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影之会议就这样在双方的僵持下结束了。
谈判本身就是一种需要不断地拉扯彼此的耐心,来回试探彼此的底线,利益拉扯,武力威慑,才能最终得到一个让双方都勉强满意的结果的行为,越是心急,反而越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雾隐这边有着水无月夜这个人形天灾在,自然是能够在这场谈判之中,索要到更多的东西。
而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则是要在利弊权衡之中,找到最为合适的点,做出决定。
这不容易,除了深思熟虑外,更需要的,是果决!
……
木叶一方因为雾隐的要求心烦意乱,头皮发麻。
夜则是美滋滋的跟着三代水影一起,在这个武士国度之中闲逛了起来。
“这算是我人生之中第二次来到这个国家,上一次来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这里的温泉了。”
三代水影笑吟吟的说道,今天的会议虽然还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来,但是在会议上他们与木叶之间的谈判情况,却是令他相当的心神愉悦:“这里的温泉虽然没有汤之国那边那么神奇多样,但独特的气候环境,还是造就出了好几个不错的温泉,夜要跟老夫一起去试一下吗。”
“您老还是自己去享受吧,老年人多泡泡温泉,的确有不少好处,我还是找个地方整点吃食去。”
“那真是可惜了啊。”
夜随意的招了招手,跟三代水影分别。
他可没有兴趣跟老爷爷在一个温泉里谈天说地。
“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
“一壶清酒,再配上一点你们这里的招牌下酒菜就行。”
“好的,马上为客人您准备好,请问您打算坐在哪个位置上呢?”
“就这里吧。”
夜自顾自的朝着有不少统一黑底长袍服饰的酒桌走去,在店家伙计难办,桌上两位少年懵逼的眼神之中,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一头橘色头发的少年将手上鸡肉彩椒烤串放下,看向夜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异样之色。
“这店里还有很多空位,就一定要坐在我们这里吗。”
“只是想跟护卫这场影之会议的你们聊聊而已。”
夜拿起小二刚上的清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了一口,感受着淡淡的酒味中蕴含着些许酸甜,淡然道:“况且,我们之间应该也没有什么矛盾吧,为什么要对我抱这么大的敌意呢,晓的首领。”
敌意么。
弥彦握了握拳,冷声道:“只是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罢了。”
“好吧,那的确是我唐突了。只是忽然看到一位漩涡一族的后裔在这里,有些惊讶的想来聊两句,毕竟,我手下也有一位非常能干的漩涡一族的人,而且一直对当初的涡潮村心心念念……”
漩涡一族?
一直默不作声的红发少年微微一顿,弥彦却是直接打断道:“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漩涡一族的人!”
“这么显眼的标志我可不会认错,整个忍界之中,也只有他们一族才能有如此鲜艳靓丽的红发。”夜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弥彦的拒绝就放弃这个话题,继续开口道:“当然,我知道你是因为不想自己的同伴与我过多的接触,但你应该也清楚,我这样搭话,只是为了展开话题,从而拉出我接下来的合作意愿吧。”
“有没有兴趣接受一个新的委托呢,一个可以促进和平的委托。”
“……血雾的委托,也能用和平一词?”
特殊的词汇让弥彦嘴边的话语出现了改变,但他的敌意却没有丝毫减弱。
夜也不在意,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份敌意的来源,毕竟,自己杀死自来也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忍界了。
“你的消息已经落伍了,笼罩在雾隐村上空的浓浓血雾已经被驱散,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大名那边磨磨唧唧的要搞什么继任仪式,那么此刻跟你说话的,就是雾隐的第四代水影。”
“所以。”
夜没有在意四周那些难以置信的震惊眼神,淡然的望着弥彦道:“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但现在我要再问你一遍。”
“你要拒绝身为五大忍村之一雾隐的善意吗?”
“你这家伙……”
弥彦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年轻的水无月夜,居然是雾隐村未来的四代目,甚至连继任仪式都已经在准备了。
也就是说,这一场与晓组织的会面,并不是普通的酒桌谈笑,而是一个雇佣兵组织与大忍村的合作预告?!
弥彦注视着夜露在外面的琥珀色独眼,两道目光在半空之中交汇。
片刻后,这位晓组织的首领有些烦躁的拿起了桌上的鸡肉彩椒烤串,一把塞入口中,狠狠的咀嚼着,然后将身前的清酒一饮而尽。
“那是我的酒水……”
“不要在意这些东西,就当做意向金好了。”
弥彦擦了把嘴,望着夜认真道:“说吧,未来的四代目水影,您想要委托我们晓做什么!”
“那可太多了。”
夜默默的拿出一个全新的杯子,倒满了清酒:“村子现在百废待兴,很多地方都需要用到人,例如商贸管理,保护税金,物资配送,建筑建设……”
弥彦的脸色逐渐僵滞,忍不住道:“我们是雇佣兵!”
“虽然这话有些冒犯,但说实话,你们组织除了个别人还算不错,大部分的人基本都是天赋很普通的忍者,只是他们的心中志向很不错。我若是真让你们去正面战场,给你们下达什么厮杀任务,你这位晓组织的首领能否告诉我,一个任务下来,你们组织还能剩几个活人呢?”
