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林，前些日子我写给你的文章，你看了没？”

方孝孺的表情有些狂热。

而每当他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都是宋慎带上痛苦面具的时候。

除了这次。

因为，宋慎的表情，比那方孝孺还要狂热。

“看了，你……不可能，就算是你也不可能，那社会论，由浅入深，而且写的明显不是我大明的事，也不是前元……更不是任何一个朝代发生的事情，这是以域外为基础写的！我知道了，是朱大人对不对？”

宋慎明显是一副有些疲惫的样子，这是因为他昨夜，在彻夜读方孝孺给他的文章。

那是读得彻夜难眠。

那些文字，是颠覆的，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

换做任何一个大儒，绝对暴起直接烧掉那些文字，然后拼死要弄死写文章的人那种。

但是，方孝孺和宋慎不一样。

深受朱安宁影响的两人……那是接受得相当的快。

特别是方孝孺。

“你也觉得好！我还怕你说我离经叛道呢。”

方孝孺听着宋慎的说法，那是两眼冒光。

他最近很想找朱安宁讨论书来着。

但是每次没和朱安宁讲两句，朱安宁便是要赶着去处理其他事情，这让他是很不爽……可是也没办法，看着朱安宁确实是忙得两脚不离地的那种。

于是，无奈之下，他把目标瞄准了宋慎。

他也知道朱安宁给他的书，可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但是没人讨论，他是心痒难耐。

最后是按捺不住，还是给了宋慎。

两人在树林边上，是边走边说，宋慎还拿出了那方孝孺给的文章，直接就就着文章，指指点点了起来。

正说到兴头上，那远处是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响。

宋慎和方孝孺可不是没见识的人，他们是见过试枪的。

当即就是知道不好。

结果第二枪是很快就到来，宋慎是手臂一麻。

他懵在了那里，接着便是有些脱力，那文章便是掉到了地上。

方孝孺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妙。

赶紧对着远处大喊了起来。

“有人！！！这里有人！！！”

其实他不喊，朱棣和朱安宁也是看清了。

朱棣是大惊失色。

朱安宁自然也是，两人是暗道完蛋。

他们平时试枪，还是很老实的，有个山头是被他们圈了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情。

结果今天太急，没去到那安全的位置，他们就开枪了……

不会是打到了人吧。

但是看着方孝孺没什么事啊。

两人的心，是只悬了一半。

而后，很快，他们就听到了惨叫……

不是方孝孺，原来一边还有个宋慎。

他的哀嚎声直穿云霄。

震得朱棣是头皮发麻。

“朱哥，糟了啊，打到人了。”

“你瞄树啊，你瞄人干嘛……”

“我哪知道树后面还躲着人啊！”

“歪日，别打死了啊……赶紧过去看看。”

两人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赶忙是向那边跑去。

朱棣骑着马，自然是快些。

很快他就看到了在地上打滚的宋慎。

和一边不知所措的方孝孺。

“哎哟喂，方希直，你们两没事蹲这里干嘛！”

“燕王殿下，我们就是在说闲话而已，怎么知道……哎，燕王殿下，您先看看怎么办吧，相林看起来挺疼的样子啊。”

方孝孺是指了指地上那个杀猪般边嚎边打滚的宋慎，多少有些无奈。

朱棣赶紧下了马。

而此时，朱安宁已经随后赶到。

两人合力按了下宋慎，是想赶紧给他找下伤口。

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几张纸已经掉到了一边。

“打中哪了？不会打到脑子了吧！”朱安宁是满头大汗。

朱棣也是一身冷汗。

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朱元璋。

被那老头知道了，不知道要扣什么罪名下来。

“朱哥，打脑子他还能滚，早就直了……”

“不是脑子就好，那不是打肚子上了吧。”朱安宁是说着就像扒那宋慎的衣服。

而宋慎也是终于愿意睁眼说话。

“哎哟……不是肚子不是肚子，啊！我的手臂，痛死我了！！！”

他是连忙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朱棣和朱安宁连忙拉起了他的衣袖。

方孝孺也是靠了过来。

仨人是睁大眼睛看了个清楚。

“打穿了？”朱棣揉了揉眼睛。

“弹药不是留里面了吧？”朱安宁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已经开始想如何劝服宋慎无麻醉开刀这一事情……

而方孝孺，却是在看了第一遍之后，又表情微变地看多了一遍。

“好像……朱先生，燕王，好像就是擦伤而已……”

他不是很确信地提了自己的意见。

却也是把朱安宁和朱棣都说愣在了那里。

而此时的宋慎还在那里鬼叫。

“哎哟……哎哟喂，轻点，两位轻点，我的手完全没感觉了，是不是要残废了啊……呜……我这才多少岁啊……”

宋慎是说着说着，隐隐有些想哭的样子。

让朱安宁是脸都黑了几分。

他大喝了一声。

“不要吵！”

这一喝，还算有用。

起码让宋慎不再叽叽歪歪。

朱安宁是直接就抓紧了他的手臂。

最后是和朱棣一起确认了这伤口的情况。

“擦伤而已，宋慎！”

“啊？擦伤……哎哟，但是朱大人，真疼啊！”

“枪伤，疼是正常……回去让戚叔上点药包扎下就行！”

“那，我们现在回去？”宋慎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虚惊一场，朱棣也是当即有些身子骨软。

没出大事就行，擦伤实在是太好了。

于是他也是连忙补了句：“我们赶紧回去吧，这伤口让戚叔处理下。”

心虚的朱棣朱安宁，那是连忙把宋慎夹了起来。

这事，只能说还真是他们的锅。

方孝孺看着朱安宁和朱棣紧张的样子，也是心如明镜。

只是，他觉得一个擦伤，三人能紧张成这样，真是好笑……

他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林间。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除了那几页纸张。

而很快，那几张纸是被人拾起。

“出恭还能有纸用？咦……这上面怎么还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