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讨论,一直从下午持续到了深夜。
宁法这才起身告辞,诚恳道:“多谢温前辈今日赐教,晚辈将铭记于心。”
这不是他说的客气话,而是的确如此。
白衣修士摆摆手,温润笑道:“小友虽然炼丹经验尚浅,但是思维却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让我也受益匪浅。等下次有空之时,定当再来找小友交流一番。”
在宁法离开之后,黎夫人和另一位身穿黑裙、脸罩黑色面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此女赫然正是那位齐坛主。
黎夫人一脸好奇地看着白衣修士,问道:“黎师兄,没想到你竟然和他待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那位齐姓女子也是一脸好奇的神色。
白衣男子眸光闪烁,缓缓道:“这位小友的炼丹见解非常不俗,在炼丹一道上的天赋的确是非常不错,很可能在我之上。
而至于他身上的秘密,我现在却不敢肯定,需要施展元机之术,卜算一番,你们先出去吧。”
尽管两女非常好奇,但还是顺从地离开了房间。
白衣男子随手施展一个隔绝禁制,将整间房间笼罩。
随即右手屈指一弹,只见空中光芒一闪,出现了一块头颅大小的黄色龟甲。
不过这龟甲看上去灰扑扑的,上面似乎满是灰尘。
白衣男子手中法诀变换,一道法诀打到这黄色龟甲中。
只见这龟甲猛然一震,表面的尘土飘飞到空中,却没有坠落,而是依循着某种神秘玄奥的轨迹开始飘散。
在空中逐渐出现了一副数尺长短的沙尘画卷,画卷中的图案正在缓缓成型,只不过速度非常缓慢。
白衣男子目中露出一丝凝重之色,他确实感觉到了一股阻碍之力,但却反而让他真正感兴趣起来。
只见他衣袖一挥,几团灵光飞逝而出,将这沙尘画卷所包围。
灵光中分别是罗盘、铜钱、竹签、蓍草等卜卦之物。
白衣男子双手如同车轮般转动,一道道法诀打出,这些东西分别激射出一道道灵芒射向那沙尘画卷,让那画卷所形成的速度顿时加快。
一刻钟时间之后,即便是白衣男子,脸上也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
但他却是微微露出兴奋之色,因为那画卷快要成型了,卦象也终于要完全显现。
但是就在这时,白衣男子的脸色猛然一变。
那沙尘画卷上本来快要成型的沙尘画面,突然变得凌乱不堪,那些沙尘无序地飞扬着。
白衣男子目露震惊之色,他随即一口精血喷出,化作一道血色法诀飞去,想要将这异变镇压。
但是下一刻,那些沙尘却是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只草鞋的形状,随后猛然向白衣男子踏来,轻易地便将前方激射而来的血色法诀击碎。
白衣男子脸色大变,身形急退,身前灵光狂闪,形成了一道道如同水波一般的蓝色灵光,想要阻挡。
但是在那沙尘形成的草鞋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这时,白衣男子脸上甚至露出了惨白之色,甚至有种要陨落的感觉。
但是就在那沙尘草鞋即将要踹中他的脸部时,却是突然迎风飘散,重新化作尘埃,飞回到了那龟甲之上。
白衣男子面若金纸,嘴角泛血。
虽然他没有被真的攻击到,但却是被卜卦之术严重反噬了。
此时的他,双目瞪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温师兄怎么了!?”
这时那位黎夫人与齐姓女子冲了进来,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动静。
她们看着此刻狼狈不堪的白衣男子,更是震惊不已。
白衣男子像是没有听见,闭上双目,似乎在仔细回忆。
黎夫人两女虽然着急,但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之后,白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道:“放心,没有大碍,只是受到了一些反噬。”
黎夫人长松了一口气,不禁问道:“温师兄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你在和别人交手?”
白衣男子神色凝重地说道:“那位宁小友身上的天机的确不一般,极有可能是一名四阶卜卦宗师在他身上施展了天机之术。
我不知深浅,强行卜算,惊动了那位存在,所以才这副模样。”
“四阶的卜卦宗师!”
