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朱标,朱安宁可就好受多了。
他本着生病就吃药的原则,从来不会说什么质疑说副作用啦,这个那个的,只要严格按照剂量,出事的概率并不大……
当然,也是因为这些药他都吃过,才如此大胆。
不然在这古代,给他新的药片,他大概率是不敢吃的,副作用倒是小事,就怕严重过敏,因为这种破事而死掉,可太丢穿越者的脸了吧!
躺在床上的朱安宁,很快就等来了药物起作用。
为了舒服点,他甚至还吃了粒布洛芬缓释胶囊。
这玩意能退烧还能阵痛,缓解不适的神药。
重新焕发了点活力的朱安宁,也终于来了点胃口。
泡面肯定是不敢吃的,白粥成了不二的选择。
只是……柴火炉在车外。
于是我的朱大庄主,迫于无奈还是下了车。
幸好那几个小伙子已经去到外面或者院子角落的田里忙活,这样看也没什么传染的风险。
他麻利地生了火,然后淘了点米,便开始了煮粥。
本来院内现在的田地是由朱安宁来侍弄的,但是今天朱棣说了他不舒服,便由刘廌留了下来照看。
结果刘廌是没想到,朱安宁居然出了房门,还开始做饭了。
于是便远远地唤了声先生。
朱安宁也是看到了刘廌,连忙用尽力气喊道:“你忙你的,别过来我这里,我染了风寒,别传给你们了。”
等下你们也中招了指不定还会浪费我的药!
后半句朱安宁自然是没有说出口。
刘廌听了,也是知道朱安宁是为了他好,便也是应承了一声。
只是朱安宁的嗓音现在是实在好笑,让刘廌,不免,笑了两声,然后他便也是继续侍弄那愈发翠绿的田地。
而今天来看,院里的活好像不是很多。
很快刘廌就搞定了这里的事情。
他和朱安宁打了个招呼,就往外面走去。
挖渠虽然辛苦,但是挖了那么多天,今天好像差不多是要挖成的日子。
刘廌可不想错过。
其实他本来还想叫上朱安宁的,只是看朱安宁缩在那凳子上,一副要睡着的样子,还是不忍打扰先生啊。
于是,院子里很快就真的只剩下了朱安宁一人。
他困,倒不是因为什么病情严重……而是药物作用。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背后一阵热,那估摸是又出汗了。
然后便是困意袭来。
要不是需要看着自己的粥不糊,他早就回房车躺下了。
看着翻腾的白米粥。
他忽然觉得胃口又好了点。
当然,这种情况下整什么辣椒老干妈拌粥他肯定是不敢的。
但是加点味道,还是很有想法的啊。
他很快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院内农田里……
番薯叶……
好东西啊,还是嫩的!
加蒜蓉炒才是王道……
但是现在自己这破状态,还是不要这么折腾了。
搞点丢粥里算了。
想到就行动,他猛地起了身,然后一阵头晕眼花。
那是病虚加坐久了大脑供血不足,站起来的他,脚软就算了,还什么都看不清。
那是踩了块石头,脚下一滑,就摔到了地面上。
姿势非常不优美,样子非常不体面,总体来说,就是很样衰。
幸好这里没人。
他趴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因为真的很痛。
然后,身后,传来了推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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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儿,你没事吧。”一名衣着和宫殿明显不太相衬的妇人,正坐在桌前,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人。
“母后,咳咳……现在还成,刚才喝了御医煎的药,发了汗,现在好受多了,就是这……咳咳……比前些日子那是厉害多了。”
“御医怎么说啊。”
“风寒,喝了药,现在汗也发出来了,应当是无碍了,母后无需担心。”
“哎,那重八也是,自己没日没夜地呆在那文华殿就算了,最近把你也带坏了!”
