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为了那支「天魔之舞」杀人。

林溪完全可以理解。

游戏内「天魔之舞」就是禁忌中的禁忌，它能暂时让玩家拥有化外天魔的权柄，大幅提升玩家的战斗能力。

但有关「天魔之舞」的介绍只有短短几行字。

「天魔缭乱之舞。」

「舞毕。」

「性命有虞。」

宁大家那支「天魔之舞」唯一的后继者小草...就死于「天魔之舞」的剧情杀。

那是游戏里林溪最为难的一次。

现在看来，宁大家的死因，同样是那支「天魔之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伏天门不是与魔同舞的宗门么？”林溪低头注视着烛，她对伏天门的了解远比烛想象中的深。

“啊呀啊呀~小猫咪竟然对姐姐的宗门那么了解。”烛勉力勾起唇角，她巧笑嫣然，虽然勉强，但是声音依旧轻巧地像是只小鸟，“原来是因为喜欢姐姐就对姐姐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这就是小猫咪对姐姐的喜欢嘛~”

林溪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方丝绢。

烛虽然眼睛还被蒙住，但她依旧从声音中感知到了林溪的动作。

那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神识和视觉都被锁住这么久之后，烛的听觉已经强到了可怕的程度。

“等等等等！”烛快声道，“伏天门虽然是与魔同舞的宗门。”

“但是伏天门内却有一条禁忌。”

“那就是我们绝对不能沾染天魔。”

伏天门弟子与心魔为友，与荒魔同行。

她们是这方红尘间最为怪诞恣意的修士，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她们的先祖，温灵珺。

那门被温灵珺创造的名为【离天录】的心法。

让她们非但不会因为心魔受到影响，反而能豢养心魔，化心魔为战力。

当然——

修行【离天录】的前置条件也极为苛刻。

修行者必须拥有直面心魔的底气。

林溪手上也有一门类似的功法。

【道心种魔】。

伏天门禁止弟子修行【道心种魔】的另外一种重要原因，就是伏天门弟子注定与心魔同舞，然而【道心种魔】却会让弟子们更易受到心魔影响。

除了顾了尘之外，伏天门已经许久没出现过能同时修行这两门心法的弟子了。

可顾了尘以力破万法。

这两门伏天门的不传之秘，她都没有修行。

“世人只知道伏天门与魔同舞，却不知道越是对魔认识深刻，越知道化外天魔的恐怖。”

“她们是真正超然于世外的‘仙’。”烛说着会让人觉得惊世骇俗的话。

“这世人可曾见过真仙？”

“但世人却真的见过天魔。”烛苦涩地笑着。

“十七年前她就应该死了。”

“只是恨天魔宗欠了她的一个人情。”

“伏天门又欠了恨天魔宗一个天大的人情。”

“只要她不离开她的一亩三分地，伏天门都奈何不了她。”

“但可惜...”

“...”

烛昂扬起下巴，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听着林溪的呼吸，嗅着林溪身上芳香的气味，甚至...是女孩扑过来的体温‘热浪’，她都能判断出林溪在哪。

神识被封，视觉被蒙让烛其他的感官能力巨大幅提升。

林溪明白了。

宁大家离开拜月坊，就是一场针对她的杀局。

可是林溪该怎么告诉她呢。

约她离开有事相求的老友，其实想害她陷身死境。

不...林溪想，宁大家那么聪慧的人，恐怕早就已经猜到了。

但她依旧选择了赴死。

因为那也曾是她的挚友。

嗯——

曾是。

“她必须死。”烛轻声道，“天魔缭乱之舞是真的能呼来天魔。”

“伏天门可以肯定。”

“十七年前被她呼来的那只化外天魔，已经悄然潜伏在了这世上。”

“只是还不知道在哪。”

“一个阴毗奴已经让这方红尘大乱。”

“这个世界容不下第二只...第三只天魔。”

林溪身后，阴毗奴静默地伫立在那里。

她回想起了那个同样会跳天魔之舞的女孩。

那个...叫做温灵珺的女孩。

创造了【离天录】的人。

这方红尘间，第一个与魔同舞的人。

那时候她们两人一魔横行红尘好生快意。

她们逃避着天门的追杀，在山洞里发狠，早晚有一天，她们要一起镇压天门万万世。

直到后来...她们决裂。

自己也变成了屠夫。

唇角勉强地牵起，阴毗奴在林溪身后静默地注视着少女可爱幼软的小腿和足踝。

低垂下眼帘，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过多愁善感。

林溪听着烛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十七年前...十七年前...

「那不是原身出生的时候吗？」

「宁大家的天魔缭乱就招来了自己这么一个废物？」

「不过也不对啊。」

「自己明明才穿越来没多久。」

“原来如此。”林溪轻轻叹息，她低头看着烛哀怜，形容枯槁的可怜样子，从储物空间内取出来朱果的糖丸，给烛喂下。

明明对林溪一口一个小猫咪地叫着。

但是烛舔舐林溪掌心糖丸的样子，看起来才真的像是只小猫。

吃下养气的朱果糖丸后，烛的脸色明显都红润了不少。

那就是上月聆心阿姨给林溪调制的新糖。

药效更加强烈，对元婴境修士也能起到作用。

“要喝点水么？”林溪柔声道。

烛轻轻点头。

她的嗓子也是干涩坏了。

她被林溪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给她喂水。

可即便如此，因为被阴毗奴吊起来捆的姿势，水还是不免沿着脸庞脖颈，滑到了衣襟。

林溪温柔地用丝绢替她擦拭着。

只是...女孩愈是温柔，也就让烛心里面愈加不安。

林溪解开了烛脸上的黑布。

骤然的光亮让烛微微眯起眼睛，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光亮，最后却把脑袋藏在了林溪怀里。

“小猫咪可以放开姐姐了吗~”烛小声小声地对着林溪说道。

林溪只是低头看着她。

烛心里面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丝不祥。

然后——

她感觉到身体好像暖热暖热的，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酝酿。

从烛踏入金丹境之后，不知道多久都没有察觉过的...异样的感觉开始酝酿。

仰头看着女孩看向自己巧笑嫣然的模样。

烛忽然意识到——

前方...才是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