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决是武痴,但不是白痴,群敌环伺之下,虽然享受那种命悬一线的刺激,却不会愣头青般只知道比武斗剑,打团只知道怼前排的小可爱,连白银都上不去。
此时地宫之内,武功最高者,自然是袁承志、归辛树,但这两者武功虽高,心气也高,行事偏于正道,反倒比较好办。
冯锡范胆魄已丧,武功不弱,却没什么卵用,保留一分戒心即可。
那个驼背黑杖的老太婆,身上隐有毒粉之气,但毕竟老迈,内功在众人之间最低,只要距离保持远些,总有反应时机。
但这个看似往日无仇的百胜刀王胡溢之,却是气息不对,便是在这地宫之中,依旧如头蛰伏猛兽,一如旧日的沉默寡言中,透露不详气息。
这种一言不发的老阴B,白决自然是一眼就盯上了,趁比剑之余稍向胡溢之那靠近了些,便感到对方杀意暗涌,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
白决登时不爽,龟男不听话,就该狠狠地虐他,此时与袁承志斗剑累了,便收剑而退,袁承志一番斗剑,淡忘了先前白决的出言不逊,此时拔出金蛇宝剑,也是不再急于斗剑,而是看起金蛇剑上的灵光来。
“胡溢之,你不是与陈圆圆结婚隐居了么?”白决笑问道,“怎么,发现自家女神的秘密了?”
“闭嘴!”
听到“陈圆圆”的名字,原本还颇有城府的胡溢之,脸上猛地现出恨极之色,怒骂道:“圆圆昔日是何等的女神!品性高洁、不为权势所动,屡遭动难却不怨不恨,如菩萨心肠……”
说到这里,胡溢之脸上浮现怀念之色,双眼迷离,仿若陷入回忆,失神片刻后这才恢复过来,突地温柔尽失,开口怒骂道:“贱人!贱人!你个贱人,以前竟还装出那么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圆圆……圆圆……啊!我杀了你这贱人!!!!”
前一刻沉默如旧,后一刻状若疯虎,似是想起什么不堪记忆,胡溢之猛地扬起手中长刀,向着白决就劈砍而来,边砍边骂,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又怒喝咒骂,与往日的沉默美男子形象截然不同,把旁边湘西鬼婆都吓了一跳,暗骂一声“虾头男”,远远避开。
白决早看出他情绪不对,暗中防备,此时扬剑一拦,见他纷乱的情绪,不由笑了,言语调戏:“不是哥们儿,你这咋了,那陈圆圆就是个人尽可夫的青楼绿茶,我先前只以为你是个喜欢自虐自心的变态,怎么的,得到几十年心心念念的女神,欢喜得疯了?”
胡一刀一阵狂猛攻势,可昔日名扬江湖的百胜刀王,如今心乱手乱之下,哪里还能破得开白决的剑圈防御?
十数招后,胡溢之一阵痛苦表情,忽地跳出战圈,后退弯腰蹲地双手捂头,痛苦道:“圆圆……圆圆……你怎么会是这样子的?你不该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白决听到他这话,有些意外,当初他与陈圆圆玩了三天三夜,察觉这胡溢之守在外面守了三天三夜,陈圆圆被白决鱼腮都快抠破了,什么荒唐场面胡溢之没见过没听过?那样的残酷打击都没见胡溢之崩溃,怎么得到了陈圆圆,反而蚌埠住了?
“杀了你!杀了你!!你不是我的圆圆!你不是!你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怎么会是我的圆圆!”
胡溢之明知道此时不是心乱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心中发狂,通红双眼看着白决,咬牙扬刀又是一阵狂攻,“圆圆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不该是这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圆圆,你说,你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白决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这个百胜刀王,在和陈圆圆隐居后,陈圆圆在失了吴三桂这个旧日金主,又没傍上白决这个新靠山的情况下,眼看百胜刀王痴情一片,终是一时心软,给了胡溢之一次。
这一给,就出事了。
床上的男人,最会骗人;
床上的女人,却骗不了人。
当一些技巧融入到骨子里时,便都成了身体记忆,根本无法骗人、且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表现出来了,胡溢之昔日江湖上号称“美刀王”,那也是风月场上的熟客,感受到陈圆圆娴熟细腻的车技,登时就蚌埠住了。
第三人称当旁观者时,还能说“圆圆是被迫的,为了生活,屈从于贼、凄婉美艳、我见犹怜”;
但第一人称视角,对于胡溢之这个重度精神恋爱者来说,身体的感觉越是美妙,精神的不适,就越是不堪忍受了!
“也许每个男人一生中都会遇到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一抹蚊子血,而白的依然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久而久之,白的就会变成衣领上的一颗饭粘子,而红的就会变成心口上的朱砂痣。”
胡溢之将陈圆圆一辈子视为白月光朱砂痣,可白月光到手之后,从天下落到了凡尘,白月光就成了饭粘子蚊子血,丑态毕现。
或许是陈圆圆不懂这个道理,也或许是陈圆圆懂,只是她一时动了真情、受了感动,又或者是陈圆圆累了,不想再伪装了……
总而言之,坦诚自己所有的陈圆圆,被痴情一生、守护一生的胡溢之杀了,一边哭一边杀的。
杀了陈圆圆之后,胡溢之心境大变,先是去灭了吴三桂的三族,随后又杀了前来吊祭的李自成,最后听说白决在开挖东陵地宫,又一路恨意不休,隐藏情绪,要杀白决。
“都是你们这些狗贼,把我的圆圆给害死的!不然她不会是那个样子!”
刚来这时,胡溢之还能压抑自己的情绪,装出旧日沉默寡言的样子,计划着种种伏杀白决的手段,但心中的情绪一被引发,登时就再也无法控制,不止心中满满都是被仇恨愤怒充塞,便是手上已成本能的绝世刀法,都不成刀招,如蛮夫劈柴般粗放。
白月光一般的陈圆圆死了,那个冷静痴情、刀法绝世的美刀王,也跟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