从这条路上走到尽头的程度。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举个例子,若是有人以剑悟道,跨过合体境到渡劫境的界限,那么「剑」途的终归,便已经被他堵死。
这个过程,被上月宗称为「合道」。
后人想要「合道」,就绝不能再选择「剑」途。
想要突破渡劫境,就绝对不能选择他人走过的道路。
虽然这条路...会更好走。
在上月文心眼里,想来是这个糟老头子寿元将至,眼看着自己即将面临大限,反正也看不到突破渡劫境的希望,便直接以徐家先祖的「浩然」道破境。
他虽然再也跳不出框架,却也算是藉此突破到了合体境。
如果上月文心想的话,她也可以随时以这种方法破境。
她提起剑想要招架住徐长更的攻击,感知着身后女孩子怀抱的温软,上月文心觉得自己遇到了此生未有的艰难抉择。
以洞虚境的修为,她恐怕很难在徐长更面前护住林溪。
匆忙下想要突破合体境,结局就是和徐长更一样。践行错了道路,便再难看见踏入渡劫境的希望。
上月文心深呼吸,感知着身体狼狈破烂的状态,她知道如果再犹疑下去,恐怕只有和小师妹一同殒命在此的结局。
就在这时,上月文心忽然感知到...徐长更点出的「浩然」道,好像消失了刹那。
远方,站在客栈顶楼的天梦命眺望着林溪她们的方向。
女孩子怒睁着双眼,口中忽然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她是天命儿没错,但是想要干涉他人对天地规则的运用,对于本身没有修为的天命梦还是太难了。
林溪和上月文心同时察觉到了只此一息的挣扎机会。
“大师姐...”
“把手给我——”
林溪在上月文心耳畔轻语。
上月文心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将身体的主动权交给了林溪。
林溪握着大师姐的手与剑,深呼吸,握着上月文心的手慢慢挥出一剑,就像是当初在垂明宗——
醉月仙君握住她的手一样。
刹那——
天黑了。
被剥去颜色的黑白世界里,只有互相依偎,倚靠在一起的女孩们手中的那一把灵剑,爆发出极致的色彩。
一剑...归溟。
林溪和上月文心,与徐长更的身形交错。
女孩们口中同时喷出鲜血,血色破开了黑白世界的限制,黑白化的世界迅速褪却。
与之相对是徐长更,徐长更的胸口爆出巨大的伤口,鲜血喷涌,让他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好好好!!!”
徐长更是怒极。
远方的天梦命再也无法干涉徐长更对于「浩然」道的掌控。
他深呼吸,忽然气壮如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上月宗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就连金丹境的小小修士也不能轻视。”
他的状态看起来凄惨无比,头发狂舞,颅顶的头发都被削去了一大片。
本就褴褛不堪的衣衫更是破烂,身上遍布伤痕。
不过最惨烈的是徐长更的气息。
他的气息在迅速衰败,本就是借着他人的「道」突破的修为好像在迅速衰败,就像是被扎了孔的气球。
倘若林溪和上月文心能在这场战斗中活下去。
九洲风云榜上,有关林溪的战斗记录恐怕都要再添上一笔。
与同门洞虚境师姐战合体境修士,惨胜。
在与洞虚境和小小金丹境的修士战斗中境界被破,徐长更已经是惨败了。
但是现在——
他可以要了林溪和上月文心的命。
“不愧是上月宗的两代天骄。”
“有你们给安年陪葬,想必他黄泉路上不会孤单。”
徐长更一步一步向着林溪和上月文心走来,运气于掌,他状若疯魔,“说罢——”
“你们还有什么遗言。”
“临死之前,或许还可以幽默些。”
林溪看着那个摆明了是徐家先祖的人,她忽然莞尔一笑,“徐安年?”
“他在黄泉路上本来就不孤单。”
“毕竟...”
“他的好孙子可是陪着他呢。”
“哦~”
“我忘了。”
“徐学渊被我打的三魂俱灭,恐怕陪不了他的爷爷了。”
“怎么样?”林溪嘴角牵着血,她狂笑着,“是不是很有幽默感。”
论恶人,林溪可从来没有怕过谁。
徐长更呆在了那里。
他只知道自己的孙儿已经去了,却没有想到,在那之前,自己孙儿最宝贵的孙儿,已经先一步而去。
“你这孽障!!!”他一口老血喷出,挥掌拍向了林溪。
他誓要让林溪命丧当场。
然而——
一道身影忽然在林溪身前似雾凝现。
一只纤细的玉手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徐长更像是要毁天灭地的掌风。
阴毗奴蹲在林溪面前,嘴里咬着一只包子。
她微微皱着眉,看着林溪狼狈不堪的样子,朝着林溪伸出了手。
“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