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0月1号下午，《爆裂鼓手》剧组在长沙开始了华中、华南地区的第一场路演。

驾轻就熟的一套流程，但湘省因为省台娱乐化的程度比较高，周杰仑的粉丝尤其地多。

他上一次到快乐大本营也是一票难求的状态，这第一场路演依然是被一众拥趸围地水泄不通。

路老板愈发得意自己当初选择他的决定，在影片质量有保证的情况下，这就是票房灵药啊！

“路宽，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多粉丝啊？”

刘伊妃羡慕地看着周杰仑给热情的歌迷签名感慨道。

她倒也不是眼红，只是觉得这种在某些方面能获得认可的感觉会很有成就感。

“你啊？早着呢。”

路老板对待她总体而言是打击为主，鼓励为辅。

从小生活地比较富足顺利，再话里行间地捧着她，那得飘成什么样？

刘伊妃被他调侃惯了，也不以为意：“小路，我们结束偷偷溜去夜市吧？”

“我听说长沙有好多好吃的，臭豆腐、糖油粑粑、酱板鸭、米粉。。。”

路老板瞄了一眼她的大腿，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刘伊妃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小拳头，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身材。

她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虽然消耗大但饭量也不小。

又因为日耕不缀的晨功训练，大腿小腿已经隐隐有了些肌肉线条。

减过肥的都知道，这种肌肉型的肥壮最难塑型。

国产电影的节奏一向偏慢，像《爆裂鼓手》这种叙事节奏和反转都比较密集的电影观众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不仅是今晚长沙首映礼的观众，更是剧组已经花了大力气跑完路演的北上广深、长三角等地，电影的口碑和好评都在不断发酵。

【北平，北平舞蹈学院】

今年刚刚入学的刘师师刚刚和室友一起从电影院回来，仍旧沉浸在打鸡血的电影氛围中不可自拔。

她6岁就开始学芭蕾舞，小学四年级上了艺校，从小到大为了有更多时间练舞一直都是住校。

“师师，路宽的这部电影太好看了！明天我还想来看一遍！”

刘师师温婉地笑了笑，她的感触比大多数普通观众都要深得多。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不错更加害人的评价了。”

说得多好啊，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舞蹈生涯，可是以后得路又要往哪里走呢？

小姑娘捏起拳头，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加油！

【北平，北平电影学院】

“凌霄肃，你给我个准话儿，到底行不行？”

姚辰今天确实被刺激得不轻。

他在北电今年的新生开学典礼上看到过路宽和那个幸运地成为女主角的小姑娘。

可是今天真正去电影院看了这部金狮奖影片，听着耳边无穷无尽地对刘伊妃美貌的夸赞，她终于忍不住对男友发难。

“辰辰，这个路宽暂时确实不太好接触，据说之前京圈的张剑把自己儿子塞过去都只是打杂的，这。。。”

姚辰眼睛一瞪：“那我不管，我马上都要毕业了，我再也不想混那些低端的电视剧组了，演员想要红，必须得上大银幕，得拿奖！”

“你看看刚刚电影里那个小姑娘，才15岁！你看看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红毯照片，我呢？我呢？”

“凌霄肃！我跟你好了快2年了，你能不能有点儿男人的担当啊！”

凌霄肃脸色也难看起来，想对女友发火又舍不得，只能伏低做小。

“我。。。我再想想办法，你放心辰辰，就算不是路宽的电影，还有其他人，我肯定给你使劲儿！”

姚辰这才有些晴转多云，这就对了嘛，天天的不在床下使劲就知道在床上使劲！

没劲儿！

她挑男朋友的眼光没得说，这位是大学以来的第三任了。

凌霄肃母亲是西影厂的制片人兼导演；

大爷爷是中国第三代导演之一的凌子风；

大奶奶是延桉时期的四大明星之一石联星；

大姑奶和大姑爷都是齐白石的关门弟子。。。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把身子都给你了，图你家点儿好资源怎么了？怎么了？过分吗？

【北平，FT区六里桥某大院】

“妈，我还是想演电影儿。”

张伟心很有闲心地织着毛衣，以她家的条件哪里需要自己织，这就是一个爱好罢了。

她眼皮也没抬地笑了笑：“你电视剧又拍腻了？”

