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张继中版《射雕》在几个地方卫视第二轮播放。

不乏眼尖的观众们在演员表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路宽？

此路宽是彼路宽？

喜欢整活的刘伊妃粉丝把他扮演尹志平的照片各种P图，上传到天涯、猫朴和人流量最大的博客网。

还把他与此时金庸还没改名的尹志平相提并论，称两人都是亵渎女神的渣滓。

给他冠以龙骑士导演的“恶名”。

只是粉丝们不知道的是，小说里的女神小龙女，和他们的女神小刘此后会很戏剧化地变成同一个人。。。

自此，路老板除了滚筒洗衣机外喜提第二个昵称：龙骑士导演。

吃瓜群众们热衷于整活，但刚刚立项《神雕侠侣》的大胡子最近可愁惨了！

从路宽横空出世以来，他其实是路老板相识于微末的一位故交，一向也都是互相捧场配合。

没想到一次站错队就让他后悔不迭。

此前，刘泽宇为了确保自己能稳稳吃下程敬非的股权，对他和刘晓丽都做了工作。

给刘晓丽两份极具诱惑的片约。

给了他和华艺签约甚至入股的机会，后世华艺上市，他因为工作室被收购拿了2.16%的股份，身价暴涨。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红星坞事件的诡异反转，问界取得旅游卫视经营权，路宽抛出顶级商业片项目。

一桩桩，一件件，都叫午夜梦回的大胡子捶胸顿足。

真是一盘好棋被自己下毁了！

路老板倒没有说就把他打入死敌那一派，但仅仅是问界声势浩大的发布会没有邀请他，已经可见一斑了。

名利场上，有些事还需要说的那么清楚吗？

现在大胡子面临着和湘台快本节目组导演一样的问题：怎么重新定义刘伊妃的角色？

从她自身价值来看，毋庸置疑是准一线咖位，应该给予的资源倾斜和合作态度没得跑。

但如果考虑到路宽和问界的态度？

考虑到近来双方粉丝之间的骂战和舆论风向？

他在考虑此前定好的《神雕》女主还用不用刘伊妃，或者要不要隐晦地跟路老板通个气、卖个好？

路宽自然不是资方，也无权干涉女主选角。

但对于张继中来说，路老板已经隐隐有了成为内娱资本大鳄的趋势。

《神雕》也已经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拿出来讨好献媚的筹码了。（注1）

大胡子绞尽脑汁半天，无奈给嫡系副导演刘国昊打了个电话。

“跟杨思维讲，之前刘伊妃小龙女的宣传计划暂停。”

刘国昊听得一愣：“张导？网络媒体和纸媒的软文宣发都准备了，这。。。”

“好了，不要讲了，先按我说的做！”

大胡子直接挂掉电话，又给金鹰节组委会主席宋谦拨了过去。

“老宋，我继中啊！”

“哈哈，挺好挺好，我问个事儿啊？月底金鹰电视节，你们说邀请路导去做颁奖嘉宾的，定了没？”

“还没回复是吧？行行。”

“害！那肯定啊，我跟路导那关系，当初他就是从《射雕》出来的，能不铁嘛！”

“放心放心，我帮你邀请他！一准儿帮你给人带过去，呵呵。”

大胡子一番虚与委蛇，又面色郁郁地撂了电话。

你特么都请不动，我上哪儿请去？

哎，一步错，步步错啊！

那边杨思维跟着姚佳去见了欧阳常青，后者自然不会当面给她什么答复，只让她稍安勿躁等通知。

等她神魂落魄地回了北平，又接到刘国昊的电话，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2003年9月15号，恭俭胡同，刘伊妃宅。

杨思维心灰意冷地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尸。

“茜茜，这个世界太现实了，我感觉我都不适合干这行了。”