闻言,黎夫人和齐姓女子两女脸上都是露出震惊之色。
修仙百艺中,如果论最神秘莫测的,莫过于卜卦一道。
进阶极为困难,即便是三阶的卜卦大师也是极为罕见,不要说是四阶的卜卦宗师了。
黎夫人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即便是袁师也不过是准四阶的卜卦师而已,而他已经是我们正魔两盟卜卦之术最厉害的人了。”
白衣男子缓缓摇头道:“我好歹也修炼到了三阶中品的卜卦之术,虽然比不上袁师,但他也不可能这么摧枯拉朽一般地将我碾压,所以对方必然是一位四阶的卜卦宗师。
幸好对方看起来并没有太大恶意,对我只是小施惩戒,否则我今天的下场绝不会这么简单。
小影,你之前的感觉没错,也幸好你谨慎,没有贸然对那位宁小友出手。
否则,一位四阶卜卦宗师的怒火,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甚至宗门也保不住你们。
达到了这种级别的卜卦师,神鬼莫测,厉害之处还要远胜过一般的元婴修士。”
闻言,黎夫人和齐姓女子脸上都是露出震撼和后怕之色。
尤其是那名齐姓女子,更是心有余悸。
当初要不是那曦灵玉佩预警,她当初如果敢对宁法动手的话,可能早已陨落了。
黎夫人更是不解地问道:“这宁法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为何那位卜卦宗师要在他身上施展天机之术?”
白衣男子沉思一会,然后摇头说道:“这种大能之士的目的,不是你我能够猜测出来的。
但是结合小影所说,有可能是和那宁道真有关,也就是说他的目的可能也是在那血天宗。”
说完,他略一停顿,随即喃喃道:“我甚至怀疑这位前辈不是我们沧元修仙界的人,否则这等厉害的卜卦之术不应该默默无闻。”
此言一出,两女皆惊。
黎夫人迟疑地问道:“不是我们沧元修仙界,那还能是哪里?”
白衣男子缓缓道:“无仙海另一边的九龙海修仙界,甚至是云断山脉东边的大秦修仙界,都有可能。
对于这种级别的修士来说,无仙海或者是云断山脉应该阻挡不了他们。”
“九龙海……大秦……”
黎夫人和齐姓女子口中喃喃,美目中都是震撼之色。
齐姓女子更是反应了过来,不解道:“这么说的话,难道这种大能之士对血天宗也感兴趣?”
白衣男子点头道:“这很有可能,这件事情我需要上报给宗门,让宗门有个心理准备,对于这位宁小友……”
说到这里,白衣男子略一沉吟,继续道:“就保持现状即可,通过芝兰商行和他保持联系,但是也不能过分加深关系。”
齐姓女子和黎夫人当即点头。
此刻,在黑泽仙城以东数万里之外,有一处名为落日山脉的地方。
这里也是云荒大泽比较有名的一处地方,虽然遍布妖兽和禁制,但是论危险程度却比不上雷炎海、魔鸦岭这种险地。
而这里又出产一些珍稀灵材,甚至还有一些尚未挖掘的遗迹或者是古修洞府,所以众多散修喜欢前来此地探险。
此时,在此山脉的黑昼峰一处古迹外围,禁制被一伙修士所攻破进入其中。
从这古迹的规模来看,很有可能是古时修仙宗门的山门所在。
在这宗门古迹的一处偏厅之中。
此地虽然没有什么宝物留存,但这墙壁上却是有很多壁画以及古文记录。
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引起其他探险修士的兴趣,这些人纷纷涌入古迹深处寻找宝物。
只见这偏厅内有一名老道正在探头探脑地寻找着什么,而醒目的是他的一只脚还光着。
不一会儿,他从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另一只草鞋。
老道将这草鞋拿在手中,朝着地面磕了磕,顿时灰尘飘散,接着重新穿回了脚上。
他仰起头,目光仿佛穿透大厅穹顶的浮雕,嘿嘿一笑道:“小家伙虽然有些道行,但在老夫面前还是不够看,现在应该知道怕了吧?
那宁小子老夫还是抱以厚望的,自然不能让你打扰。”
只见此老道身着打着补丁的灰色长衫,发髻灰白,容貌清癯,但是神色间却是有些浮滑、贼眉鼠眼,给人不正经的感觉。
此人赫然正是当初在黑水泊和宁法做了交易的那名天逸居士。
而这时,他身体略微一晃,脸色骤然苍白。
只见他身周一阵灰气缭绕,随即才恢复正常,他砸了砸嘴,有些无奈地自语道:
“云断山脉的那位天穹鼠妖王还真是有些厉害,它的天赋神通对老夫的天机之术正好非常克制,让老夫受的伤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否则刚刚也不用虚张声势了,直接给那小家伙来一下厉害的,给他增加一下教训。”
说完,他又看向了墙壁上的壁画,目露一丝奇怪之色。
只见墙壁上原先连贯的壁画非常突兀的戛然而止,后面的都不知所踪。
“那血天宗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夫到过的这几处古迹中,所有关于血天宗以及另外几大宗门的描述都是诡异的消失不见,这到底是什么力量所造成?”
老道一脸困惑的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