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没什么高级货,白决便失了耐性,将那些呈来的秘籍,翻一本,就扔一本,随意看着,毫不客气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神拳门心法》?什么垃圾?”
“《六合刀法》?你确定要我看这玩意儿?”
“嗯?《燃木刀法》?倒是有点意思,但怎么是残缺的?谁整天那么闲,搁这为一门刀法费心补全?我哪来的空闲时间!”
“无语了,郡主你就拿这个考验我?哪个练武的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越看火越大,白决直接将手里的《燃木刀法》秘籍,扔到一旁取暖的火盆里,不管这门刀法能不能燃木,反而自己是先燃起来了。
但如此行为,却是引得对面赵敏众人心中无语,看着那《燃木刀法》的秘籍烧着,心里一阵不舍,若非还有抄本,赵敏就直接命人“火中取书”了,心中暗骂白决败家,不是个东西。
秘籍啊!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啊!你当是大白菜呢!
就这还不满意!你想干什么!
在这个江湖武林,赵敏想招高手易如反掌,甚至能驱之如猪狗,她手下的这些人在外面,是神箭八雄,是西域少林的佛爷,是八臂神剑方东白,是威名赫赫的一方豪雄,但在他手下,却只能称作“赵一伤、钱二败、孙三毁、李四摧、周五输、吴六破、郑七灭、王八衰”、“阿大、阿二、阿三”。
可赵敏招揽高手容易,想获得武功秘籍却极难,那些六大派顶尖的高手,赵敏就是把他们一根根手指都砍下来,都休想从他们口中获得本门的武功心法,偶有一招半式所得,也不过是借由比武之机学的外门招式,其中真气运行、增涨剑力、剑速的关窍,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莫说是六大派,便是江湖上那些小门派,赵敏把他们当狗一样驱使容易,就像此时他麾下的神箭八雄、阿大阿二阿三一样,但要是敢开口索要他们的武功秘籍,怕是直接就会提桶跑路,什么汝阳王府,什么荣华富贵,敢索要我的武功秘籍,想屁吃呢你?
就算是“阿大”,也就是八臂神剑方东白,这个昔日丐帮的叛徒,如今已驯得熟得不能再熟的狗,对赵敏不止一次的示好求学,也多半以“武功低微、不堪为郡主之师”来推托,只是教些不涉根本的剑理,不曾以真正的弟子那般尽心传功授艺,否则赵敏也不至于为了些剑法,想尽法子去折磨六大派的高手,去套取他们的高明剑招。
见白决如此点评,赵敏不由心中有火,淡然道:“武学秘籍,向为各派之根本,便是拼却了性命,也决不泄露一丝一毫,白先生眼界如此之高,莫非曾瞧见过什么高深武学?”
周围人听了,知道眼前这小子已惹郡主不喜,纷纷高兴了起来,戏谑地看着白决如何回答。
白决笑了,从怀里摸出块叠得方正的袈裟,顺手扔给赵敏:“这《辟邪剑法》虽有缺陷,却也算是难得的一门邪道剑法了,你觉得如何?”
