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章 两个沪漂(1 / 1)空谷流韵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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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莹自然要问茱莉,汪小姐为啥对自己那么照拂。

茱莉笑道:你到时候就知道啦,对了,过来的时候,记得修饰一下,你要出镜的。

景春莹不打无准备之仗,脑子转了片刻,打开各个流量平台的APP,开始搜索与今年元宵晚会有关的帖子,尤其是讲到汪小姐和那位被甜橙传媒相中的新晋古偶小花的。

刷了整整半小时,景春莹猜到了大致方向。

虽然讥笑汪小姐“珠宝不够、胸沟来凑”的帖子不少,但盯着古偶小花的大蓝宝石进行负面评价的帖子更多。

原来,晚会那天,小花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声称对高级珠宝理解很深的自己,十分认可这件蓝宝作品,因为它不仅主石贵重,而且经过年轻的零零后设计师呕心沥血地原创,用充满了中式美学的绮丽浪漫,突破迷朦雨境,祝愿祖国繁花似锦。

没想到,很快有网友跳出来,拿出自己去年用一个AI软件生成的珠宝设计稿,指斥小花明星戴的项链,很有可能是品牌方用同一个软件出的快餐型方案而已。

舆论持续发酵,黑帖层出不穷。

有的,是嘲讽古偶小花本人,说她但凡有一两成自卖自夸的高珠见识,就能看得出来,项链将装饰艺术和自然主义两种流派生硬地嫁接在一起,明明一股劣质AI味儿,怎么还能扯到活人灵感的原创中国风上去。

有的,是嘲讽古偶小花的团队,资源不行,找了这么一个吹牛吹翻车的品牌方。

更有些帖子,揪着古偶小花“突破迷朦雨境”那句话,解读为她在阴阳汪小姐,因为汪小姐那晚唱的歌叫《春山烟雨》。

而对于汪小姐的团队来讲,这些自来粉,可太及时了。

经纪人于是立马让汪小姐新拍了一个vlog,是去看画展的,仍戴着景春莹为她设计的项链,而且这回扣上了绿碧玺的吊坠部分。

一方面是传达给网友们,自己上节目,就是戴的自己平时也戴的私人物品,不会寒酸到去借珠宝的啦。

另一方面,由于景春莹当初是有细致的设计方案交给汪小姐团队的,借鉴画家彼得多伊格的风格也写得很明确,正好配合汪小姐去看城中画展的文艺调性。

汪小姐不愧是流量女星里演技最自然、台词最棒棒的。

在美术馆附近的精品咖啡馆里,她柔声婉语地聊了一阵参展画家后,就丝滑转场到自己支持真正的原创精神,又将彼得多伊格的创作生涯和高级珠宝的流派区分,都背得溜溜的,很是加持了一把自己的美好人设。

景春莹通过刷八卦帖,将上面这些线索,串并分析后,对于汪小姐为啥竟然愿意再给自己花一些时间,心里多少有谱了。

等见到汪小姐后,摄像团队先拍摄了一段汪小姐和景春莹关于珠宝艺术的对话,然后汪小姐和经纪人就都走了,留下茱莉和景春莹谈。

茱莉此刻才对景春莹和盘托出,这段时间,汪小姐成功营造了自己美学与高珠行家的形象,景春莹的作品顺带着也有了些话题流量,有个法国准一线的珠宝品牌“Jardin嘉顿珠宝”,找到经纪人,谈新季新系列的代言合作。

汪小姐的经纪人,比那古偶小花的经纪人,更有远期布局的商业头脑。她没有对代言费狮子大开口,而是与该品牌中国区的总裁商量,同时签约景春莹进入大陆地区设计师团队。

“Claire,在商言商,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咱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这次给汪小姐设计的项链,经受住了业内人士的舆论检验,那么就取得了咱们的信任,进到嘉顿做签约设计师,你好好干,争取升到他们中国区的行政层,以后汪小姐续签代言人也方便,代言费再涨涨,上通告要借嘉顿珠宝,你也给把把关,别闹乌龙啥的,总之大事小事,曹营有人,好办些。”

