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之间,白决已经知道,对面四人剑法、刀法虽然高妙,却也未及自己一身融汇独孤九剑剑意的剑法,如果可以,自己尽可观敌破绽,在二十招内,将这四人以剑法杀个精光。
但这未免就浪费了,明教一众高手自己都舍不得杀,更何况是这名震天下的正反两仪剑阵?
心念动处,白决微微一笑,身形略退,竟是屈己守身,手中长剑剑影分化,正是衡山派《回风落雁剑》,剑势连绵不断,尽阻剑阵威力,五人在这广场之间,进退腾挪,只闻剑风之声不绝于耳,倾刻之间,已是交手三十余招,白决左右遮挡,衡山、恒山、泰山、嵩山、华山剑法接连施展,在其余剑法高手眼中,五路风格各异的剑法,渐渐交连成一套攻守兼备的怪异剑法。
灭决渐渐神色严肃,无论是白决初时施展有独孤九剑,还是如今施展有五岳剑法,尽是威力惊人,以灭绝的眼光,都未看出白决师承何人,只是眼睛忍不住去看华山二老,方才白决施展有几路剑术,与华山派武功颇有风格相似之处。
心中想着,声中斗剑却已渐至尾声,白决五岳剑法齐施,硬是以剑法造诣,抗住了这名扬天下的正反两仪剑阵,只觉得自身剑法颇有进境。
他在这里研磨剑法,玩得开心,何太冲夫妇却是怒火中烧,昆仑派地处偏远,在当地一向如土皇帝一般,他夫妇二人一向气盛,此时感应到白决磨砺剑法的想法,不由怒气勃发,四目相视间,已是明了对方心意,登时两人相对,左掌互握,两柄剑长逆圆而行,仿若一道旋风横扫,扫向白决,正是正两仪剑法中的“天地初分”。
这一式合击剑法,勾连两人真气运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昆仑派上下,除了他夫妇夫人,旁人怕是也使不出这般绝式剑招。
一旁华山二老见了此式,登时闲适之意尽去,不自觉便双双跃入空中,一左一右、双刀轮转如日月,使出反两仪刀法中的“日月同天”。
这两式相合,白决顿感四周上下,尽是剑影刀光、铺天盖地杀机纷至,手中恒山剑法守得严密,本待华山二老气衰落地时,再行嵩山剑法反击,却不想何太冲、班淑娴两人一人长剑攻来,另一人长剑却在半空纷扬而动,这本是正两仪剑法中肆机而攻的虚招,此时却被华山二老当成了借力的地方,接连踩在班淑娴横着的剑身之上,攻向白决的刀光,却丝毫未停,当真如刀法名字一般,日月同天,亘古不变。
“好剑法!”
白决赞叹莫名,在这精妙的剑阵杀招面前,对手仿佛便是个八臂八足的怪物,周身更无破绽、若无破局良方,势必会在这连绵不绝的攻势中,失了性命。
在此合击绝招之下,五岳剑法已不堪敌,便是独孤九剑,若按白决以前剑法理解,怪是也不知道该攻谁之必救了。
“公子!”
场外小昭看出此招凶险,惶急叫道,引得附近的六派之人转头来看,见他容貌,皆是惊若天人、目瞪口呆。
白决凝神以待,右手长剑忽地斜撩而去,一道剑风猛地击向班淑娴长剑,荡偏他剑风半寸,原本用其剑身借力的华山二老之一登时脚下不急,一真气不足,摔倒在地。
一人乱,剑阵瞬间显出老大破绽,白决哈哈大笑声中,手中长剑趁势而起,破剑式、破刀式、破箭式,三式合一,借着一记普普通通的“回风落九雁”剑招,接连将两剑一刀尽皆破开,轻点而回。
三式合一,这是白决方才领悟到的剑法,独孤九剑破尽天下武功,九式之间看似截然不同,但使破剑式时,辅以刀式之圆转、破箭式之迅疾,一剑之中,实已凝聚十剑、百剑的变化,剑力上更是引人捉摸不定,手中长剑似都化为一柄刀非刀、剑非剑的怪异兵器,对面与自己长剑相交时,感应到白决剑上怪异的劲力,几乎还以为白决使的是刀,劲力如此圆滑。
班淑娴过惯了女王日子,脾气极大,此时见白决破了自己剑阵,心中又怒又急,就要冲前再战,只是稍一动作,胸前一片巴掌大的衣襟,却是随风而破,白决剑上的剑劲隐而不发,此时被她动作一激,登时破碎,好在此时天寒,她穿了两三层衣服。
何太冲抓住妻子手腕,伸手揭下自己胸襟处碎布,长叹一声:“好剑法!单人独剑,竟能破了正反两仪剑阵,嘿,昆仑、华山两派的合击绝学,竟还斗不过一个少年,不知尊驾姓名,何某输得心服口服!”