赵敏接过袈裟,抖开一看,瞧见“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一句,心中一惊,忍不住就去往白决下面瞧去,随即感觉不妥,又瞧向辟邪剑谱其他口诀,依她如今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这是门狠厉毒辣的剑法,其运气心诀虽大异常理,但从理论上讲却是可行,若此剑法能够练成,其剑法之诡异迅捷,不弱于越敏见过的天下任意一门剑法。
只是,这“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赵敏心思电转,将袈裟递给阿大方东白:“阿大,你瞧瞧这门剑法。”
作为赵敏手下,唯一的剑法高手,方东白早就看白决不爽,尤其是白决还腰间配着长剑,又长得这般年轻英俊,方东白杀机暗伏,此时听了赵敏喊话,接过《辟邪剑法》一看,先是一惊,随即便是嘴角轻扬,一如往日地平静道:“此《辟邪剑法》看似威力不凡,实则走了邪道,天下武功无不以练气为要,此剑法却舍真气而重剑法,邪魔外道、急功近利。”
周围人听了,知道阿大有意挑衅白决,不由呵呵直笑,在旁边看乐子。
白决笑了,随手将酒杯扔在桌上,站起身来,反手抽出桌上长剑,一步步向方东白走去,手中长剑垂落,剑尖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要攻出。
方东白浅笑一声,随即转为淡漠,他自投效汝阳王府以来,不知与多少高手相争,凭借手上那一柄,力压西域少林金刚门群雄,得了“阿大”的称号,平日里颇为自傲,此时见白决如此狂妄,心念动处,手中长剑已如飞星行天,疾掠而来。
眼看白决也是长剑刺出,只是剑身稍斜,方东白不由面色一变,原来白决这一剑是点在自己剑脊之上,顺攻刺来的同时,也挤得方东白剑势全乱,心惊之下,方东白手中长剑剑影飞腾,震开自己长剑同时,手臂在空中扫过数个残影,登时只闻剑风怪啸,剑影纷乱,让人不知他从何处攻来。
白决笑了笑,手中长剑在腕中一抖一转,轻松点中方东白长剑方位,剑尖轻点,又是刺向方东白手腕,若不守人,他手腕就要被白决一剑刺废了。
这一剑更是凶险,方东白此时招式已老,方才虚实交击的剑招,以他的剑速,足以让那些攻击随时变成真实,但此时被白决剑力点中,仿若毒蛇被制住了七寸,一身高深莫测的剑法,竟似死物一般任人拿捏,方东白心里一突,慌忙后退,避开白决这一剑。
只是不等他高,白决长剑又来,却是平平无奇地持剑直送而来,全无一丝剑招迹像,仿若童子练剑时,随后持剑前冲的一式。
可偏偏就是这样寻常的一式,方东白却觉得如何都避不开,他一口真气已随着这两式交锋趋于尾声,此时只觉得头脑发晕,全身仿都被一块压石压着,喘息不得、难以动弹!
此时眼看着这一剑刺来,方东白猛地强运真气,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身形疾向后面退去,白决也懒得再追,随意将剑一甩,直直刺中方东白胸口,将他钉着刺退了三四步,剑上力道这才被方东白尽数挡下,不至于长剑穿胸而过。
白决也不追击,只是坐回座位,淡淡道:“把我的剑送过来!”
此言说出,旁边有仆从还以为是对自己说话,知道自家郡主虽然不爽这个高手的嚣张,但终究是把这个白决当成同级别,自己作为奴仆是必须侍奉周道的,只是此时长剑钉在方东白身上,如何去取?
就在一众奴仆急切不知如何做的时候,方东白顿住脚步,目光如电看向白决,眼神复杂不知如何说话,随后却是左手夹着剑刃,一把将长剑拔了出来,右手连点胸口穴道,捂住伤口口,这才咬着牙,缓步走向白决,一双血流满手的手掌,将剑剑恭敬地放于桌上:“多谢不杀之恩,方某佩服!”
方才那一剑,白决明显留有余力,但凡再上前一剑刺出,连避三闪,直接把自己憋得几乎要吐血的方东白,那就真的走投无路,只能任由白决宰割了。
剑法高手之间,进退胜败,不用人说,自己便已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了,方东白输得心服口服,此时还剑呈上,并不觉得羞辱。
但其余高手身在局外,想起白决方才那三招的攻势,只觉得不过是三式寻常直刺,初学剑一月的剑徒都能使出,但却不知为何方东白一退再退,明明平日里剑势神妙,与玄冥二老打斗都能凭借长剑之利斗个一二百招,却不知为何今日如此“放水”!