刘伊妃忙着四处收拾着东西，没跟她搭话。

这处四合院是当初和路老板的院子一起买的，许凯同已经交付了好几个月，一直没过来住。

最近刘伊妃经常到北电上课，干脆就住在这里。

她很有闲情逸致地站在凳子上伸着藕臂，费力地够着修剪海棠树的枝枝叉叉。

那露出的一小截雪白的小蛮腰，叫树下躺尸的杨思维看得晃眼。

“茜茜，你倒是说句话啊！”

小姑娘有些无知者无畏：“随他们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杨思维表情怪异地看着她，越看越像前老板那副德性。

又无可奈何地盘算着怎么跟待会到家的刘晓丽交待。

怎么形势就突然恶化成这样呢？

娱乐圈就是个小社会、大职场，看脸色行事的人太多。

体制里，领导上午对一个人不满，下午全单位的人就都知道了，有的是下绊子的狗腿子。

路宽甚至一句话不用说，一个眼神不用给，有的是捧臭脚上赶着溜须献媚的人。

快本导演和张继中是个中翘楚。

刘伊妃忙活了一阵，又踩着凳子吭哧吭哧地修剪另一棵石榴树。

她突然惊奇踢了踢杨思维的椅子：“我站这里能看到路宽家二楼的小花园诶，思维，要不我们去蹭饭吧？”

经纪人无语，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蹭饭呢？

“你不是生他的气让你做武替吗？”

“所以要去吃穷他呀！”

杨思维咬了咬牙：“茜茜，要不我们把事情跟路总讲讲吧？”

刘伊妃回首柳眉倒竖：“不许讲！”

都沦落到给人家做武替了，再去服软，还不被他挖苦死？

她倒是个有志气的。

只是她不讲，不代表路宽不知道。

《仙剑》剧组集体上快本，胡戈一早就成了大老板的内应。

节目策划改稿通知到剧组的第一时间，他已经事无巨细地把情况透露给了路宽。

问界传媒的一级机构媒体运营部下面有一个直属于总裁办公室的小部门，叫网络舆情监测中心。

这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所有影视公司和工作室都没有的业务条线。

没有大数据的时代，网络舆情监测中心全靠博客网提供的本站和爬来的其他站点的舆论信息再汇总。

用以给事业部总经理以上层面的领导们提供决策依据。

特别是艺人和公司作品的媒体宣传这一块。

路宽从胡戈那里得了消息，直接一个电话打到监测中心的徐波那里。

徐波1990年中传毕业，赴卡内基梅隆大学计算机系深造。

毕业后入职迪士尼的媒体公关办公室，负责媒体舆情的相关工作。

他是路宽托埃米尔挖回国的人才，一力担纲问界的网络舆情办公室建设。

“最近刘伊妃的互联网舆情怎么样？”

“其他还好，没有出现有组织的抹黑和造谣宣传，只是卓韦的帖子影响力比较大，说她和公司。。。”

路老板打断他：“嗯，我清楚了。”

“另外，刘伊妃在网上和谁互动最多、关系最好？？”

“梅燕芳，苏畅，周杰仑多一些，还有《天龙》和《仙剑》的演员。”

“知道了，先这样。”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给陆垚去了个电话。

“我听说最近业内《神雕》的选角又有新动向了？”

“是的老板，原来不是定的刘伊妃嘛，但是现在张继中可能是。。。”

他有些犹豫怎么讲出口。

说起来跟自家老板化身地主恶霸，利用资本影响力去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十六岁少女似的。

路宽哑然失笑，这个大胡子，还真是个站队鬼才！

这又是想借着打压刘伊妃来讨好自己呢？

按理这事他管不管皆可，顶多是为了自己欺压小女孩的恶评辟个谣。

但是刘伊妃这两年的工作室收入除却自身运营资金是要给问界的啊！

一个个的想干嘛？

砍我的摇钱树啊？

路老板已经有程敬非那味儿了。

“你们部门研究研究，去把苏畅签到问界。”

“啊？”