这妇人,正是马皇后。
要说娶妻娶贤,那朱元璋就是娶了个可以稳排进中国历史前三的好女人。
明朝的文武百官,诸多的皇子皇女,甚至朱元璋自己都有这种感觉。
只要马皇后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然,这样带来的恶果就是,若是马皇后不在了,那就可以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了。
洪武朝后期,各种大案和杀戮,要是马皇后还在的话,应该不至于如此夸张。
此时的马皇后,正心疼地看着自己大儿子。
然后也是有些恼火。
“我转头得好好说说重八!没日没夜地干活,能干得完么?!对了,老四老五呢,听重八说去外地了,怎么那么久,一点音信都没告诉我!标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马皇后琢磨了一下,只觉得这朱重八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肯定是瞒着自己干了点什么。
“母后……四弟五弟,其实现在是有公事,您要想他们了,我帮您唤回来便是……”
“有正事?有正事就算了吧。”马皇后一听是公事,那立马也是不再抱怨。
“好啦,你没什么事就行,今早雄英跑过来找咱,说父亲躺那都动不了了,让我快些过来看,吓坏我了。”马皇后见朱标确实没什么大事的样子,也是起了身,准备离开。
朱标听见马皇后的说辞,也是哭笑不得。
只是自己孩子也是一片好心,自己也无法责怪些什么。
况且早上的时候,他确实是夜间咳得过分,以致早上是昏沉难受。
而现在来到白日,不知道是太阳出来的缘故,还是御医给的药起效的缘故,他是觉得咳嗽缓解了许多。
便也在送走自己的母亲马皇后后,开始安排这一天的事务。
结果他刚抬手,想唤那内侍太监过来时,门外就已经进来了另外一个太监。
“太子殿下,陛下口谕,说您今日不适,一切事务交由他来处理就行。”
这个消息,可是把朱标给整懵逼了。
也对……
现在都结束上朝了吧,甚至会不会,父皇已经和阁臣们开始在那讨论事情了呢。
虽然朱标也是很勤政的人。
但是生病带来的虚弱感也是实打实的。
他听见那太监的话后,那是挥了挥手。
等太监出去后,他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算是给自己休息下吧……
其实自己的病,也就早上时看着凶,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更难受的感觉。
那久违的没有任何工作的一天,该怎么度过呢。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母亲方才的话语。
也是突然觉得老四老五有点不像话……
明明就只是在应天府郊外而已,回个宫也不难吧……
要不,今天闲着也是闲着,去那永乐庄一趟,给自己母亲传个话,顺便和那朱安宁好好聊聊,昨日那时父亲在场,自己有很多话,都不好说出,趁今日,恰好也是个好时机!
说干就干。
朱标也是个行动派。
或者说,朱元璋也好到朱标朱棣这一代,再往下朱允炆这一代,好像都是行动派……
说杀人就杀人,说削藩就削藩,说造反就造反。
那是突出一个想到就做……
当然,他也不会傻到顶着太阳,拖着病躯,去走上几里路。
他,很醒目地坐了轿,来到郑村坝附近,才开始步行。
这里,离永乐庄已经很近了。
只是还未进庄,他就看到了不少农夫正站在道上驻足看些什么。
他便也好奇地走了过去。
“大爷,你们在看什么?”
“吓?后生,你说话前带点气息好不?差点吓死老丈我了……”
被搭话的大爷,那是拍了拍胸脯,而后才继续说道:“这永乐庄的渠好似要挖通了,真好啊。”
“啊?大爷你不是永乐庄的?”
“嘿,我哪来这样的好运气,我是隔壁庄的,地主老爷收我五成租子,我就已经很满意啦,什么收一成带头挖渠什么之类的事情,哪敢想啊……”
那大爷是摇了摇头,一直在叹气。
本来,他们庄的幸福感是很高的。
毕竟在应天府郊外这边抽五成的地,算是比较少的了。
然后,永乐庄出现了。
十抽一的逆天抽成,也愈传愈广,起码附近的几个村庄,都是知晓的了。
那有了对比,就有了杀害!他们的幸福感就这样被猎杀了啊!
