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蝉上下打量他一下。
他戴着的是医院专用的口罩和帽子,身上还穿着白大褂。
“高稻?”
温蝉从嘴里吐出这个名字。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你还记得我。”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嗓子受过伤。
温蝉皱眉,记得他昨天晚上不是这样的。
“你……有什么事吗?”她问了一句。
特地趁着辛离不在过来,肯定是有事想做吧。
高稻点了点头,直接进入病房,开始在病房里翻箱倒柜。
“这是做什么?”
温蝉斜靠在一旁的墙上,双手环胸,“别把东西翻乱了,翻乱了辛离回来生气,他晚上要重置多少次,我可就说不准了。”
高稻一顿,疑惑的回头看向温蝉,“你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找钥匙吗?”
“嗯?什么钥匙?”温蝉问。
高稻:“……”
她居然不知道。
高稻沉默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说。
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看群聊,你不是去过停尸间了吗?”
温蝉:“啊,原来你一直没说话,是在窥屏啊。”
“……”这是重点吗!
“我下去之后玩了个游戏。”高稻无视温蝉跑偏的话题,继续说:“玩完得到一个消息,开启器官储存室的钥匙在这里。”
他上午的任务就是送一具尸体去停尸间,结果碰到了电梯里会说话的小喇叭,让他找自己的同伴,顺便把停尸间恢复原状。
他在恢复原状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也就是死去的主任的尸体。
然后得到了这条提示。
后来他就迫不及待的上来找钥匙了。
因为他再不把自己的心脏拿回来,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温蝉:“……”
“你帮我,等于帮你自己。”
高稻手上的动作没停,把病房里的柜子抽屉都翻了个遍:“我们莫名消失的心跳,是因为心脏被夺走了,现在那些心脏都锁在器官储存室里,只要找到自己的心脏就能活下来。”
“温蝉。”
高稻翻半天没找到钥匙,站起身,认真的看着温蝉,“我不知道你现在跟余飞是什么关系,离他远点。”
“有故事?”温蝉从容不迫。
丝毫没有因为他带来的这个消息而感到快乐。
“是有一些。”
高稻扯下自己的口罩,让温蝉看他的嘴。
温蝉见状,微微一怔。
他的嘴几乎都烂了,全是血泡,舌头更是一边说话一边冒血。
“我们三个今天早上是一起去工作的。”
毕竟仨人都是医生,只是医生也分高低的。
因为昨晚熬了那么久,仨人都没什么精神。
从一开始余飞就是个热情的性子,他给他和主任泡了咖啡,说是提神。
他喝完咖啡,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里面不知道掺杂了什么,尽管刚入口他就感觉到不对劲,把咖啡吐了出来,但还是有一些顺着嗓子流了下去,让他的嗓子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嘴也随着时间烂掉了。
余飞把这些都推给了这个副本,说他不知道这里的东西都有毒,还一直跟他道歉。
余飞的人设立得太好了,毕竟人家也是出于好心,高稻一开始也没多想,真以为是他自己倒霉。
还想去看看主任喝完咖啡后有没有事。
结果主任好像很忙,他一直没找到他。
再得到他消息时,已经是主任从群聊里除名了。
刚才在停尸间他看了主任的尸体,他的身体完好无损,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同样都喝了咖啡,为什么就他出了事?
感觉像是在故意针对他。
直到他在三楼那阵听到了温蝉和余飞的对话。
“你们那时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高稻把口罩重新拉回脸上,眸中没什么神采,“你说,我们玩家死亡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余飞给病人换了我们玩家的心脏。”
“这让我想起来,移植器官前,是需要捐赠者和当事人同意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用的那颗心脏是主任的。”
“今天下午他的那台手术,搞不好会换我的,我必须尽快找到钥匙。”
这也是他一直没在群里说话的原因。
余飞在群里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凭自己一个小透明的片面之词,他不觉得其他人会信任自己。
“你就不怕我跟他是一伙的?”温蝉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一点不相信其他玩家,为什么见到她,就把这些消息全部告诉她了?
这不是给她添麻烦吗!
高稻看了她一眼,“因为你也找到了这里。”
温蝉:“……”
“怎么跟你说呢,其实我在这里是因为……这是我男朋友的病房。”
什么钥匙之类的,她压根没听说过啊,更没见过。
高稻:“……”
他表情扭曲的盯着温蝉,像是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温蝉朝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高稻沉默了。
下一秒,继续翻找起来。
看来是一点也指望不上温蝉了!
“别找了。”
温蝉出声提醒道:“病房就这么大,都找不到说明钥匙在辛离身上。”
“你猜为什么那个小喇叭给了你一个提示之后,又把辛离从病房里叫走了?你真以为它是好心给你腾出病房让你找钥匙呢?”
高稻:“……”
辛离是被小喇叭叫走的?
他只看到辛离坐电梯下楼了,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原来是这样吗?
温蝉说:“他现在去了停尸间,你要找得去那里找。”
高稻立马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回过身看向她,“你不去?”
“你去就中计了。”温蝉眨眼。
高稻:“?”
什么意思!
一会儿告诉他,辛离在停尸间,一会儿又告诉他,去了停尸间就中计了。
那他现在怎么办?
“中谁的计?”高稻问了一句。
温蝉:“小喇叭啊!它就是勾引你去停尸间呢,去了还能不能回来就不好说了。”
它没办法阻止从停尸间跑回来的人,所以特意叫了个能阻止的生物下去守着。
都做到这一步了,要是不勾引个人下去收拾收拾,它的这些计划不就全白瞎了?
高稻:“……”
他沉默着,既没有问接下来该怎么办,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像是自己在思考着。
“你说,做移植器官之前需要捐赠器官者和当事人同意对吗?”