“其实我所说的那些任务也并不简单,浪忍、盗贼、暴徒,甚至还有来自其他忍村的破坏者……这些家伙也是相当麻烦,令人头疼的。”
一个以一己之力,冰封了上千忍者,结束了一场战争的怪物,居然会头疼那些家伙,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但弥彦又不得不承认夜所说的话语,晓组织建立至今,为了组织能够拥有充足的资金,且让组织的理念,能够更好的传播出去,晓组织一直都是一边在忍界各地宣传组织的教义,一边执行雇佣任务,维持组织的运转情况。
而在这个战争年代里面,他们所能接到的任务,自然也都是杀戮、破坏、袭击之类的。
而几乎每一次执行完任务,队伍里的人就会少去一部分。
这种不断失去同伴的过程,让弥彦的内心非常痛苦,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偏离了初衷,即创建晓组织,是为了世界和平。
他们明明在宣扬和平,可近期执行的那些任务,却无不是在加深这场战争的激烈程度!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水火两国准备和谈后,弥彦便是马不停蹄的跟着里角,来到了铁之国。
因为,这才是他内心之中,晓组织该接的任务,该做的事情啊!
弥彦有些心烦意乱,不断的往自己的口中倒着酒水。
夜也不着急,品尝着这家店的特色下酒菜。
良久。
这个晓组织的创始人忽然抬起头看向夜:“欸,未来的四代水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你们为什么要战争,这场战争,不,这接连不断的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忍界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迎来真正的和平啊!”
望着满脸认真的,甚至是严肃的望着自己的弥彦,夜忽然感觉有些好笑。
多么可爱,多么天真,明明身处于宛若地狱一样的残忍现实,内心之中充满了各种美好幻想的少年啊!
“这很好笑吗?!”
弥彦望着夜微微扬起的嘴角,怒声道:“远的不说,就是这几年,我们亲眼看到了云隐对砂隐挑起的战争,云隐对木叶挑起的战争,岩隐对木叶挑起的战争,以及你们雾隐对木叶挑起的战争!”
“每当上一场战争看上去就要结束了的时候,先前旁观的国家马上就会继续下场挑起新的战争,让战争和仇恨的连锁不断扩散开去,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到战争的灾难中来,让他们流离失所,让他们家破人亡!”
“我本以为岩隐与木叶的战争,会在僵滞之中逐渐平息,整个混乱的忍界,也会随着雾隐与木叶的厮杀停止,而告一段落。”
“但事实却是岩隐与木叶的战争愈演愈烈,甚至今天试图入侵,试图干扰影之会议的人之中,最多的居然是早就已经退出了战场的云隐与砂隐!”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弥彦望着夜,望着这位未来的五大忍村之一的掌权者,发出了位于内心深处的疑问,在场近几乎所有的晓组织的成员,包括长门在内,也都将目光,放在了夜的身上。
“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之中,如此大声的谈论这些东西,去质疑那些大忍村们……不得不说,你的确勇气可嘉。”
夜放下酒杯,望着一双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视线:“为什么发动战争……这个问题的答案太多了,为了满足人性的贪婪欲望,为了获取更大的地盘、资源、权势,亦或者是因为过往先辈们遗留下来的仇恨等等。”
“太多太多的答案,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所以与其去纠结你所说的那些东西,我倒是建议你们换个角度思考。”
“比如……为什么三代火影猿飞日斩,会不远万里的来到铁之国与我们坐在这里废话一整天,还请了你们晓组织来做安防工作。”
“什么?”
弥彦整个人愣了一下,甚至下意识的因为夜转移话题而感到愤怒:“你不要转移话题啊,而且这个角度有什么好思考的,你们不就是来和谈的吗……”
“是因为力量么。”
一直没有开口的长门抬起了头,红色的长发下,露出了一角些许波纹状的眼睛。
“因为你水无月夜的力量,木叶无法继续承担与你们雾隐开战的后果,他们畏惧你,害怕你,所以才来到这里,选择与你们议和。”
“水无月夜……不,未来的四代水影阁下。”
长门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晓组织拥有了超越五大国的力量,拥有了让世人都不敢随意发动战争的力量,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和平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所谓的战国时代,不就是这样被终结的么。”
夜淡然道:“以武力威慑全忍界,当年初代火影还活着的时候,忍界上有谁敢发动战争吗?”
并没有。
自从战国结束,木叶创立的十几年内,整个忍界一直处于和平的发展时期,那几乎是这个世界数百年来,最为安定的一段时间了!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不是吗。”
弥彦低吼道:“初代火影死后,忍界又进入了纷争。所以,就算我们晓组织拥有了五大国都敬畏的力量,从而让五大国因为畏惧而自我克制不发动战争。但等到我们失去了那股威慑忍界的力量,战争不是又会卷土重来吗!”
“那是肯定的,但至少在你们掌握那股力量的那段时间内,忍界是和平的不是吗。”
夜淡然道:“如果说你们所渴望的什么和平,是永恒的,是只要一次努力,未来就能够一直维持下去的……那我只能说你们的想法根本就不切实际,也不可能存在。”
“只要这个世上还有人,那么就会有欲望。生存的欲望,交配的欲望,获取更加优渥的资源的欲望,因为这是人的本性。”
“就好似现在,你们今天抵御了一波刺客入侵,累了倦了,来到这里喝酒吃饭,等酒足饭饱后,你们要休息,这些东西难道不是欲望吗?”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但是这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当两者出现差距的时候,战争也就会因此而爆发。”
“所以,不要说什么‘这不过是暂时的’这样的话语,如果你们连现在都无法把握,连现实是什么样子都无法认清,满脑子只有假大空的所谓梦想,那才是真正的虚无与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