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了道还真的道。

对于道还真而言，那是比杀死她还要恐怖的惩罚。

但...林溪万万没有想到，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揉腿捏脚的道还真。

这个家伙怎么还是个抖M呢。

道还真已经癫了。

在林溪夺了她的道之后，在道还真眼里，女孩本身仿佛就已是大道的化身。

“我要问道...”

“我要闻道...”

那双曾经清丽的眼眸中黯淡无光。

林溪注视着她，然后转身离去。

道还真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跟了上去。

“你还要跟着我么？”林溪没有回头，“前面...”

“可是地狱哦。”

“...”

“身入地狱，方可见真章。”

“...”

林溪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地狱。

而是那道裂隙。

她还有许多许多问题，想要问问醉月，想要问询一下...那个对自己而言其实有着相当特殊意义的女人...或者说，女孩？

醉月仙君说，她们的‘姐姐’，曾经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为了找回温灵珺，她撕开了红尘通往天外天的间隙。

那个间隙恐怖，足以轻而易举地毁掉整个红尘。

为了红尘世界的安危，她不得不以身为炬，燃烧自己去填补那个间隙。

甚至...为了拥有足够的柴薪，不得不将「醉月」之名，以「月转生」之术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这世间只有一个「醉月」，这世间永远都有「醉月」，这样...那个火炬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柴薪。

而这样的命运——

到林溪这里，终于应该结束了。

林溪一步踏出，来到了上月宗。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粉蓝短发的上月卿卿，怀里抱着一大堆的书匆匆从路上经过。

没有林溪的阻碍，不需要考虑侍奉林溪的工作。

上月卿卿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爱看书的天性。

她差点和林溪撞上了。

虽然上月卿卿反应的很快，避让开了林溪，但被女孩子抱在怀里的一大堆书，却摇摇晃晃地好像要全部跌下去。

林溪伸出手，指尖轻轻一点。

上月卿卿怀里的一大堆书便都定在了那里。

女孩同样粉蓝色的漂亮眼睛一下子便睁大了，“好厉害！！！”

“多谢师姐！！！”

她想要鞠躬向林溪道谢，却忘记了自己怀里还抱着一大堆的书。

哗哗——

上月卿卿怀里的书还是落了一地。

林溪一本一本替她拾起。

在林溪和上月卿卿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上月卿卿的呼吸忽然哽咽住。

“这位师姐...”

“我们见过么？”

林溪只是看着她，轻轻摇头。

她转身上山。

永嘉峰上，阿玖师姐早早地就已经关门了。

原来...并不是每个人去阿玖师姐那里买烧鸡，阿玖师姐都愿意开门。

林溪重新捉住了阿玖师姐的狐狸尾巴。

被捉住尾巴的凤九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师妹...”

“我们见过么？”

林溪摇了摇头。

她出门撞见了瞧见凤九师姐重新开张，过来买烧鸡的上月文心。

林溪对着上月文心露出笑容。

上月文心怔怔地看着林溪离去，“她...”

“看起来好熟悉。”

可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永嘉峰上忽然又响起了弟子们论道的吵闹声。

上月文心抡起胳膊就开始了说教。

只是这次...只有眼角簌簌的泪水坠下。

永嘉峰上弟子们忽然噤若寒蝉。

他们看到大师姐说教大概只想跑，可是看到大师姐哭了的时候，一个个的却都觉得天都要塌了，上月文心看着那些师弟师妹们也不想着逃跑，也不打瞌睡了，好像要哄小孩子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要把烧鸡送来。

可是...他们送过来的烧鸡，为什么好像都少了一点味道呢？

真武峰上，真武阁里空空荡荡。

林溪拦住了一个眼熟的师姐，想要问问真武阁究竟发生了什么，楚清商又去哪了。

那个师姐看着林溪，只当林溪是哪位刚刚出山的师祖。

“师傅说...”

“她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她必须要把那件东西找回来。”

“小师祖——”

“你知道师傅忘记了什么吗？”

“...”

林溪听着那位师姐对自己的称呼出神。

嘴角勉强牵起了一点点笑容，“我...怎么会知道呢？”

少女的声音干哑。

“...”

道还真静默地跟随在林溪身后。

她不知道林溪为什么要说不知道。

不知道林溪为什么不找回她的缘。

她不敢问，虽然道还真已经半癫，但是她心里面始终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

那是个绝对不能问的问题。

问了...自己大概真的会死。

不过，对于道还真来说，死——

或许并不是什么可怖的东西。

没有求道却身殂，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林溪带着道还真上了醉月峰。

那满山的皇竹郁郁葱葱，却再也见不到那个在皇竹林的女孩。

林溪来到醉月峰的最深处，在醉月峰的石心。

她终于看到了那道裂隙，看到了无数「醉月」以自身被遗忘为代价，化作的炬火。

林溪一步踏出，穿过了那道裂隙。

道还真没有犹豫，跟上了林溪的脚步。

然后——

林溪就呆在了那里。

她看到了有些过分熟悉的风景。

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黑白分明的斑马线，不断跳动着的人行道红绿灯，还有...一如既往不看红绿灯的隔壁大妈。

要不是身旁道还真就站在那里，林溪甚至会以为自己产生了什么错觉。

陷入了某种幻境。

道还真满眼狂热地环望四周，看着这方崭新的天地。

十字路口，无数人的目光落在林溪和道还真身上，甚至还有拿出了手机，「绝世神颜！这对Cos真是绝了！」

看着红绿灯跳成了绿色。

林溪穿过十字路口，道还真紧跟在林溪身后。

然后——

林溪便在十字路口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幼儿园。

【上月幼儿园】。

“小溪小溪！”她听到了女孩子清脆的声音，醉月仙君小跑着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冰淇淋，边上另外一个美艳妇人姿态的醉月仙君巧笑嫣然的看着林溪，“哟~这就是小111号灵汐心心念念的112号小溪么~”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小小一只的醉月仙君好像根本没听见自己前辈说的话似的。

“诺——”

“看在你是我的女儿份上，分你！”

她踮着脚想把冰淇淋塞到林溪手里。

林溪的神识扫过这片大地。

整整一百一十一个陆地金仙境的醉月仙君...全在这里，大多都集中在面前的幼儿园里，无一遗漏。

她下意识地抬头仰望。

明明是朗朗晴天，她却看破了日月，望见了满天繁星流转。

无数繁星绘作一团姹紫色的星云。

银河流淌在九天之上。

“哦呵呵~”

她好像听到了女人愉快的声音。

那是...阴毗奴，不——

应该说...

“摩醯首罗——”

林溪念出了她的名字。

女人似要从九天之上伸下手来，略显黝黑的麦色肌肤细腻光滑，指间...空落落的。

就像是等待着什么。

林溪微笑着，摘下一缕清风，捏成了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