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哗然。
像涟漪那般,由前方传至后方。
“该杀?”朱元璋是愣在了那里。
若按他心中想法。
朱安宁应当也是上来求情,想让自己少杀些人的才对。
毕竟之前他展露出来的施政倾向,基本都是怀柔为主。
他老朱都做好要把朱安宁轰下去的准备了。
怎么,这家伙居然支持自己?
“该杀?”他又问了一次。
朱安宁站在下面,是咧嘴笑了起来。
还好,那些词够用,再说下去,就要显得自己没文化了……
“该杀啊,陛下,犯了这么大的事,不该杀?”
他反问回朱元璋。
朱元璋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对,该杀,哎呀……”老朱是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安然暗搓搓反对他,老臣杨思义又一副自杀都不太想认罪的样子,是让他很是不爽。
在朱安宁跳出来的时候,其实他的忍耐已经快要到达极限,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朱安宁居然是支持杀的。
如他很是惊讶一般。
那些京官,无论大小,都是一脸茫然。
怎么……这朱少詹事,是上去拍老朱马屁的?
陛下好像……好像很开心啊……
众人看向朱安宁的眼神都古怪了起来。
看得朱安宁是如芒刺背……
“只是陛下,臣还有事要禀告。”朱安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那是继续说了下去。
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换回了白话文。
毕竟接下来要解释的事情,还继续拽文的话,那难受的是他自己……
“说。”
朱元璋说得简练。
“那元贼多爱偷奸耍滑,才想出此等滑头方法,我泱泱大明,自然是不能再被这种蠢方法绕进去,既已确定要除去那帮虫豸,那自然是要立新规才行,否则上去的新官,岂不是又很容易重蹈覆辙?”
朱安宁是说得振振有词。
朱元璋是听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刚才只想把事情处理了先,以及是想要把反对杀人的人给镇压住先。
而后,自然便是要讨论如何解决这个送粮的问题。
昨日他想了一夜,自然也是知道,那空白文书大概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现在他把人抓了,不得用新方法顶上去么?
那有方法么?
答案是没有……
粮食运送的损耗,是不可避免的。
那对账是只能来回跑的。
这大概就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而现在朱安宁跳出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让朱元璋是安心了不少。
一众大臣看着朱元璋松气的样子,那是相当惊讶。
自家陛下,好似是真的很相信这朱安宁啊……
“陛下,送粮总归是有损耗的对不对?”
“嗯,你有何想法,大可直接说,这全应天府的官都在这里了,你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朱元璋是微微一笑,似乎是对朱安宁很是有信心的样子。
而朱安宁也有没再犹豫,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可以征收耗羡!”
“耗羡?”
“耗羡?”
这个词随着前方的人逐渐传到后方去。
包括朱元璋在内的人都在皱着眉头,念叨这词。
“说清楚些。”
“官员们可以在正税之外再加收一笔附加税,那么这么一来,在运送赋税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动用正税了,拿“耗羡”来进行消耗,这样大大降低了审核时出错的情况!”
朱安宁是说得平静。
听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平静。
朱元璋眉头皱得快要夹死苍蝇的样子。
他第一反应是这法子真是荒谬至极。
但是仔细想想……这好像也是不得已的做法……
虽然确实听着很膈应。
而下面的杨思义就没有那么忍得住了。
他是脸一白,然后又是一阵潮红。
直接就是站了起来,怒视着朱安宁。
“朱大人怕是不知道有些地方田租有多重!若是朝廷再加这种没道理的耗羡,这好不容易恢复点生气的大明,就要被你害死在这里了!!!”
杨思义作为前大司农,户部尚书,本身就是对赋税极为敏感的人。
朱安宁这开口就是多了一条税,那简直就是造孽!!!
杨思义是喷得酣畅淋漓。
朱安宁却是巍然不动。
哎,居然只有一个人骂自己……
看来这明初的官员,还是大多都比较喜欢明哲保身啊。
而他只是刚有了这个想法。
却也是看到了好几个人是直接跳了出来。
其中就包括安然,徐达,汤和等人。
他们是连忙对朱元璋喊道。
“陛下,万万不可加税啊!”
他们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却知道百姓疾苦的人。
所以自然也是不想认同这无由来的税项。
只是,他们多少也还算看好朱安宁,便也没有杨思义那般直抒胸臆。
看着蠢蠢欲动,后续想要跟上表达一下自己见解的众臣。
朱标知道是时候轮到自己出场了。
只见他在朱元璋有些意外的目光中,走到了殿中央。
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是狠狠地踹了一脚朱安宁。
朱安宁那是顺着朱标的力道,一边滚一边叫。
在那唉哟唉哟个不停,最后居然是滚到了徐达的脚边。
让徐达是一脸懵逼。
“朱安宁,你今日所言,真是令我失望至极!你竟敢轻言开征耗羡,可知此举将会带来何等恶果?地方官吏若得此私囊,必会肆意挥霍,中饱私囊,而百姓呢?他们将要承受更重的税赋,生活将更加艰难!你这是在挖国家的墙角,毁百姓的生计!你身为东宫属官,本该替父皇分忧,替咱理事,却在此胡言乱语!!!”
朱安宁是趴在那里,开始反驳。
“殿下,那难道就放任官员继续用那空印,蒙蔽陛下和您?我这耗羡可就是替您和陛下分忧啊!”
他说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还做了个抹眼泪的姿势。
是把徐达看得一脸黑……
靠得近些的官员,也是看得一阵恶心……
“愚蠢!!!父皇已命锦衣卫缉拿各地犯官,那定然已经是有了定夺和法子,来解决这空印一事!哪轮得到你在这胡言乱语!你真的好生令我失望。”
朱标也是说得声情并茂,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而此时。
坐在龙椅上的老朱。
此时是一脸问号。
我什么时候有了法子解决空印的?标儿,你踏马才是在胡言乱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