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
舟舟捧着《潭心杂记》问了许久,真心觉得舒迩对这本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什么所谓的要找什么书,或者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它就好,搞了半天,一问三不知!
想当初,自己也是一点一点看着它从写了一小半,到写了一小半,好吧,其实也就十多页纸的样子,但是——就算是只看了一点点的成长时间那也是看着长大的!
那就算是个半个小姨了,看见自家侄子这样不成器,心隐隐作痛~
《潭心杂记》:……它倒是想说,但是有些东西它也说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舟舟也不和它墨迹,“直接最后一个问题,六千年前,那位打败繁渊的剑修是谁?”一个能打败繁渊的修士,如果不是一个比繁渊更妖孽的天才,那就应该是个熟人,起码自己也应该听过这人的名字。
好在这次《潭心杂记》倒没有再磨磨唧唧,更没有左言右顾,而是十分大方地在空中浮现出两个金色大字——横渡。
舟舟:“???”
这还真是……有些出乎舟舟的意料,原来大佬竟在我身边?
可是如果她师祖还活着的话,为何她师父只字未提?叶枫可是第一时间就去拜见了那位广扇真人。还有乐韫,原书里作为隐藏大佬,现在又是那位打败繁渊的剑修,也就是她师祖的弟子,为何直到她最后几乎是以一换一,带走繁渊的时候,她师祖也没有出现过呢?
头疼,真是头疼。
因为《潭心杂记》的没用,舟舟短时间内还真没有办法从藏书阁获得更多的信息。
藏书阁一共七层,藏书量巨大。
如果是近些年的藏书,那还算是被人为整理得井井有条,但是年代越往前,越是那些几乎无人问津的书籍,分类越不明确;而且从舟舟那个年代,到如今这个年代的字体演变也真不是一蹴而就的,中间的还变过好几种字体。
所以,如果单靠舟舟自己,这将是一场工程量十分巨大的工作。
除了那些需要更高权限才能进去的地方,舟舟将整个藏书阁都大略逛了一遍,了解一下大概情况便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天色怎么好像暗沉了许多?还有,我那么大一个照路的月亮灯呢?
不知何时,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中逐渐飘来了几朵阴沉的乌云。这些乌云并不厚重,却像一块灰色的幕布一样缓缓地覆盖在天空之上,原本明亮如灯的大月盘子也像是被一层薄薄的灰尘所笼罩,月光透过这层灰扑扑的薄纱洒下——几乎等于没有。
舟舟觉得有些惋惜,望舒峰这么美的景色,不来一场月下漫步,还真是浪费。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舟舟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下面摸,心中实际一直在各种思绪,比如要不帮容与租个院子、她师祖,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之间反复横跳。
突然,在路过一个树林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一个男人和女子的低声细语。
舟舟:“……”
她别不是正好撞到哪对小情侣的幸福时光吧?
不过他们昭明天宗有禁止弟子之间的正常情感交流吗?干啥大晚上的跑到望舒峰的树林里,找个有意境的湖边、亭子、花园它不香吗?
虽然舟舟也不太懂这些小情侣的心思到底咋想的,可是有一件事情她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收好自己的好奇心,听不见也看不见。
别回头,别停顿,抓紧时间回家喽!
树林里,繁渊的目光紧紧撅住那个树林外脚步轻快的瘦弱的身影,同时,他将自己的头颅不断压低,凑近眼前这个之前一直拒绝他的温柔的女子的耳边,温声细语:“迩迩,你说我给你抓个和你一样的人族女孩当作同伴可好?”
舒迩的心一直吊着,视线的余光也一直落在舟舟的身上。
感受到舟舟已经越走越远,舒迩在峰顶上被风吹得不断摇曳的心也即将落下之时,繁渊突然来了这句话,直接让舒迩呼吸狠狠一窒。
抓舟舟?
舟舟是寒木峰辜山主唯一的徒弟,她要是不见了,因为自己被繁渊抓了去,舒迩无法想象,人族日后可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可会直接将她视为人族的叛徒?