旁边华山二老也是心中失落,他们也未曾想过,这世上除了张三丰,竟还有人能破此两仪剑法绝学。
白决却是摇了摇头,一阵叹气:“可惜我四式合一之后,真气已激荡如巨浪翻滚,难以细微控制,这四剑,本该劲力残留,不伤你们衣襟半点,才算功成,现在破了这四个巴掌大的破洞,唉!我叫白决,以后真气增进了,再向何掌门讨教两仪剑法绝技!”
何太冲一阵无语,无语得都无语了,当即握剑抱拳一礼,扯着班淑娴回转昆仑人群之中。
华山二老输得心服口服,也是退回华山人群,不发一言。
正面被人家击破剑阵,还留情未杀,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昆仑、华山两派既败,崆峒派方才被张无忌打得心服口服,崆峒五老里的老二宗维侠,更是被张无忌九阳真气灌体,驱散修炼“七伤拳”带来的内伤,此时正在打坐修养,因此崆峒派见白决大展神威,也没人出来挑事。
六大派里,下三派已然被打服,众人便都看向上三派:峨嵋、武当、少林。
白决望向这三派,心里想了想,自己似乎懒得跟这三派打架。
峨嵋派灭决师太剑法不凡,倚天剑谁与争锋,但白决斗过正反两仪这般大阵后,对灭绝的剑法,便失了许多兴趣;
武当派武功白决极感兴趣,但却是感兴趣那以柔克刚的太极拳理,对依韵的成名武功“绕指柔剑”也十分感兴趣,不过以后是准备上武当以武会友的,这时候打来打去,似乎也没甚兴趣。
至于少林这群和尚,感兴趣,但兴趣不多,目前白决气血修炼已登堂入室,也不是当初想借各路高手真气,震散、磨砺自身真气的时候,原本来这光明顶上,也不过是想看张无忌独战六大派,吃瓜看戏,一时被剑阵吸引出手,却不是白决天性好斗的缘故。
他在这里出神,灭绝师太却是已经有了“身份最低,便先出手”的自觉,少林武当不说话,她便走前两步,冷声道:“白少侠出手,莫非是与这曾阿牛一般,想为魔教出头?”
灭绝原本对白决印象极佳,因为白决一路上屠戮鞑子,可灭绝平生最恨魔教中人,此时见张无忌、白决两个少年高手,接连来斗六大派高手,连带着白决也迁怒起来。
白决摇了摇头,笑道:“哪此有事,是见了这正反两仪剑阵,忍不住心中欢喜,出来一试罢了,六大派、魔教两虎相争,却不曾想过元廷做那渔翁之利吗?我方才下山,可是见了许多元兵在山下围着的,小昭!”
不远处小昭会意,抓着地上的鞑子小统领,就扔到了广场中央,众人先前为战局所吸引,大部分人此时才注意到这个顶盔贯甲的鞑子,不由一阵骚动,许多人看向少林。
灭决心思电转,冷笑道:“骑虎之势之成,无非是山下又有一虎罢了!魔教罪恶滔天,今日若不彻底灭除,他日必成大患!白小子,你若不是为明教出头,还是赶紧下来,免得误伤!”
“免得误伤?”白决环视一周,自明教众人,看向六大派,笑道,“这天下除了张真人,还有人能误伤我?师太,你说话虽狂,但确实堪称是正道宗师,我今日且送你一份大礼!”