高稻睨了她一眼,“这不是常识吗?”
“是。”温蝉眯起眼睛,“可这种副本,需要这么遵守规矩吗?”
高稻微愣,“不需要吗?”
温蝉说:“需要吗?我教余飞做手术,都是让他随便乱缝而已,如果真要那么遵守,那他今天上午治的那个人,肯定就好不了。”
高稻:“这是他医术的问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医院的规定。”
随便乱缝属于余飞医术不过关,是个人问题。
但需要双方签字,这个是医院规定,不然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温蝉点头,认可他的说法,“既然必须遵守这一条,那你一直在这里待着,不去签字,他不就没办法用你的心脏了?”
高稻:“……这么说也没错。”
只要他躲着点余飞就是了。
但是!
“我倒是可以这样,其他人呢?我不签字,谁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让其他人签字呢?你也缺了个器官,你不着急吗?”
“急啊,但是急也没用。”
温蝉从洗漱间里把自己的外套拿出来,披在身上,“但是与其去停尸间让小喇叭得逞,还不如直接去找余飞。”
“辛离会回来的,他也会把钥匙交出来的,只是要晚一点。”
等他回来,她直接管他要。
很简单的一件事。
高稻看着温蝉这副淡定的样子,一时间竟也跟着冷静下来。
“那你现在要去找他?”高稻问。
温蝉看了一眼群聊,群里从她告诉余飞和舒秋瑶怎么从停尸间出来后,就再也没有新消息了。
这会儿,他俩应该还在一起。
温蝉想了想,有点犹豫的说:“我只祈祷他,别死那么快。”
舒秋瑶那个女人,好恐怖。
高稻:“?”
他死了不是更好吗?!
ˉ
“秋瑶,你是真的喜欢我啊?”
医院食堂里,余飞和舒秋瑶面对面坐着。
再迟钝的男人,被舒秋瑶一顿直球攻击,也应该明白她的意图了。
从昨晚开始,舒秋瑶就格外的黏他,余飞都看出来了。
“当然了余飞哥,昨晚其他人都不理我的时候,是你主动跟我讲起了当时的情况。”
舒秋瑶一脸害羞,“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像个英雄。”
“说实话,我从小就被人排挤,总希望有人能够带着我,引导着我。”
“我也想跟其他人交朋友,但他们都说我绿茶,不愿意搭理我。只有你,只有你肯把我当成正常小女生来看待。”
舒秋瑶情深意切的继续说:“虽然我们才认识一天……啊,时间上看着是一天,但我们重置过那么多次了,那些浪费的时间加起来,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相当于我们也认识很久很久了。我希望有这个机会,可以跟你在一起。”
“你要是觉得进展太快的话,我们可以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先做起,等出了这个副本后,你要是觉得我行,我们再在一起。”
她的话让人动容。
舒秋瑶心里只觉得出了副本,他的那些积分就有用了。
中转世界的商店卖的东西都好贵,到时候可以忽悠他给自己多买点道具防身。
没有男人能抵得住一位美女的深情告白。
余飞的脸色柔和下来,他试探性的伸手去抓舒秋瑶放在餐桌上的手。
又白又嫩,还没有茧,一摸就知道没干过活。
余飞大概知道她是靠什么在副本中行走的了。
估计之前的副本,她也是找男人依靠才能存活下来的。
这种女人副本里比比皆是,余飞并不惊讶。
他轻轻握着舒秋瑶的手,心里嫌弃的要死。
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挺脏的。
不过他也没有其他的人选了。
本来选好的人是高稻,想把他放倒后让他签字,但是高稻那杯咖啡没喝下去,那家伙察觉到不对劲就吐了。
之后就一直没找到他的人影。
后来跟温蝉套近乎,想让温蝉当下一个。
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当时在群里一直叫温蝉来救自己,温蝉压根没来,来的是舒秋瑶。
只有这个女人上赶着送死。
不过也好,有人自己送上门来,正好还对他有好感,这就怪不得他了。
“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先从朋友当起,出了副本后再决定要不要在一起。”
“我怕你是一时冲动,到时候想反悔也有个余地。”
“这样吧,我们来立个字据,你把这个签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空白的纸,递给舒秋瑶。
舒秋瑶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什么都没有,签什么?”
“签了之后我再写。”
余飞又掏出一只笔,“就写这次的感情,不管离开后会不会再一起,都不准后悔。”
舒秋瑶:“……”
她沉默了一会儿,把纸还给他,“你先写。”
“你签了我再写,我还要想想加些什么,才能让你不吃亏。”
余飞竟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以后我的积分都给你花?这条要加吧?我觉得可以。”
舒秋瑶:“……”
戳她点上了。
余飞:“以后家务活也都我干,可以吗?”
“我们不是从朋友做起?不是同居。”舒秋瑶提醒。
“瑶瑶这么喜欢我,这不是迟早的事?难道你不想?”余飞歪头看着她。
舒秋瑶:“……”
余飞的长相算不得有多帅,但笑起来很阳光,看着就顺眼。
这些情话和保证下来,恋爱脑就直接冲了。
舒秋瑶捏着纸和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般人都知道绝不能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自己的名字给别人,否则对方要是写了些什么欠条之类的,她是要给钱的。
干什么都行,骗她钱可不行。
向来只有她骗男人钱。
“行吧,我写。”
舒秋瑶快速在纸上写下名字。
余飞脸上带着微笑,见她写完后,接过来的手都在抖。
成了!
下一秒,他的表情僵住了。
“你写我的名字做什么?”
他才看清,舒秋瑶在纸上写的名字是余飞两个字。
舒秋瑶真诚道:“既然你说要加你刚才的那些条件,那就是属于你的保证书,自然是要写你的名字。又不是我保证的,难道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