她控制不住地紧紧抓住繁渊的胳膊,小声哀求:“别。”
繁渊似乎很是满意这个效果,“所以,迩迩,你要和我一起去西洲吗?”
不!不想!
舒迩内心第一时间只是抗拒。
繁渊在威胁她,因为暂时还舍不得伤害自己这个人,所以他用舟舟威胁她,当然,可以是舟舟,也可以是其他人。
“我……”舒迩犹豫再三,小声呢喃,“我不愿意。”
繁渊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些许的不悦,无意之间,不,或许他是故意的,他身上散发出一丝丝似有若无的魔气,像是一只刚刚出炉的美味的鸡腿,将自己拧成一个钩子的形状,在舒迩惊恐的目光中,朝着舟舟飘去。
舟舟刚刚还轻松懒散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异常,只是她脚上动作不停,实则心里已经将目前的状况分析个七七八八,然后果断地用神识直接悄悄往身后的树林探探情况,与此同时还分了个神,赶紧给还在寒木峰等自己回家的辜方辞发个求救的信息。
昭明天宗可是有护山大阵的,专门找玉京学院按照昭明天宗的地势条件私人定制,时不时还要花钱维修,可以挡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修真界私闯民宅的狂徒。
虽然也有人通过某些迂回手段,比如骗骗单纯的小娘子或者小郎君啥的进入昭明天宗,但是毕竟昭明天宗内部有两位渡劫还有那么多大乘坐镇,一般的小喽啰还真没办法悄无声息地就混进来。
所以,这人……不对,这魔,起码是个大乘!
“师父,夭寿啦!有个大魔潜入昭明天宗望舒峰,估算修为起码是大乘!”
如果风翎也和手机微信信号不好一样有个具象性的表现的话,这句话的旁边一定会有一个一直在转圈,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终止的小圆圈。
而且她刚刚伸进树林的神识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拔出来的……
此时此刻,舟舟的内心有一万句可以问候这个魔族的脏话。
不过对于繁渊而言,事情就不太一样了。
一个不过炼气的小丫头,神识却有些超乎自身实力的强大,判断力准确,行动及时,他是不是应该及时将她……扼杀在摇篮里呢?
“啧,有点意思。”繁渊的语气意味不明。
舒迩没太懂他什么意思,可是那眼看舟舟就要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繁渊动了。
舟舟刚刚踏出一只脚准备拐弯下楼梯,眼前的画面瞬间扭曲,就像是故意扭曲给她看的一般。
下一瞬,舟舟身形一个趔趄,直接撞到那个魔族的身上,但是一直准备好的六百却及时闪现被她反手握在她的手中,听候自己主人的调遣,然后——
“砰——!”
舟舟整个人都如一只破布娃娃一样直接被扔了出去,然后但是与破布娃娃无声落地不同的是,此刻又是一声“砰——!”,舟舟整个人撞到了树上,然后掉到了地上。
诡异的是,如此巨大的动静竟然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周围的树叶依然安静地垂着,栖息的鸟儿也并没有就此惊慌失措乱飞乱撞,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寂静之中。但是这种安静与平常的山林环境却又截然不同,似乎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压制住了一切。
整个昭明天宗,只有刚刚准备睡下,并且盘算着如何死乞白赖住进寒木峰的容与还有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下一瞬,刚刚掀起了一角的被子悄然落到了床上,室内空无一人。
“师姐——!”舒迩下意识放声大喊,放开繁渊的胳膊,跑到舟舟的身边,将她扶起来。
舟舟一边痛苦地吐着血,一边心里觉得这一切莫名熟悉:又来……
繁渊艳丽的面上挂着无辜的表情,“迩迩,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伤害我在先,我只是想将她请过来问问。”
内脏像是碎了一样的舟舟:……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是防备,没动手,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好伐。
舒迩还在厉声质问:“可她能伤害到你吗?”