看了看,见张无忌已经理所当然地站在明教一边,不由笑了,信步走了过去。
张无忌见他来得随意,方才说话又立场未明,不由护在明教众人身前:“白大哥,你也要乘人之危,偏于一方,想要双方死伤无数吗?”
张无忌母亲就是天鹰教白眉鹰王的女儿,天生就对天鹰教、明教有一份亲近,虽然父亲是武当七侠之一的张翠山,但对正道门派,也就对武当亲近,其他正道门派,无甚好感。
且不说他父母、是被五大派逼杀;
只说他后来为昆仑掌门何太冲治毒伤,反被其想要灭口;
华山掌门鲜于通,害死自己有如恩师的胡青牛的妹妹,卑鄙无耻;
峨嵋灭决,动辄砍人手臂,自己更是亲眼看到纪晓芙纪姑姑,被灭决师太直接拍死,堪称童年心理阴影;
少林一群秃驴最是虚伪,成昆那恶贼就是拜身空见神僧门下,这些年一直被少林庇护,化身圆音,处处害人。
六大派在张无忌心中的印象,几乎全军覆灭,又看到明教众人重义轻生、慷慨豪烈,看似一个个直爽干脆,不由心中喜欢,想要化解六派与明教之间的恩怨。
看着这个宅心仁厚,但又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的张无忌,白决笑了:“你想与我讲大道理么?那我问你,旁人不说,杨逍该不该死?你可别说,你把他当姑父了?”
此言一出,明教众人便不复方才团结一心的激昂,一个个看向杨逍的眼神中,不满之情又显出来。
之前灭教危机面前,众人都放下过往成见,或者说故意忘了这一点,想着圣火都要灭了,大伙接下来就一起去九泉,也不无所谓谁是谁非,因此还愿奉杨逍为代教主,跟着他一起死。
但情感这东西,最怕思索与理智,此时白决提起杨逍,众人心中那条不满,便又浮现出来:
若非你杨逍,怎会有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事?
若非你杨逍这些年排除异己,逼得五行旗、五散人、鹰王、蝠王离开总坛,大伙又怎会千里来援,若是一开始就在总坛上,光明顶上各处险峻关卡,又岂能如此轻易被破除?!
更深一步讲,若非你杨逍如此小人,蝠王、五散人先前又岂会联手对战,最终受成昆暗算,险死还生、在最关要的时候两败俱伤,无力主持大局!
张无忌呼吸一窒,他自己身在局外,当然可以让六大派原谅明教,但他也知这话立不住脚,只是暗道白决如此说杨逍,莫非是想寻杨逍晦气?
那可不行,且不说杨逍是自家不悔妹妹的父亲,纪姑姑的“丈夫”,单只说杨逍是如今的“代教主”,若由白决向杨逍出手,岂不是引发六大派杀意,趁势灭杀其他明教人马?
当即,张无忌便道:“白兄如此说,便是真要与明教为难了?你也说了,元军在山脚下……”
白决看着这个倚天男主角:“元军在下边我就要顾全大局么?看着一帮强X犯、食人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想打杀的人——谁又能用大义私情改变主意……”
口角之争最是无趣、跟张无忌相识一场才这么多废话,说了几句后白决也是烦了,猛地身形如练,化为一道白影,直向明教教众前的杨逍而去,张无忌不曾想他说出手就出手,丝毫不顾念刚才两人的患难交情,出手慢了,连忙脚下一枚石子疾踢向白决膝弯。
而在杨逍旁边,白眉鹰王见来人轻松快至如此,直接双爪扑击而上,杨逍现在代表的是明教,他若被擒,整个明教之人都没有脸面了,这是来此之前就想明白的道理,因此殷天正想也不想,直接出手。
但就在殷天正伸爪来扑时,白决猛地反手一剑点向张无忌来的一枚石子,借着这股狂猛力道,直接斜掠而过,避过殷天正双爪,一把将人群中的的杨逍,给提了起来,这一进一转之间,快得众人眼睛也看不清楚,心荡神驰之间,浑没想到世上竟还有这般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