啊什么？一看就是没没在高中大学谈过恋爱的，不知道想骗妹子先从闺蜜入手啊？

陆垚懵逼于老板天马行空的脑洞。

阿飞敲门进来：“路总，刘小姐她们来了。”

路老板地主老财似的走到院子里：“呦，稀客啊！”

虽然离职了，但杨思维在他面前还不敢太逾矩，老老实实地问了好。

刘伊妃现在是不吃你家大米也不花你的钱，刚刚嘴上说着来蹭饭，真看到他惫懒的模样又怄气。

路宽看着她傲娇的模样觉得好笑：“小刘，你怎么拿鼻孔看人啊？”

“哼！”

路老板觉得还是要给她做一下思想工作，轻轻拍拍她的手臂。

“跟我走。”

“干嘛？”

“来就知道了。”

路宽带着她往隔壁的小院子走，这边是健身房和影音室的所在。

刘伊妃之前也来参观过，只是那会儿百废待兴，设备还没配齐。

“哇，Ia的，你从霉国弄回来的？”

路宽调侃：“不生气啦？肯理人了？”

刘伊妃没搭腔，只是好奇地摆弄着这个年代国内还不大常见的家庭影院系统。

她在纽约看到过，所以一眼认出了这个牌子。

路宽从壁龛的收纳格里找出一张碟，又把灯光音响都调试好，让刘伊妃先坐下。

“《茜茜公主》？”

“嗯，先看，这是第一部。”

两人不再说话，开始欣赏这部1955年的奥地利经典。

这是一部典型的王室显贵片，电影线性叙事，忠于史实，即使已经过了快50年，还是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

路老板收藏这部经典，是觉得影片的艺术机构极具巧思。

把皇帝的风流韵事和奥国当时身处动乱中的历史背景相融合、对比，独具广阔的时代感和底层人物的悲欢。

今天突发奇想让刘伊妃看，只是为了开解她而已。

电影放完，刘伊妃仍旧回味着这位风华绝代的奥地利皇后的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你觉得这个女主罗密施耐德，和你相比怎么样？”

“你是在羞辱我吗？”

刘伊妃俏脸寒霜：“我小名就叫茜茜，我知道这部电影，也知道罗密施耐德。”

“你知道电影和演员，但你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

这年头还没有后世各种百度百科类的资讯网站，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无从考究。

“罗密施耐德是能在影视留名的艺术家，她的一生绚烂而短暂，几乎都奉献给了茜茜公主这个角色。”

“小刘，其实你和她的人生有些类似。”

刘伊妃好奇地看着他。

“罗密施耐德的父母都是演员，十岁之前，她的父母离婚了，她一个人住在寄宿学校。”

“十五岁时，她被母亲带着一起出演了电影《白丁香再度盛开》，第一次登上大银幕。”

触及自己伤心的回忆，小姑娘脸绷得紧紧的，却仍不由自主地陷入他口中的另一个茜茜的人生。

“她出道的时候是以纯真和甜美著称，因此才获得了茜茜公主的出演机会，当她靠着这部电影成为当时的顶流时，刚刚十六岁。”

刘伊妃有些惊讶，这不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吗？

路老板循循善诱道：“你现在也才十六岁，已经一只脚站到了娱乐圈最核心的位置。”

“坦白说，这个时代的娱乐业发达程度和50年代不在一个维度，你大可以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悠游自在。”

“赵灵儿、王语嫣，甚至是《功夫》的哑女这样的角色，只要想演一抓一大把，拍起来财名两收。”

“但那对你有意义吗？”

刘伊妃抿着嘴，一言不发。

说得这么直白，她自然听得懂青年导演的言下之意。

在香江梅燕芳宅，她是在路宽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做个优秀的演员的。

“那后来呢？”

“罗密施耐德红透欧洲以后认识了米兰的大导演路奇诺·维斯康蒂，在他严格的表演训练下迅速成长。”