繁渊居然真的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不能。”
可是下一刻,刚刚面上还带着几分猫逗老鼠似的玩味的繁渊微微挑了眉,然后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居然也来了昭明天宗。”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趴在舒迩怀中的小丫头身上,“昭明天宗,有点儿意思。”
风微微吹过,吹散了蒙在月光上的乌云,夜色渐深,露水终于将白日里的最后一丝热气全部带走,寒凉的月光又终于重新俯瞰大地。
一名满头银发、身材修长的男子静静地伫立在茂密的树林之中,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地面上那一滩依然散发着微弱热气,鲜红的血迹上,妖冶的面容上露出愤怒和担忧之色,眼角都带出一抹红痕。
“繁渊!”
……
西洲,犯天府
一间简陋的房间里,一个气若游丝的女孩正躺在一张朴素的床榻上,然而,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一层淡淡的绿色灵力正在她的身体表面流动,如同薄纱般覆盖着她,缓慢地修复她身上的伤口。
舟舟耷拉着眼皮望着不远处的屋顶,心中感慨万分。
真是没想到,她这才出狼窝,又入蛇穴,难道这辈子还是逃脱不了做个鬼修伐?
该死的繁渊,你他喵的私闯民宅就算了,你还他喵的绑架,而且,很明显,舟舟就是里面那个随时准备被撕票的,所以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能约束这群掌握刑法的“神”了,是吧?
两天前,舟舟和舒迩被绑架了,从身处中洲最东边的昭明天宗一路狂吹着冷风被带到了西洲。
只花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吧。
所以,你知道这一刻钟里舟舟都经历了什么……吗?
“呕……!”头开始晕,舟舟又想吐了。
舒迩手上端着药,刚刚推门就看到舟舟这副模样,她赶紧跑到舟舟的身边,拿出一枚清心丹,喂给舟舟。
“你没事吧?”舒迩眼圈有些红。
舟舟像条死鱼一般重新瘫倒到床上,摆了摆手,就是有些晕飞船,想吐。
缓了好一会,她有气无力地端起舒迩熬的药,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所以你是和繁……魔主闹了什么矛盾吗?”
舒迩有些诧异于舟舟为什么会这么问,更诧异她的直言不讳。
舟舟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好吧,其实她也知道自己问得太突兀了,只得解释:“他在树林里和你姿势亲密,从昭明天宗到这里的时候又一路护着你,到这里之后你又行动自由,我眼睛不瞎。”
不像她,先被打一顿,然后毫无保护措施地被带到这里,还被警告不准乱跑,踏出房门就砍脚……
(T_T)
虽然她确实有早就从书上大概知道这俩关系匪浅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这种区别对待实在不要太明显。
舒迩有些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语气低落:“你会不会告诉我师父……”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随时被撵出雁雪楼的准备了。
舟舟还是面无表情,当然,也不是她冷酷,而是难受得脸上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如果有女孩被欺负了,我是不是也得怪她不安分,到处招摇?”
虽然舟舟对舒迩在当初叶流云那件事情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不太清楚,但是今天很明显,繁渊占据主导位置,无论是她,还是舒迩,谁能反抗,别不是就因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所以干啥都是对的吧?
话说她那天应该抬头看一眼,看看这个把无数小妹妹迷得五迷三道的纸片人究竟长啥呀,光顾着吐血去了,可恶!
舒迩微微抬眸,眼光微动:“舟……”
“打住!”眼见舒迩要喊出她的名字,舟舟急忙叫停:“这一切都是阿蓝师姐我应该做的,不必谢。”
同时,舟舟在舒迩手心写了一个小小蓝字。
这也怪不得舟舟谨慎,当年她还代表人族和繁渊暗中对上过几回,虽然她不觉得自己重要到值得繁渊记住,但是一则她名字简单好记,师父有名,挺招人恨,二则那时的她好像确实挺可恶的,万一繁渊真的是个小心眼的,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