茱莉一口气说清楚,毫无虚礼情怀,全是生意算盘,反倒是景春莹喜欢的沟通方式。

“听起来,好像是汪小姐、嘉顿珠宝和我,三赢啊。”景春莹看着茱莉说道。

茱莉乐了:“不然呢?咱又不是缅北的骗子,你想想这个机会里,你能有啥损失不?没有嘛。当然,你要是那种轴轴的、非要做独立设计师、打自己品牌的有理想青年,也直说,咱们也理解。小姐姐,我跟你说,我刚进北影的时候,志向还是做中国最好的纪录片制片人呢,现在不也是整天在脑残甜宠剧组转悠?”

景春莹也笑了,笑完后,给出自己明确的态度:“我去嘉顿面试,如果人家确实肯要我,茱莉,我专门设计一对绝地红尖晶耳环给你,你特别适合戴那种火彩炸裂的艳色主石。”

“哎呦那我一定收得面不改色。所以说,男人和狗都靠不住,我男朋友只会在我生日时送我数码产品,我们家狗只会弄丢我最喜欢的几副耳环。”

傍晚,景春莹回到租在安福路的小屋。

一进门,眼睛一亮,顾南河居然做了一桌子菜。

木耳拌黄瓜,鸡丝炒茭白,雪菜小黄鱼,还有这个季节的时令菜“腌笃鲜”。

没想到这个才刚毕业的小男生,手艺这么灵。

“好隆重啊,分手饭么?”景春莹开玩笑道。

顾南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神情和静地给景春莹杯子里倒上白葡萄酒,再用勺子挖了黄鱼肚子上一大块肉,放到她的碗里。

“你说你在法国上学的时候,很喜欢这个酒庄的,我在上海找到了。”

景春莹抓过瓶子一看年份,惊道:“这么贵的,你买它干嘛呀,肥宅快乐水,它不香吗?”

顾南河道:“我,确实要走了。我拿到瑞典那个基金的资助了!我可以带着剧组,去拍我想拍的东西了!”

“哈……”景春莹瞬间明白了,也激动了。

她站起来,和走到跟前的顾南河,拥抱在一起。

几息之后,顾南河竟轻轻抽泣起来。

景春莹温柔地拍着这位年下弟弟宽阔的肩膀,安抚他。

顾南河比她小四岁,才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两年。

顾家是温州做实业的,那里,二代三代承袭父辈的老路,似乎成了铁律。

所以,顾南河一心学戏剧和摄影、要做纪录片时,顾爸爸气疯了,不准家里其他亲戚偷偷给顾南河转钱,想逼儿子听话,由家里出钱去澳洲读个随便什么文凭,回温州接企业。

景春莹是在艺术双年展上认识给主办方打工的小顾弟弟的。

两人渐渐越聊越投机,景春莹主动让顾南河住到次卧,不用分担租金。

几个月后,他们有了水到渠成的亲密关系,但彼此心知肚明,连“姐弟恋”都算不上,只是两个沪漂,偶尔用身体温暖一下对方、再满足一下正常的欲望而已。

顾南河四处打零工,写剧、拍摄广告、做群演,赚来的钱,都用来和志同道合的伙伴做纪录片。

终于苦尽甘来,拿到了瑞典一个扶持青年纪录片制片人的基金。

这一夜,景春莹和顾南河没有亲昵的举动,她和他一起收拾行李,然后各自休息。

临睡前,景春莹发微信:你的书和衣服,放在这里没关系,如果我搬家,我有办法处理好。

顾南河回:好的,谢谢。

翌日,景春莹起来时,顾南河已经走了。

桌上放着八捆百元大钞。

底下压着字条:春莹姐,两年的房租分担,请收下,我没有你的银行账号,只能取现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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