刘伊妃听到这里心里一动，丹凤眼亮晶晶地看着还在好为人师的路宽。

哼哼，你个狗东西不就是我的维斯康蒂吗。。。

“维斯康蒂”犹不自知，还在进行观点输出。

“经过不同角色的磨炼和长期的严格表演训练，她三十岁靠着《老枪》、《夜盲病人》等影片三次拿了法国电影的最高奖凯撒奖。”

“法国是电影发源地，也是当时全世界电影艺术的中心，你可以把这个奖理解为现在国际影坛的至高荣誉之一。”

刘伊妃听得如痴如醉，她已经把自己代入了不同时空和地域的另一个茜茜的人生。

她想起去年和《鼓手》剧组一起参加威尼斯电影节，羡慕地看着影后摩尔的加冕。

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站到那个地方该多好啊！

刘伊妃噘着嘴：“我知道了，我没有闹脾气，只是很挫败。”

“我努力了这么久，不甘心还是只堪给别人做替身的水平。”

“诶？不对啊？”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神情突然一变。

“你不应该让我去演赚钱多的角色才对吗，这两年我给你打工的呀？”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里甜滋滋的，眼神闪烁盯着路宽。

路老板没有“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情话”的感同身受，不留情面地出言打击。

“以你现在的身价，那仨瓜俩枣的够干嘛使的？”

刘伊妃大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等着，迟早有你请不起我演电影的那天！”

说着气咻咻地出了门，又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我们来蹭饭！你的国宴厨师呢，赶紧叫来准备晚饭。”

“还有你院子里这棵老槐树，能不能移植啊？给挪我家院子里呗？”

“我看你想的比长得美。”

众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杨思维，给小刘找的代言谈怎么样了？”

杨思维想到这钱赚回来就要进路老板的兜里，无奈恨恨地通报起来。

“联想的基本拿下了，下个月会有一个叫‘联想1+1，数码新活力’的签约仪式。”

“签的是品牌形象大使，不是单一产品代言，我谈了金额两年700万，活动费用另算。”

联想在2000年左右开始从纯粹的IT厂商进军电子消费领域。

目前推出的主打产品的消费人群主要在15-25岁之间，包括数码相机、MP3、移动存储等。

路老板对她刮目相看：“可以啊？联想之前谁代言的？”

“F4，已经到期了，因为《流星花园2》收视率太差，他们在大陆的人气对比前两年差了些。”

“加上茜茜的年龄和形象和联想现在的产品受众比较契合。”

“宣传照都已经拍好了，就差广告片了。”

刘伊妃傲娇道：“小路，要不要Mp3？本代言人下个月可以送你一个最新款的MX8610！”

路宽故意气她：“不用了，谢谢。”

“我现在是龙骑士又是洗衣机，想听歌可以随时找个女明星来给我唱！”

刘伊妃突然想到自己上【轧路机】的号给骂他龙骑士的点赞，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还有一个三路奶粉，代言费300万一年。。。”

路宽打断她：“三路不要接。”

“为什么？”

路老板义正词严：“和小刘八字相冲。”

“想必你们也曾听说过我的隐藏职业，听我的没错。”

刘伊妃娇笑道：“思维，那别接了，反正赚的代言费都是他的。”

“再说了，我肯定是跟路八字不合，一个路就够难受了，三个路我可来不了！”

“一个路”脸一黑。

他突然看向刘伊妃：“对了，你和苏畅熟悉吧？”

小姑娘思维疯狂跳跃，瞬间警惕起来：“她跟我同年的，你这样是犯法的！”

路老板有些抓狂：“什么玩意？”

“问界缺女艺人，我考虑签她。”

“你现在问她有没有时间，你和她晚上一起跟我走，去参加《小偷》的首映典礼。”

杨思维眼前一亮，她不相信洞若观火，一向对网络舆情非常重视的路宽不知道刘伊妃的现状。

这么做就是变相给内娱释放信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