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太子在这里,要不是这朱安宁是他们的主官,他们会表演一次纨绔子弟该有的秉性。
让朱安宁看看花儿为什么别样红。
让朱安宁知道他们的拳头有多硬。
可惜没有如果,毕竟,朱标还坐在那里。
毕竟他们家里还有长辈……
他们只能忍着,想看着朱安宁准备继续说些什么。
特别是燕晓柳,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那么差劲的人。
但是受限于家中资源,他父亲,帮他谋得这个位置,便算是极限。
“柳儿,为父老了,你大哥始终是大哥……你……你好好在詹事府便是吧。”
这是他父亲给他交代的事情。
虽然他最初来到这里时,也曾经试过想做些什么。
他就不信了,詹事府就不能出人头地。
然后,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根本折腾不起任何浪花。
因为詹事府,根本无事可做。
这官署只有在教导太子的时候才能起作用,或者是太子赋予了他们权柄,想让他们辅佐处置政事的时候,才有用。
而现在的太子,可是历史前三的太子……他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小官来办事,朱标直接去朝上找朝官就行……
甚至名义上的主官,李文忠,都不见得会一个月来上一趟,即便过来了,也只是看一眼,然后转身就去东宫找太子。
这……
让他无可奈何。
然后,很快就融入了组织,成为了躺平一族。
直到朱安宁的到来。
不止他一个看出来,这少詹事有点不对头。
今天虽然是瞎忙活了一天,但是,隐隐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希望。
他们都是听过朱安宁名号的。
毕竟前段时间,永乐庄可是很好的谈资。
一个地租收很低的地主,一个勋贵……也就是他们父辈祖辈过去找茬,结果还碰了一鼻子灰的地主……
那可是太神秘了。
前段时间甚至还传出了永乐庄铁冶锻造出了绝世神兵的消息。
那可是在勋贵圈子中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这朱安宁,弄出了亩产十石的新粮之类的事情。
总之就是突出了一个,很神秘不一般的感觉。
所以当朱安宁来到他面前,太子朱标来到这屋子的时候,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也许,这是他一生,唯一一次的机会了!他要把握住。
这便有了他的一跪,和一番话。
能在这詹事府的,就没有家世差的。
和燕晓柳一般反应过来的,也是直接跪下,嘴上跟着他念念有词。
而反应再慢了,也是跪了下来,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已。
这让朱安宁是愣了愣。
low到不行的激将法而已。
他只是想激起一两人的火气,然后拱火,怎么现在一片都跪倒了……
这是出乎他意料的。
但是恶人还是要装下去的,不然怎么收场嘛。
“哼……嘴上说谁不会。”
朱安宁站了起来。
酒后身子有点虚,居然晃了晃差点扑街,幸好最后是站住了。
“你!”燕晓柳差点忍不住,腿是动了动,一副想站起来的样子。
幸好是后面几个人按住了他。
也是把朱安宁吓了一跳,要是这人真的蹦起来,一锤一个自己,轻轻松松……
毕竟可是高了自己半个头的。
那身上的肌肉也不是作假。
得亏他现在宿醉,反应慢了一拍……才不至于丢脸。
而在一众詹事府官吏眼里那就有点不一样了。
这少詹事躲都不带躲的,是个男人!
朱标也是对朱安宁的表现点了点头,觉得他敢说,却也是敢于面对,自己和父亲这一步棋没有走错,就靠他盘活这詹事府了!
“怎么?想打我?”
朱安宁强忍住了后退的冲动,讥讽地笑了声。
“虽承蒙陛下和太子厚爱,但是我的官职,全是我自己挣来的!这话,我敢说出来,你们呢?”
这话说出来,燕晓柳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跪在那里,青筋暴起,大声说道。
“敢问朱大人,你对社稷有何贡献,又对这大明,有何功绩???”
“想知道?”
虽然情况有点和想象的有出入,但是依旧是达成了目的。
朱安宁回答完燕晓柳的话语,和朱标对视了一眼。
他看见朱标点了点头,才敢继续开口道。
“想知道就跟我来吧,去我的庄子一趟。”
他把话说完,转身就想离开屋子,而朱标已经先行一步。
两人一起走到了院外。
也不管后面的那些小官吏是否真的跟了上来。
“安宁小弟,你这个话可说得有点难听啊,什么叫他们是父辈荫蔽,才有资格来詹事府,我这不成垃圾堆了么?”
朱标看着朱安宁,调笑了一句。
“垃圾堆?”朱安宁摇了摇头,似乎不是很同意朱标的看法,他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道:“如果他们是垃圾的话,只会跪在那里,他们会恐惧你我的权柄而跪在那里,而不是尝试反驳我的话语。”
他的话,是话粗理不粗。
朱标则是笑了笑,没有再回话,而是领着朱安宁向宫外走去。
不出意外的。
那詹事府,很快就跟出了一群人来。
不少是,面带怒色的,年轻人。
终归,他们还是年轻人。
即便是庶出,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抱负。
只是,他们都被这牢笼,消磨太久了而已。
朱安宁想做的,便是,帮他们打开这个监牢,重新,让他们,回到外面的世界。
于是,他回头看见那群跟出来的人,也是不免笑了起来。
“太子你看,他们来了。”
“哈哈,还是你有想法。”
“全依仗太子坐那而已。”
“我就真的是坐那而已。”
“如果您不坐那里,我早就被他们打了……”
“你也知道你欠打?”背着手的朱标回了句。
“这不是特事特办么……”也不管朱标有没怪罪他,他拱了拱手表示罪过。
“太子,我带一群詹事府的人去耕田会不会不太好……”
“现在知道不好了?”