而作为靠永乐庄最近的一批农民。
他们看到这地主老爷居然带着人开始挖渠,那更是瞪掉了眼珠。
这边可是河边啊。
让农民自个挑水才是正理吧。
不要说地主,甚至于连农民们都认为这才是正道。
毕竟挖渠引水这种事情,你让地主出钱雇人干,地主觉得亏。
你让农民自己挖……我靠这田是我佃的啊,而且我挖了,岂不是便宜了隔壁的田?于是,农民们也不想挖。
这永乐庄到好,从上到下,没有任何抵触,就这么哼哧哼哧挖了些日子,眼看就要挖通了。
那是羡慕得他们几个隔壁庄的大爷们,巴不得现在就死了投胎到对面……
朱标自然是不知道这大爷有这么多心里活动的。
他只是惊叹于,不愧是能掏出那些水利谋策的人……自己的庄都能挖啊,而且这庄里的乡民,都极其配合!
真是个妙人,也许,要比父亲描述得更妙。
本来就对朱安宁很感兴趣的朱标,那现在是更感兴趣了。
他也没有再浪费时间驻足观看。
这渠的挖通,对某些人来说是大事情,
但是对他这个明朝太子来说,不如去和朱安宁见面,聊上几句有意义。
于是,他很快走过了驿站。
驿站的人,还是有基本识别能力的……这是太子,不用拦……
朱标就这样径直走到了朱安宁的大院门口。
本来他还礼貌地叩了下门。
但是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闷响,然后是喊疼的声音,可是把他也惊了一下。
于是朱标也顾不得太多,那是伸手就推开了们。
还是昨天那个熟悉的院落。
院子里正飘着好闻的米香。
勾得没吃早饭的朱标食指大动。
而很快,朱标就顾不上这米的味道香不香了。
因为他看到了狗啃屎一样趴在地面的朱安宁。
此时的朱大庄主,还在哼哼唧唧……
嘴里似乎念叨着幸好没人看到什么之类的。
朱标当然是没听清,听清了也会当没听清……
他赶紧上去扶了一把,可惜他也是生病的状态,力气比平时要小了不少,废了好些时间,才把朱安宁从样衰的趴地式,还原成了坐在椅子上的姿势……
“呃……咳咳,伍哥你怎么来了……哎,我那……我那刚刚是一时没站稳。”
朱安宁尴尬地想解释下。
朱标却已经很醒目地开始转移话题:“哇,安宁小弟,你今早这米粥,挺香的啊。”
这快速的反应,也是让朱安宁猝不及防,这伍文是受过什么特训么……
不过这样也好,朱安宁也哈哈两声,算是揭过了扑街的事情。
“米粥有什么香不香的,我都还没下料呢。”
“哦?听我父亲说,安宁小弟的厨艺可是相当不错的,只是不知,我今日有没口服啊?”
“嗯?伍哥你也没吃早饭?”
“今早起来有些不适,没什么胃口……所以没吃。”
“那吃我煮的吧,我这煮了两顿的,刚好够我们两人吃,就是得等我去摘点番薯叶。”
说完,朱安宁又想起身,不出意外的,又是有点摇晃。
这可是吧朱标又吓了一跳。
他一副伸手要去扶的样子。
“无碍无碍……”朱安宁连忙摆了摆手,解释了下:“咳咳……我应该是染了风寒,刚服了药,现在有点昏沉而已。”
“哦?你也风寒?咳咳……”朱标不合时宜地咳了两声。
然后……两人都尴尬了起来。
因为,只需要简单的推理,便可以知晓,大概率,这病啊,就是朱标传给朱安宁的。
两人很快都想到了这事。
当然,也是很默契地,没有提……
“安宁小弟,你摘什么?我陪你一起吧。”
本来就是想过来找朱安宁聊事情的朱标,赶紧把这尴尬的情绪抛到脑后。
心里懊悔的是,怎么没带御医过来呢。
这朱安宁在这种郊外生活,叫大夫应该很不方便吧。
所以才会说一大早就摔在那里。
哎,真是可怜,晚些时候,让他见识见识宫里御医精湛的医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