女儿打3岁起就被她带进片场，手把手地教戏。

17岁那年，因为好友陈冲和严歌苓的《天浴》拿了金马影后，从此走上了演员之路。

李小鹿只比范兵兵小十几天，但她的资源和背景可强横得多。

就拿母女脚底下这处院子来说吧，京圈名导叶大英也在这儿长大，单这个姓已经说明很多了。

李小鹿在博客上搜着青年导演路宽的信息，想着晚上在电影院看的《爆裂鼓手》。

她这会儿正在《十三格格》剧组，一部和李臣、吕丽苹等人联袂主演的清宫剧。

“妈，您有熟人能跟路宽搭上线儿吗？”

张伟心一愣：“路宽？那个金狮奖导演？”

“对啊，我查了他的资料，和我同年，特有才华，人长得也特帅！”

“妈，我想演他的电影，成吗？”

张伟心宠溺地看了眼闺女。

“成！怎么不成？妈现在就给你问问。”

她放下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找到田状状的名字拨了出去。

一部《爆裂鼓手》，引燃了十几座城市电影爱好者的激情，也隐隐地改变了许多圈内人的人生轨迹。

娱乐圈这座大染缸似的名利场里，路宽的名字也终于凭借着这部代表作走进各个圈子的视野。

人们或许有的已经忘记了坊间笑谈的他小神仙的名头。

但没有人能否认他作为青年电影导演的才华横溢。

或羡慕，或嫉妒，或敌视。

想要花心思拉拢的，想要自荐枕席勾兑的，视之为竞争对手的，不一而足。

2002年10月2号，长沙华天大酒店，路宽房间。

路老板熟练地在各个网站上看着《爆裂鼓手》首映第一天后的反响，手边还摞着一叠报纸。

刘伊妃也在他的房间里。

当然刘晓丽也在场。

“怎么样？都是夸我们的吧？”

小姑娘兴奋地一夜没睡好，一大早就跟妈妈一起到路宽的房间等着首日票房数据。

无独有偶，冯远争、周杰仑、蒙易、黄博。。。

大家不约而同地聚到一起，翘首以盼首战结果。

路老板笑看着众人鱼贯而入，刚想摸出烟盒，被刘伊妃不善的眼神掠过，又悻悻地塞回兜里。

女士在场，绅士风度还是要保持一下的。

黄博是个活泼的，看着大家忐忑的脸色，主动活跃起气氛。

“路导，我昨天去网吧刷了一夜的论坛，您猜怎么着？”

“说相声呢，讲！”

“那叫一个好评如潮啊！清一色全是夸咱们的！”

大家都被他夸张的语气和表情逗笑，突然，路宽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是于东。

路宽打开免提：“老于，说吧。”

2002年全国的院线没有联网，基本都是手工撕票，票房统计一是不精确，二是速度慢。

等到进入了互联网时代，当天十二点一过票房数字就能跳出来。

电话那头隐隐地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众人心里都是一顿。

扑了?

“路。。路导。”

路老板手又不自自主地摸向烟盒，说不紧张是假的。

自信归自信，但真正面对第一天的大考结果，没有人能够在风浪前无动于衷。

市场永远是值得敬畏的。

“老于，尽管说，无论什么结果，我们扛得起！”

他当然扛得起，北美地区版权和亚洲地区发行权谈妥，影片盈利已经到了一个极其惊人的地步。

但内地票房永远是他需要关注的问题，因为这是未来的蓝海，是未来的金库，是所有导演和投资人必须抓住的市场。

“2。。。217万！”

不要觉得这个数字低，这是2002年的中国电影市场。

拥有姜纹和赵唯的《绿茶》，首日票房只有60万，何况《爆裂鼓手》的成本才600万左右。

“什么！”

这是冯远争。

“干！太棒了！”

这是周杰仑。

“啊啊啊啊！”

这是尖叫的刘伊妃。

路宽倏然松了口气，这个数字略微超出预期。

《爆裂鼓手》首日排片量并不高，只有15%。

同期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香江的《扣人心弦》、《河东狮吼》，陈开歌的《与你在一起》。

排片量都要略高于《鼓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是全阵营的香江明星，一个是戛纳金棕榈成名大导。

路老板虽然说一句后起之秀不为过，但院线还不敢放出过多的排片给他。

无论如何，第一天就收回几乎三分之一影片成本的票房，已经殊为难得。

这也是小成本电影的优势所在，盈利压力小。

于东也纵声大笑：“我今天已经约了北平所有院线老板，今天必须要给我们提排片，就这质量，这口碑，我不信他们有钱不赚！”

“老于，放心喝，喝挂了算工伤！”

“去你的！”