赵敏却是知道自己这个手下忠仆的脾气,知道若非对方折服,方东白绝不可能如此模样,不由心中一惊,连忙命人取来黑玉断续膏,一边递给方东白擦药包扎,眼睛却借着背对白决的功夫,向方东白置询看去。
方东白面色苍白,神情却是不复旧日沉静,眉眼间,满是困惑与惊艳,见赵敏看来,微微摇头,示意白决剑法高明,不可强行动武屈之。
他已被白决的剑法惊艳到了,亲自体会独孤九剑剑招,他只觉得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向自己敞开,旧日以为自己剑法已然是天下前几,除却张三丰,各派剑法高手都未必胜得过自己,可今日方知天外有天,方才那三剑,他只觉得恐怖,却只看到这三剑时机来得恰到好处,其他剑中奥秘,怎么都想不明白,头都疼了还忍不住去想,胸口剧烈的疼痛,仿佛就跟不存在似的。
赵敏将《辟邪剑谱》叠好,恭敬送回白决案前:“白先生剑法通神,实为当世剑道宗师,小女子自来喜爱剑术,今愿拜白先生为师,还请白先生收下我!”
白决瞧了瞧她诚恳样子,冷笑道:“天底下想拜我为师的人,数不胜数,你算什么东西,说拜我为师,我便要收你么?”
“大胆!”
“无礼!”
“放肆!”
玄冥二老以及其余高手直接怒骂起来,他们为赵敏驱策,平日里仿若鹰犬一样任人吩咐,白决这个毛头小子想加入他们,一块当狗,都要被他们撕咬一番,排个高下,更何况如今明显要高一个档次,当起了赵敏师父?
只是,赵敏虽是女子,心胸却极宽广,挥手阻止众人说话,看着白决,沉吟半晌,猛地一咬牙:“如方才白先生所说,小女子今愿献上倚天剑,当作拜师之礼!还望师父笑纳!”
倚天剑!
武侠世界当之无愧的神兵,威名赫赫,江湖上武功胜过灭绝的有不少,但灭绝一旦持有倚天剑,天下间除了张三丰、张无忌,却再也没人是她对手。
只见赵敏手掌拍了四声,周围人面色俱是一变,一个奴仆自房中出来,手捧一个剑盒,走了过来。
赵敏接过剑盒,亲自捧着呈到白决面前,俯首道:“此即为倚天剑,还望师父能收我为徒!”
白决道眼睛已经落到倚天剑上,再也转移不开:“嗯,收你为徒就是了,好徒儿,你把木盒打开,让师父好好瞧瞧倚天剑长什么样子?那日在光明顶上,我还没有多看它几眼。”
赵敏心中暗骂一声,当下打开锦盒,里面不见什么暗器机关,只静静放着一柄装饰华丽的带鞘长剑,剑鞘上面宝石、金丝遍布、极为华,剑柄上,却是形式古朴,隐藏一股慑人气息。
白决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拿这倚天剑,却见赵敏小退一步,避开白决手掌,看着白决笑道:“那师父,你是不是要传我些绝世剑法?”
白决哈哈一笑,伸手抓过倚天剑,只觉得这剑颇为沉重,信手一拔,剑刃现出,散出一股阴冷气息,但白决却觉得哪里不对,眼睛不经意瞧了瞧玄冥二老、神箭八雄等人神色不对,口鼻间嗅到一股浓烈香气在托盘上发出,心中一动,却还是拔剑出鞘——随即便闻到更加强烈的异香,随即又嗅到一丝淡淡的水仙香气。
混合毒药?赵敏倒是喜欢玩这个!
只不过,白决身怀“辟毒丹”,对天下气味类毒药都有克制之能,即使无此奇药,白决如今修炼《九阳神功》后,旧日《紫霞神功》的辟毒效果愈发厉害,即使白决没带“辟毒丹”,应该也是伤不到自己的,玄门正宗的心法,一向是胜过邪门外道的心法。
白决心念电转,玩兴大起,突地一拍桌子:“下毒?!你!为什么!”
赵敏冷笑回身,见白决身形站都站不稳:“白师父,我说了,你若肯为我考虑,以后我必定以师礼待你。可你为何偏偏要与我怀有二心?”
白决想再去抢,已被玄冥二老掌劲逼退,不由强站着,怒骂道:“欺天灭祖!悖逆人伦!”
赵敏哈哈一笑,见他身上筋骨也似软掉的样子,笑道:“师父莫气坏了身子,只要您发誓传我武功不反悔,你要实在生气,徒儿给您磕个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