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与洞虚境修士搏杀。”

“感觉如何？”

话归正题。

阴毗奴终于从林溪背后下来。

回到拜月坊的路上，她对着林溪提问道。

林溪犹豫了一下，“感觉...洞虚境修士好像也就...那样？”

如果说和似玉搏杀时，问缘显得那么好用倒也正常。

可...在和柳辰如搏杀时，问缘竟然也这么好用，林溪就有些不解了。

“只是虫子——”

“当然没有什么区别。”阴毗奴颇为轻蔑道。

听着阴毗奴蔑视的口吻，林溪的表情忽然僵住。

没错——

对于阴毗奴而言，她们都只是虫子。

但...自己好像还不如阴毗奴姐姐口中的虫子。

自己才化神境。

阴毗奴看出了林溪的窘迫，女人笑盈盈地，“当然~”

“小林溪是不一样的。”

她开始对着林溪认真讲解，“从化神境开始，修士开始明悟真我，窥伺世界本质。”

“对化神境以上的修士，那份体悟甚至比境界更重要。”

“洞虚境修士与道合真，返虚合道，功成道备。”

“至此...他们可以拘一方天地，稍微窥伺见一点世界本质。”

“也就是...所谓的「道」。”

林溪明白，那就是和「问缘」差不多的东西。

“小林溪虽然没有到洞虚境，可是你用出的「道」，却是连洞虚境都无法窥得的东西。”

“...”林溪沉默片息。

她知道阴毗奴所说的是什么。

「问缘」。

那是醉月仙君布在青山上的道道金符中所蕴含的「道」。

“可...那就是醉月的「道」？”

回想起当初醉月握住自己的手，林溪总觉得迟疑，在她看来，醉月的剑明明那些金符更加强大。

“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阴毗奴牵着林溪的手，她话语间的留恋总让林溪觉得她是在交代遗言，林溪心里面愈加不安，“小林溪觉得这世间渡劫境修士为什么那么少？”

“哎？”林溪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世间大道三千，大多数道路上都已经有了前人。”

“一条路上只能容得下一人。”

“前路多被堵死了么？”

“呵——”阴毗奴忽然笑了一声，“既然这红尘大道三千，那...”

“古往今来，红尘间的渡劫境修士，又有多少？”

屈指可数。

林溪心里面浮现出答案。

古往今来，能够踏入渡劫境的修士无不是可以开宗立派的顶尖强者，恐怕不过百余。

“既然路那么多，又为什么只有这么些渡劫境修士？”阴毗奴看着林溪，“是天赋么？”

“不...”

“绝大多数的天才，都和你那洞虚境的师姐一样。”

“徘徊在合体的门槛前，久久不敢踏入。”

“因为他们问询尽红尘三千大道，皆有前人。”

“小林溪知道为什么吗？”

阴毗奴既然都已经这么问了，林溪心里面理所当然地浮现出答案，“因为...醉月？”

阴毗奴摸了摸林溪的头，“她堵住的路。”

“远比你想的要多。”

红尘三千大道，自己回归天外天的去路...醉月她坏事做尽。

“踏入洞虚境之前天高海阔。”

“踏入洞虚境之后如何破境，你只能细细思量。”

“所以~~~”阴毗奴的唇角忽然上扬起来，“怎么样，小林溪要不要考虑一下。”

“以我之名，以我之权柄破境。”

“你可以朝闻道，夕合体。”

“九天虽大，再无人可以拦你去路。”

“那...阴毗奴姐姐呢？”林溪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扭头看向阴毗奴，“那阴毗奴姐姐呢？”

“烟消云散？”

“即便是三十三重天外天上的摩醯首罗天醒来，也不过大梦一场，醒来时梦境化作灰灰，忘记了一切——”

“是么？”

阴毗奴的神情变得认真又叹息起来，“早知道我应该把那个小丫头赶走的。”

不过...她看着林溪，脸上还是慢慢露出了一点笑容。

难看的笑容。

“我的过往——”

“并不值得被谁记住。”

“直到遇到小林溪之前，这方红尘给予我的回忆，大都只有痛苦不堪和无穷无尽的背叛。”

“所以，只要小林溪能记住我就可以了。”

林溪看着阴毗奴不再遮掩的满身死气，紧紧抓住了阴毗奴的手。

“别想跑掉——”

“什...么...”阴毗奴看到女孩左手拉开衣领。脖颈间，阴毗奴留下的伤痕隐隐还有些痕迹。

并不是疤痕，看起来反而像是一种微妙的晒痕。

不过阴毗奴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自己咬下来的血肉留下的创痕。

“我会把你送回家的。”

“但——”

“得等我玩厌了之后。”林溪说着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阴毗奴静默地看着这样的林溪。

“嗯...”女人轻轻点头，“我等着那一天。”

“...”

回到拜月坊。

让林溪有些没有想到的是，柳滴星和柳沉鱼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柳滴星探听到了北辰馆发生的事情。

她遥遥地看到了安然无恙的柳辰如，心里面满是不安。

一直看到林溪重新出现在视野中，柳滴星心中的重负这才忽然释去。

她扑在林溪怀里，等到抬头看向女孩那种无奈又恶趣的目光，这才匆匆从林溪怀里挣开。

“失败了？”柳沉鱼倒是镇定得多。

她赠予了林溪一枚发簪。

那枚发簪是她最重要的灵宝。

林溪既然没有用上灵宝，大概就不会有性命之虞。

“不——”

“成功了。”林溪轻轻摇头。

“柳辰如并不如柳落雁那般...”

“罪不容诛。”

“所以我没有杀她。”

柳辰如手上最深的血债，恐怕就是幼时被关在蝎窟中，杀死的那些与她同龄的孩子。

这累累罪行，都应该算在白月教的教主身上。

柳沉鱼点点头，倒是不出她的预料，“不过...”

“这次其实我是来给林溪妹妹带个坏消息的。”

“嗯？”林溪看着柳沉鱼凝重的表情，询问道，“多坏？”

“教主大人已经出关。”柳沉鱼轻轻叹息，“她听闻了圣山所发生的事情。”

“下达了召回柳落雁的命令。”

“...”

“你得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