于东笑骂着撂了电话，路宽的房间里一片欢腾。

路老板远没有这么乐观，这才是第一天，何况这次做了300多万的宣传费用预算。

300万宣传费看着多，但在一线城市几块高炮，几个户外大屏，几栋楼的电梯广告就花光了。

幸好他手里有博客网这个目前国内流量最大的舆论工具，能够极大地弥补线上的宣传弱势。

而光是这300万的宣传费，就要起码900万的票房才能回本。

做电影，难啊！

如果不是挂逼，路老板的第一部电影大概是必扑的。

“第一天230万，十天就是2000多万，一个月岂不是能破5000万？”

小姑娘手里拿着AD钙奶，一边吮吸一边异想天开。

众人都被她逗笑，票房当然不能这么算，但是结果却不好说，可能不及预期，也可能远远超过。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是后面的票房走势还取决于很多因素。”

刘晓丽母女是这个房间里相对的外行，闻言不禁疑惑：“小路，你给我们讲讲呢？”

“第一肯定是看口碑，看看首映之后观众的反应。”

“口碑越好，看的观众越多，于东那边去和院线谈排片就更有底气。”

“第二还是得看竞品的表现。”

“我们选在10月首映，避开了9月的《碟中谍2》，同期能打的就三部电影。”

路老板掰着手指头给众人分析形势。

“陈开歌的《与你在一起》我看了，文青味道太重，剧情枯燥，我估计排片会降。”

“谢霆风、陈冠西等人的《扣人心弦》阵容强势，前几天票房应该不错，但是不要一周口碑肯定崩盘，特别是有我们做对比。”

“《河东狮吼》算是最大的劲敌，最终在排片上的竞争，还是我们和它的竞争。”

路宽和于东研究过10-11月将要上院线的电影，几乎都是国产小成本电影，这其中就包括了田状状的《小城之春》。

简言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只要首周票房能稳住，口碑的发酵会吸引更多的观众走进影院。

在不考虑盗版影响的前提下，黄金周票房冠军、甚至十月票房冠军并不是不可企及的梦！

众人开心地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下午的飞机飞山城。

“小刘，怎么还没走？”

路老板在网上和几个喷子对完线，一抬头屋里就剩刘伊妃了，刘晓丽都不在了。

“我。。。我。。。”

小姑娘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路宽走到门口，把房门敞开。

这孩子，怎么对自己一点防备都没有。

“路宽，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跑完这个月的路演再回剧组啊？”

张继中已经快疯了，这几天几乎每天十几个电话轰炸路宽，唠叨他赶紧把王语嫣放回去。

《天龙》剧组从十渡转战桃花岛，而后到浙省永昌，最后一站是大理的天龙影视城。

路宽笑道：“那怎么行？没了你大胡子这天龙还拍不拍了？”

“怎么了？有心事啊？”

刘伊妃嘟囔道：“没事，没什么。”

路老板奇怪地看着她闷闷不乐地走了，还带着情绪地甩了下门。

“咣当”一声，搞得路宽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大小姐脾气就上来了？

刘伊妃房间，刘晓丽正在收拾衣物，她们的飞机要早一些。

刘晓丽没注意她的情绪有些异常，自顾自叠着她的内衣。

嗯，闺女也长大了，尺码该换换了。

“咦，这是什么啊？”

衣物里掉出一个宝石蓝的绣缎小香包，仔细闻闻还有一股白芷、佩兰等中草药的药香。

小姑娘闪电般地逼近，一把将小物什握在手里，强作镇定。

“这是我平时看剧本时候提神用的妈妈。”

刘晓丽好笑道：“这么用功啊？哪里来的小玩意，怪精致的。”

“哦，这是我们班姜依雁带我去的北电附近一个手工铺子做的。”

她心虚地捏住了小香包，捏了捏自己手指上几个微不可查的红点，那都是针脚留下的痕迹。

又想到撵她去《天龙》剧组的路宽，心里就委屈得紧。

8月底，路宽找梅燕芳的御用设计师刘培吉帮小姑娘设计走红毯的礼服。

当时路宽开玩笑说算送她今年的生日礼物。

上个月两人一起到四合院时，她偶然得知了路宽有熬夜写剧本的习惯，原来的香插却坏掉了。

她很有心悄悄问了庄旭路宽的阳历生日，每年的十月十日。

这个小香包原本是给他的礼物，这下看样子是没法子送出去了。

十五岁的及笄少女静静地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寂寥的秋景，身后是妈妈絮絮叨叨的叮嘱。

也许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心中那悄然萌生的少女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