“但是您也没有反对啊……”
“说真的……”朱标顿了顿。
“嗯……”朱安宁则是有些疑惑。
“我是赞成的!”朱标跨过门槛,回了句:“只要是为大明,为社稷办事,有什么事情不能做,你庄子里,农夫们的技艺,不也是五弟和九江他们几个教的么?怎么,王公贵族都做得,他们就不做得了?”
“太子说得在理。”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口。
朱标招手安排了侍卫,然后要了些马。
毕竟还是得给后面的人准备。
两人等了片刻,后面的人很快就跟了上来。
和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出乎朱安宁和朱标意料的人。
是戚祥,他正带着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向这边移动着。
恰好和从詹事府出来的众勋贵汇合到了一起。
然后不出意外的,引发了一阵骚乱。
“嗯?这不是亲卫么?什么情况,这么多人!”詹事府的官员们是一阵疑惑。
虽然他们品级不高,但是却不代表他们眼界不高。
都是应天府的京爷们,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一眼就看出了这些都不是普通士兵。
而被戚祥领着的士兵们,也是被这一大群官员吓了一跳。
特别是那两个总旗,差点是刀都抽出来了,最后还是戚祥阻止了他们。
“戚叔!”远远的,朱安宁就打了个招呼。
要是平时,戚祥肯定无无所谓。
但是现在一群人在这里……不仅是一群人,太子都还在这里……
他连忙快步走到了朱安宁的跟前,先是对朱标行了个礼才说道。
“朱爷诶,外面还是称职务比较好……”
“戚叔你是……你好像也是指挥佥事对吧。”
“对,你我同级,算是泽袍了,这群人可是我的老部下了,你可要好好待他们啊。”
“说这些,好像戚叔你不回永乐庄似的。”
“也是哦……”
两人快速交换了意见。
一旁的朱标也就权当时没听到。
士兵始终还是比那群官吏要有纪律,他们只是骚乱了一阵,很快就跟上了戚祥的步伐,来到了朱安宁和朱标的面前。
“来,岳总旗,霍总旗,这边是咱们虎贲卫的新指挥佥事,朱安宁朱大人了,认识一下。”
戚祥的介绍很是干脆。
毕竟是粗人。
只见那被称为岳总旗,霍总旗的两个大汉打量了下朱安宁,眼中满是惊愕。
因为……他们可是清清楚楚地看着,朱安宁是穿着文官袍的。
他们连忙看向了戚祥,想寻求一个解释。
而戚祥,这时候却突然好像患上了眼疾。
那是熟视无睹。
这事可不好解释,还是让朱安宁自己来吧……
“岳总旗,霍总旗,以后边仰仗二位了,我只是个略通一些军略的人,并没有戚叔那般的勇武,二位还是以戚叔为主就行。”
朱安宁连忙摆了摆手。
这群人大概率就是派来保护自己的而已。
朱安宁是看得很通透的。
他需要在詹事府立威,但是,他可不需要在军队里立威……
那岳总旗,霍总旗听着朱安宁的说法,又是楞了起来。
这什么情况……
而且太子怎么也在这里。
两个指挥佥事做自己两个总旗的主官,怎么看都是很奇怪的事情……要知道指挥佥事那是比千户大人还要高的官职啊……
于是岳总旗,霍总旗不想问,更是不敢问,他们连忙行了个礼。
“见过太子,见过朱佥事!”
两人喊得中气十足,在他们喊完后,那些军士也是跟着大喊了起来。
“见过太子,见过朱佥事!”
声音洪亮有力。
直接是把詹事府众官吓了个踉跄。
那燕晓柳一群人,也是懵逼了起来。
“什么情况?他不是我们的主官么?怎么又变成指挥佥事了?!”
有人小声发问。
然而却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因为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而引发这堆事情的人。
此时,是完全没有解释的心情。
因为他注意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他没有马……
不对,应该说是,他不会骑马啊!
他眼看着亲卫们赶出了一群马来,明显就是给自己这群人用的。
朱安宁连忙拉住了朱标。
轻声说道:“太子莫要忘记,我可是不会骑马的,要是被这群人看到我连马都不会骑,我这好不容器竖起来的形象,可就马上垮了啊!”
他是说得非常直接。
就是怕朱标听不懂。
朱标也是难得看到朱安宁那么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知道得端着了?”
“不是端着……指挥佥事不会骑马,说出也丢太子您和陛下的脸啊……”朱安宁讪笑着回了话。
“来人,备马车。”
“哎,谢谢太子……”
“你我共乘马车,这说出去,怕不是又要闹出一些流言蜚语,你能受得住?”
“能有什么流言蜚语,好过我在属下面前出丑吧……”
朱安宁也没想那么多,大大咧咧地回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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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江宁屯田,其实就是永乐庄的隔壁。
朱橚李景隆等人那是走得想当熟练。
以至于,差点就拐进了永乐庄里。
幸好最后还是朱橚及时调换了方向。
他带着一群所谓的士兵,其实就是军籍的农夫,终于是来到了这片未曾开垦的土地上。
随军的还有一大批工匠。
他们是来帮忙造房子的。
毕竟这军屯,以后将会成为永久驻地,而不是临时的那种。
更后面,则是一堆用来造房子的材料。
浩浩荡荡的,自然是引来了永乐庄一众农夫们的好奇。
胡修道和柳文也在其中。
方孝孺的课刚结束。
他们现在正是玩耍的时间。
结果却看见了路上扬起了一堆尘土,怎么能不好奇。
两人撒腿便跑到了路边,嘻嘻哈哈地看了起来。
而后,两人笑容边凝固了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的是熟悉的身影。
那些穿着铠甲,官袍的人,明明就是他们的先生啊……
两人是大脑直接短路,呆在了那里。
而后赶来的农夫们。
自然也是如此。
甚至有几人,在想,是不是自己昨日的酒还没醒……
这是出现什么幻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