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讨论的云贵之事,其实已经告一段落,朱元璋的安排,没有人有意见。
也没有人能有意见……
在喝完最后一轮茶后。
朱元璋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其实他早就想试一试朱安宁的贸易司法子。
只是说一直条件不合适。
现在来朱安宁这里逛了逛,居然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这食之无味的西南地区,好像按照朱安宁这么安排下来,突然又有点意义了呢。
最重要的是,朱安宁这说法,听着就不会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场。
老朱知道,打仗花的就是钱粮。
如非必要,他是真的不想开启这西南战事……
不然以他性格,怎么会十几年来一直派人去劝降,而没有动手……就是他也怕这是战争泥沼。
历朝历代征西南的结局都摆在那里。
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最终能稳个五载十载,都算是烧高香了,实在是不太划算。
而现在朱安宁提出来的法子,很有建设性。
做好了,那解决心头大患。
若是中间有什么差池,他大军压境,稳得住水西土司所在的贵州,也算是完成目标。
这买卖,怎么想都亏不了。
值得一试!
“好了,这事回去再与标儿商量下,今儿咱们不谈这事了,朱安宁,你带咱去看看江宁屯?”
朱元璋开口便是说想看看江宁屯。
这事,众人自然也是没有意见。
出了院门,走过小河便是田地。
一路走去,这永乐庄的模样,让安然徐达和汤和有些震撼。
因为这地居然开始种菜。
而且不再是边角田地在种……好些看着就是良田的位置,居然就这么暴殄天物地种上来青菜瓜果一类的东西。
看得安然是眼前一黑。
“这……这地居然荒废了,哎呀,是谁家农户的地啊,真是糟践了,这些东西吃不饱的啊!!!”
安然在那痛心疾首。
江南水乡的农户都不敢做的事情,这永乐庄居然做了!
田地其实明初不缺,但是人力是缺的啊,这种植蔬菜瓜果,是需要人力物力的。
那拿这些人力物力,去种口粮,对安然来说,才是合适的做法。
这地怎么尽是在种那些吃不饱的东西啊!
朱安宁那是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
连忙解释了句。
“这地是我让种的……这地的佃户,现在男的都在我工坊铁冶里帮工呢,剩下个大婶在家,种稻子过于辛劳,我就让他种瓜果蔬菜了……”
“哎呀,朱大人,你可能不知道市价,这瓜果蔬菜卖不上价格的啊,还吃不饱!!!哎哟,这田这么好!”
安然还是有些急。
“但是他们家在我这一月帮工有八两银子,怎么也够开销了……”
“哎呀银子多……嗯?多少?八两?……”
安然一瞬间有些凌乱。
“而且种瓜果蔬菜也不算荒废,庄里各家各户现在余粮充足,这些瓜果蔬菜,恰好能让他们换换口味,这才是荣养均衡的做法啊……上一季他们家里存的粮,都够他们吃一年咯。”
朱安宁细细地解释了一番。
他也是听得出这安然为什么急切……
还不是古代产量太低,抽成又高。
但凡是普通农户敢浪费田地和人力种菜,全家饿死怕不是离不远了。
这安然是知道这些的人才会急切。
显然,明初虽然贪官还是不少,但是比起明中后那批又贪又只会耍嘴皮子的官僚,这明初实干派占比还是颇高的。
“一季的收成,够吃一年?!”
除了朱元璋,几人都是有些惊讶。
但是很快他们也是想起……这朱安宁只抽一成……且据说永乐庄产量极高……这抽成还低,余粮不就来了么。
……
其实这瓜果蔬菜,是朱安宁强行安排种下的。
他算是发现了,古代人均寿命低成这鸟样,是有原因的。
有上顿没下顿就算了,还饮食极为单一。
这可不行。
所以才有了用良田才种瓜果蔬菜这一事情。
几人在说话的时候,恰好是有个妇人站了起来。
“诶,朱爷!您又去那江宁屯啊,来来来,我等你很久了,今天这些东西你必须得给我收下!”
只见那妇人是无视了朱元璋等人,直接挑着个箩筐就冲了过来。
把担架直接塞到了朱安宁手里。
“抬走!”
“柳大娘,我这准备忙啊,你这是干嘛……”
“你收我们租子又没收多少!完了现在十里八乡都说你穷疯了去江宁屯要钱……有人还说城里传那朱皇帝听了一些狗官的谗言,停了你俸禄!哎呀……咱们永乐庄的佃农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说我们吸你血了……这些东西就是乡亲们凑出来的,也没有多少,你必须收下!”
那柳大娘是以毋庸置疑的语气,把担子压到了朱安宁身上。
是压得他差点摔到了地里。
“我去……这么重!!!不是……我有钱的!大娘!大娘!”
朱安宁是说得急切,他就怕一会话题从狗官变成狗皇帝……乐子就大了……
结果满头大汗的他,刚抬起头,便看见那柳大娘跑得飞快……
让众人是瞠目结舌。
“咳咳,怎么?你挨罚,你的佃户倒是比你还不满意?而且你很穷么?怎么?是咱欠了你银子还是……”
朱元璋背着手在那里,看着挑着箩筐摇摇晃晃的朱安宁,是哼了声。
听着好像有点不爽。
而一边的徐达和汤和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唯有安然,他是深深地看了朱安宁一眼。
“哎呦哎呦……陛下诶,这个太重了哎哟……”朱安宁在那晃来晃去,一副没空回话的样子,多少有点滑稽。
最后朱元璋也是忍不下去,过去扶了下。
他顺便往里面看了眼。
“别装了,这点稻谷,你一个大男人能挑不动?你的佃户是真心疼你啊,怕你饿死是吧……给你这么多稻子。”
“诶啊……陛下我又不是什么真的武将,挑不动啊。”
朱安宁讪笑着。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在回避先前那个大娘说的话题。
只是,没有人想去点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