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还躺着柳白月的尸体。
手里攥着的丹丸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血液的余热。
林溪在柳白月的洞府内架起了篝火,支起小锅。
她看着柳白月死不瞑目的尸体。
阴毗奴语出惊人,“怎么?想趁热?”
林溪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阴毗奴姐姐究竟是跟谁学的这些骚话。”
“我还要趁热什么。”
“若是想要,在她活着的时候让阴毗奴姐姐替我拘下她不就好了。”
阴毗奴眼睛微微眯起。
她可没有小林溪的师姐那般恶癖。
总是喜欢助人为乐。
看着小林溪被人欺负,又或者是欺负她人。
“而且~”
林溪看着阴毗奴话锋一转,她其实都知道阴毗奴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有阴毗奴姐姐这么好看的美人在。”
“我还想着这么个邪魔妖女做什么~”
很好的恭维,使阴毗奴旋转。
其实阴毗奴是不感冒这些恭维的,但...如果恭维自己的人是小林溪的话,这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洞天福地内,这画风简直诡谲极了。
林溪看着柳白月的尸体,搜刮一番后想了想,便把柳白月的储物包袋清了出来,然后,装了进去。
“你想...”阴毗奴若有所思。
“柳白月毕竟是合体境修士。”
“就算元婴被阴毗奴姐姐掏了出来,那也是合体境修士的身体。”
“若是能炼制成傀儡。”
“倒是也能防身。”
“而且——”
林溪的唇角勾起,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柳白月——”
“可是一张很好用的牌。”
柳辰如赌的很对。
她将最重要的牌交到了林溪手上,林溪确实会心心念念着她。
就是...这念叨的方向,恐怖到能让小儿止啼。
可林溪知道——
柳辰如会喜欢的。
白月圣教「日」「月」「辰」「宿」四个圣女,皆受柳白月折磨长大,除了天生圣人的柳羲和之外,不论是柳落雁还是柳辰如亦或者是柳沉鱼,内心无不憎恶着柳白月。
这份大礼——
柳辰如会喜欢的。
不过眼下似乎已经不是柳白月的问题了。
阴毗奴看着才刚刚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汤锅,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太慢了——”
“我帮你煮。”
“等等等...马上就好了!”
“...”
洞天福地内传来快活的空气。
回去的路上,是林溪载着阴毗奴。
阴毗奴背靠着林溪,餍足地打着呵欠,她许久都没有吃得这么饱了。
还得是小林溪的手艺。
阴毗奴自己学着小林溪的样子偷溜进厨房的时候,根本喂不饱自己。
昨天她溜达着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听着那两个圣女替小林溪捏肩捶背就觉得心烦。
还好~
心烦的人不止是自己一个人。
阴毗奴看到了那个叫做画梦儿的小丫头提拎着食盒站在小林溪的院墙外,神情怅然。
她的那份羞赧和艳羡,让阴毗奴久违地体验到了身为天魔的感觉。
天魔常以人类的情绪为食粮。
更加确切地说——
是「贪」「嗔」「痴」三不善根。
渺小人类的贪嗔痴啊...若是痴痴的对象是小林溪,她倒也不介意稍微品尝一下。
“阴毗奴姐姐的气息...”
“微弱了好多。”
感知着背靠着自己的阴毗奴,背离着夕阳,林溪轻声说道。
阴毗奴望着那轮正在落下的日轮,勉强笑了一声。
“阴毗奴姐姐那么迫切地想要填饱肚子,也是因为如此吧。”
“平日里阴毗奴姐姐也是一直休憩在影子里。”
“明明一开始见到阴毗奴姐姐的时候,阴毗奴姐姐还是那么无所顾忌。”
“...”阴毗奴沉默着。
女孩的感知实在是太敏锐。
她有想过有一天会被林溪发觉,但是没想到那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
不过阴毗奴还是在心里面记住了那只小天魔的气息。
若不是她多嘴...小林溪的感知就算再敏锐,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发觉到自己的处境。
若是自己还有机会回归天外天。
总要把那只小天魔吊起来打一顿。
“是因为...她么?”
“阴毗奴姐姐上上月宗山门时?”
阴毗奴背靠着林溪的后背,她望着远方天际好像要将半面天空都染红的夕阳。
“她没有杀我。”阴毗奴撩了撩自己身上从亮银颜色变成漆黑颜色的锁链。
“却...断了我留在这方红尘的念想。”
那时候她一心求死。
却求死无门。
而现在...阴毗奴感知着身后女孩子身上淡淡的兰草香味。
现在她想活。
却活得浮沉。
这身锁链拘住了她的一切。
她就像是一株失去了给养的草。
只能咬着林溪从林溪那里获得一点点养料,却根本不够,她剩下来的时间,几乎可以论倒计时数。
“我该怎么样才能让阴毗奴姐姐留下来?”林溪驾着纸鸢,轻声说道。
阴毗奴抬手玩着林溪的发尾,“屠了这天下。”
她与那只小天魔已经不同。
她已经被折磨了太久太久。
在魔罗战场,她喋血噬骨,染了一身的妖气。
光靠「贪嗔痴」三不善根,已经很难再喂饱她的胃口。
“你能办到么——”阴毗奴轻笑了一声。
“说不定可以试试。”林溪话语间的坚定和魔性有些超乎阴毗奴的想象。
她愣了一下,心里面忽然产生了一种诡异且恐怖的想法。
醉月...她以自己之名,她之骨,温灵珺的残魂,究竟养出来一个怎样的‘怪物’。
“还是不要去试的比较好。”阴毗奴慢慢转过身来,她从身后抱住林溪的肩膀,捂住了女孩的嘴巴,想要断却林溪脑袋里的邪教速通法。
“总之~”
“小林溪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以吾之名,吾之权柄,登临这世间玄妙境。”
“到那时候,我亦可以从回忆中归来。”
“这是我等天魔的特性。”
“...”
“到时候再说吧。”林溪轻轻牵起阴毗奴的手,“眼下——”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阴毗奴姐姐帮忙。”
“唔?”阴毗奴跪趴在林溪身后,下巴压在林溪肩膀上,不知道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
林溪一本正经又头痛地看着面前好像一模一样的云层,云层下好像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的山峦大地。
“我们好像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