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春院。
下了一夜雨,想了一夜的往昔的小皇帝,再次来到丽春院前,不由满心感叹,斗志昂仰。
头一次来丽春院时,担惊受怕,心怀希望与渴求,费尽全力,换来的却是怅然若失、咬牙切齿;
而此时,小皇帝的心里,却只有平静,以及胜券在握的淡淡喜悦,眼中所见的一切,无论男女,都仿佛臣服在自己脚下,予取予求。
少年的成长,便是站在丽春院前这份心态的稳重么?
……
一旁身后的白决,看着丽春院,同样感慨良多。
第一次进这里,短暂的停留后,自己只想离开,毫无留恋;
再次站到这道门前,看着楼上姑娘们的妖娆身姿,白决却只觉得亲切可人,没有外界的勾心斗角、算计人情,内心只感一片安宁。
青年人的成熟,便是站在丽春院前这份家一般的心态么?
……
而站在最前面的韦小宝,已是熟极而流地引着两人进门,早有准备的龟公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偏僻后院,里面七路旗主正在里面侯着,一见到小皇帝到来,急忙下跪施礼,与前几次时的矜持,大为不同。
白决、韦小宝两人也不进去,而是站在院外守着。
韦小宝闲扯了两句,忽地低头轻声道:“地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白决笑道:“原来韦公公也是天地会的兄弟,不知道堂前烧几柱香啊?”
韦小宝心头一紧,连忙左右张望,眼见周围无人,这才低声尬笑道:“我最近也是听我师父陈总舵主说的,说白总管身有傲骨,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的?”
白决眉毛一挑,转头看了看韦小宝,笑道:“鳌拜对我汉家百姓狠辣无比,我借小皇帝之手除他,顺便捞点好处。韦公公觉得意下如何?”
韦小宝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其实我不大明白,反清复明到底是为了什么?天地会那群兄弟出来反清复明,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钱和女人?我师父说‘反清复明只是一句口号,和阿弥陀佛一样’,钱和女人哪里都有,何必要那么辛苦去反清复明?”
听到这话,白决忍不住便笑了:“总舵主在你面前说这话也没错,天下人奔走不过为名利美色……”
话音未落,便听到前院一阵喧哗,一队巡查官兵闯进丽春院,就是四处搜查:
“丽春院有天地会反贼盘踞,统统围起来!”
嗯?
白决眉角一挑,颇感欣慰,自己带小皇帝出来时,确实是刻意隐瞒,如果鳌拜没有发现这个情况,连这点警惕与本事都没有,那此等莽夫也未必能掀起多大风波,反而只能当块磨刀石。
彼时,白决就要把鳌拜想办法弄死,再换根搅屎棍了。
丽春院前院的风波,没有蔓延到后面来,那些官兵似乎只是例行来巡查,顺便敲店主些银子,并非真的要查什么反贼。
虽然,下底下最大的反贼,此时已经跃进了小院之中!
“鳌拜你果真来了!难道真想造反不成!?”
房内的小皇帝,与七位旗主,俱是脸色苍白走出房外,看到鳌拜雄壮高大的身躯,两腿都有些隐隐打颤,他们受鳌拜欺凌已久,心里都有阴影了。
鳌拜一反平日里表面的恭敬,一双虎目,此时真如野兽一般,透着残忍与兴奋,冷笑道:“天下间,能在老夫面前护住一人,已经是凤毛麟角,如今皇上与七位旗主,白决你又能护住几个呢?”
此言一出,小院之中顿时杀气横生,七位旗主个个色变,他们为求保密,俱是常服独身而来,此时鳌拜杀气腾腾,他们七个位高权重、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人物,面色顿时绷不住了,眼睛四转,急想着脱身之策。
小皇帝隐蔽地看了白决一眼,见白决面色一如往常的随意,心中大石这才放了下来,一颗心呯呯直跳,暗骂自己慌乱之下失了分寸。
白决最近,虽然在自己这捞了不少好处,比如说武功秘籍、兵器丹药。
但最好的东西,早就被鳌拜拿走了,比如说新罗国王上供的“雪参玉蟾丸”,自己从记事以来,年年听说新罗国王进奉这玩意,可却从没见过。
其他名贵药材也是不见踪迹,皇宫大内的宝库里,反倒是那些房中虎狼之药倒是多不胜数,功效俱是一流,前些时日听说白决一直在试药,建宁最近走路都是扶着墙。
自己与白决虽未明说,但早有默契,若能擒杀鳌拜,白决便去抄家,那时才是白决最大的收获,在此之前,白决应当是没有理由起二心,且今天诱虎出山之计,本来就是要引鳌拜来的,朕与七位旗主,便是诱饵……
当然了,小皇帝也想过,白决来投靠自己,是不是想来祸乱朝纲的。
但若论祸乱朝纲,直接杀了自己这个皇帝,还有比这更祸乱朝纲的吗?再说了,真要是白决想挑动大清内斗,为什么平日里那么嚣张,睡建宁还能理解是给自己找层关系拉近皇家距离。
可睡太后寝宫算什么情况?虽然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但你这么搞,怎么着,你白决也想学多尔衮?
因此,小皇帝分析,白决就和那个姓洪的贰臣一样,既当又要,既想要好处,又不甘心落个纯种汉奸的名声,遗臭万年,这才准备捞完鳌拜这一票就走。
嗯,鳌拜的家产,预估差不多三千多万两白银。
你白决想捞完这三千万,就不做了?
呵……
……
白决不知道小皇帝此时大起大落的心情,他最近谨守神阙那一缕真气种子,不愿轻易动武引动气血,这时见鳌拜跃跃欲试,有趁机试试自己斤两的样子,不由鄙夷一笑。
你们这些练外功的,都是这么好战的肌肉男么?就不能像我一样修修心、养养性?
当即,白决信手一扯小皇帝,笑道:“鳌少保,打个赌怎么样?”
“你要赌什么?”鳌拜嘴角狞笑,他想与白决全力一战很久了。
白决扶着后腰,懒洋洋扭了扭脖子:“便赌在这小院之中,今天咱们两个不会交手!
赌注么?我若胜了,你帽上这个珠子不错,便送我当弹珠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