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血沿着那柄桃木小剑渗下。

咚——

柳落雁的身体被林溪放开，如烂软布袋般坠倒在地上。

然后...从指间开始，柳落雁的身体慢慢化作萤火微光，一点一点消去。

林溪神思恍惚噩然。

【你对柳落雁进行了调教，柳落雁被你毁灭了。】

【你获得了...「古神体」。】

【你获得了...「恶道当行」。】

【你获得了...「惊鸿艳影」。】

【...】

林溪愣怔在原地。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天生恶徒】竟然能发挥作用，从柳落雁身上一次攥取到了三个命途。

其中让林溪最满意的命途并非是完整版的【古神体】也并非是【惊鸿艳影】。

而是...记述着柳落雁恶行的【恶道当行】。

【恶道当行】能在柳落雁犯下坏事时对她进行嘉赏。

让身为此世最大带恶人的林溪得到了【恶道当行】。

这份快乐林溪简直不敢想。

她的心里面甚至产生了一种邪恶的想法。

倘若将柳落雁完全吞噬都能得到她的一切。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来一个邪道速通法。

芸芸众生都是她的食粮。

不过很快，林溪还是将那种想法抹去了。

这不是游戏。

吃下去就只是看个过场动画。

她不是什么垃圾都能咽下去的。

起码...要长得好看吧。

低下头看着自己掌间，感知着自己气海内那枝幽幽昙花传来的那种餍足感受，林溪的神情复杂。

柳落雁的味道并不算美妙，但还谈不上糟糕。

她也有脆弱柔软的一面。

只是那一面早早地就已经被白月圣教的血腥手段绞得粉碎。

柳落雁的神魂之力彻底变成了末曳幽昙的养料。

那枝幽幽昙花愈加娇艳。

柳落雁的灵力扑入林溪的气海，成为了那滔天灵力浪潮的一部分。

其实从化神境开始，修士本身的灵力就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化神境修士感悟大道本源，明悟真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调度一方天地之力。

相较之下，修士本身的灵力便没有化神境之前那般重要。

可...像是林溪现在这样灵力丰度，还是有些离谱到了夸张的程度。

完全吞噬了一个洞虚境修士的所有，竟然好像都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她死了...？”

柳沉鱼稍微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柳落雁倒下的地方。

那个一直以来徘徊在她心中的噩梦，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撕碎了？

“嗯。”林溪轻轻点头。

柳沉鱼忽然踉跄着跪倒在地上，女人泣不成声。

林溪能够理解柳沉鱼的感受。

她本是富庶家庭的独女，备受父母家人宠爱。

却因‘山贼’洗劫，鲜血染透了青石，变成了孤儿。

白月圣教‘见她可怜’，收养了她。

却把她丢入了虫窟，与其他几十个和她有着境遇的可怜孤儿互相厮杀。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待着虫窟开启，重见天日。

然而在这个时候，她却遇到了柳落雁。

林溪抱住柳沉鱼。

女人跪在地上，抱着林溪的腿哽咽。

林溪低头宽抚着柳沉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整理着柳沉鱼散开的发，替她将头发挽好，簪子插入发间。

柳落雁确实被毁灭了。

只剩下了一点轮回的印痕，都被林溪拘下，落在了那方青山之上，幻作了一只可怜的白兔，算是为那座青山烙下了一点生机。

也...算是林溪对柳落雁为数不多的怜悯或者是折磨。

林溪的元神化身拎着那只白兔的耳朵将它拎起来。

然后——

林溪就看到了青山上，原本放置着两把躺椅的地方，多出来了一个宝箱。

林溪愣了一下。

她神念微动，踏步上前，打开那个箱子。

木箱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本手稿，一枝枯萎的昙花。

林溪甚至都可以想到这个宝箱出现的机制。

若是有人通过了问剑问心问缘的考验，准备离开时便会触发，将宝箱奉上。

很好——

有游戏结算宝箱那味了。

但是！！！

设计这个宝箱的人可能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会有人离开这座青山的方式，不是抬步离开，而是直接把整座青山吃掉的。

醉月仙君：怎么回事呢？你说这合理吗？

她甚至都不愿意抬脚试试！

如果不是柳落雁的这一点轮回印痕被林溪拘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嘿！这里还有个宝箱。

林溪拿起那枝昙花，和自己气海内的昙花一模一样。

她将那枝昙花放下，然后...翻开手稿。

想来这就是白月圣教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得到的那份手稿。

林溪微微蹙眉。

这是...【离天录】。

不是被伏天门传承下来的，豢养心魔的【离天录】。

而是最开始，最原初的...温灵珺所创造的如何一步一步化而为魔的【离天录】。

林溪合上了那份手稿。

她神归现实，柳沉鱼已经从之前的哽咽中缓过来了。

不论如何，柳沉鱼毕竟也是洞虚境的修士。

她看着林溪的神情担忧，“柳落雁虽然性格残虐扭曲，但她却是教主最信任的属下。”

“甚至比「日」圣女还要受教主青睐。”

“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教主势必会飞速赶来。”

“更何况...”柳沉鱼看着脚下的山麓面色难看，“这事还事关圣山。”

“林溪妹妹还是快些离去吧。”

“我若走了，沉鱼姐姐怎么办呢？”林溪注视着柳沉鱼。

柳沉鱼曾经说过。

白月圣教内，她们这些圣女都只是刀俎上的鱼肉。

林溪可不觉得自己离开后柳沉鱼能有什么好下场。

洞虚境的圣女罢了。

虽然一次折损两个略有些损失。

可白月圣教也不是不能接受。

柳沉鱼的神情悲凄，她轻轻攥着手，再放开。

“我已大仇得报。”

“死而无憾。”

“真的大仇得报了么？”林溪望着柳沉鱼，“沉鱼姐姐还记得自己原来的姓名么？”

“沉鱼姐姐...真的是因为山贼才家破人亡的么？”

“...”

“那些人早已被我抹除...”柳沉鱼唇角挑起的笑容难看，她又怎么不知道——

自己家破人亡的根本原因，只是白月教看上了自己。

“那些人不过只是马前卒罢了。”林溪毫不留情地揭破了柳沉鱼的自我欺骗，“沉鱼姐姐比谁都清楚，白月不除，你心难安。”

“可我能怎么办？”柳沉鱼笑得凄惨，她身心受制，就算突破了合体境，也未必是教主的对手。

那可是...一整个白月圣教。

然后——

她就看到了面前女孩脸上扬起的盈盈笑容。

“把你的灵魂出卖给我。”少女的声音满是天魔般诱惑的意味，“我替你解决这白月。”

林溪冷笑了一声。

“上月宗的土地上——”

“只要有一轮月亮，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