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费口舌,还不如跟着老爷,辨辨人便能有一两银子的进项。”
叶沅:“……”
周解已经穿好针线,开始缝第一个人头。
叶沅穿针引线开始缝人头。
顾寒衣守在门口。
天逐渐亮起来,叶沅和周解已经缝了一半。
缝好最后一颗人头后,叶沅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酸痛感几乎令她觉得脖子将要折断了。
周解放下针线,用胰子洗了手。
老零头此时端来一盆烧着熏烟的艾草。
周解从艾草盆上跨过后道:“老爷,我先回家了。”
叶沅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吃了再走吧。”
老零头道:“锅里蒸着包子呢。”
包子……
缝了一晚上人头的周解坚定的摇头道:“老零头,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想吃包子,你做了也不必叫我吃。”
老零头往里面扫了一眼,了悟点头道:“昨晚辛苦了。”
周解摆手,阔步离开。
周解出了衙门径直归家。
这天他无论去哪里都会听到有人议论黄云龙满门被斩断头颅的事。
越来越多的人说是被仇家寻上门。
还有人联系到城隍庙,说是城隍老爷晚上动的手。
从前不知道的关于黄云龙做的恶事欺行霸市的事,全部都浮出水面。
从头到尾,还有中间的细枝末节全部都清清楚楚。
无论对方是善是恶,人走茶凉这句话都适用。
周解神色疲倦,披着满身日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另一边,周解离了衙门,叶沅洗了手,跨过了艾草盆。
老零头关切道:“老爷忙活了一夜,吃点儿东西歇会儿吧。”
叶沅摆手道:“吃不下,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不怕尸体是一回事。
爱干净的女儿家又是一回事。
“有。”
老零头道:“知道老爷爱干净,锅里给老爷预备着呢。”
叶沅忙了一天一夜,原本就因为天寒而懒得动弹的身子经昨晚的夜奔,又熬夜缝合尸体,疲倦不堪。
在热水中跑着,叶沅神思逐渐放松。
不知不觉叶沅在浴桶中睡着了。
最后她是被冷醒的。
叶老爷在浴桶中睡着的后果便是发起了高热。
老零头想着她累了一天一夜便没有过去打搅她。
等到吃晚膳的时候,周解来衙门了。
宁福小流顾寒衣老零头围着石桌吃饭。
周解问,“老爷呢?”
四人闻言皆是猛地抬头,而后茫然看向周解。
“老爷还在衙门?我还以为老爷又出门查案了呢。”
这是小流。
“午膳也没见老爷出来吃啊。”
这是宁福。
老零头拿着筷子的手一拍头道:“我以为老爷累着了,就一天都没去看老爷了。老爷这都睡了一天了,别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顾寒衣放下碗,无语的看向老零头,“我们在外面忙了一天,你在衙门一次都没去看过老爷?”
老零头讪讪笑,“我这就去。”
老零头说着放下碗筷就要去叶沅的房间。
“我已经吃过了,我去看吧,你们继续吃。”
周解说着已向叶沅房间方向而去。
“我也去。”
顾寒衣紧跟其上。
周解和顾寒衣的目光对上,怎么看都有一种防备对方的意味。
两人都走得很快,几乎是同步到叶沅的房门外。
“先敲门。”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道。
顾寒衣周解对视一眼。
周解抬手敲门,里面人没回应。
周解又敲了两次。
还是没回应。
“老爷?”
顾寒衣忍不住唤了一声。
屋内还是没人应答。
顾寒衣与周解同时推开门。
屋内陈设雅致,门窗紧闭。
屏风上画着夏日清荷。
“老爷?”
“老爷。”
周解与顾寒衣一前一后朝里面去,但没有径直走进去,而是只虚虚探头看了一眼。
但见叶沅躺在床上,面色潮红,似生了病。
“老爷病了。”
周解上前只看了一眼便知叶沅得了伤寒。
“老爷?”
再唤也无人应。
周解本欲给叶沅把脉,想掀被子又停下。
“去找大夫。”
老零头去找了熟识的大夫。
屋子里一下进来好几个人,床上昏睡的叶沅终于醒了。
大夫手已碰到叶沅的被子。
叶沅用尽力气往里一缩。
“我……”
叶沅嗓子沙哑得很,说话几乎是哑音。
“大人,老夫观您应是风邪入体,您让老夫给您把把脉好对阵下药。”
“我没事,你写方子便是。”
叶沅这话声音很小,她又摇头。
“大人,您这样讳病忌医……”
“开药吧。”
周解道:“大夫您行医多年,必能令大人药到病除。”
叶沅也跟着点头。
大夫无奈叹气道:“早知道便在药馆将药抓来了,这样现在都能熬药了。”
大夫走到书案旁写方子。
方子写完了,大夫回头看拥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得叶沅,眉头紧缩。
“大人,您是为了黄家的案子操劳过度才病倒的吧?”
确实也是如此。
叶沅点头。
大夫神情变得肃然起敬。
“大人,您真是个好官。”
叶沅笑了笑。
老零头拿了药方出去。
周解去给叶沅倒水,顾寒衣转身往外走。
大夫趁着收拾药箱的功夫,压低了声音问叶沅道:“老爷,黄家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黄云龙得罪了人,被报复了,还是真的是城隍爷杀人?”
不等叶沅回答。
大夫满脸讶色道:“您是不知道啊!”
叶沅道:“怎么了?”
“城隍庙现在香火非常旺盛,相信是城隍爷杀人的,都跑去感谢城隍爷了。现在连上香都要排队了!老夫的夫人从城隍庙路过的时候,看到队都排到外面了。”
叶沅:“……”
“老爷,您便告诉我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案子尚且查清,本官不能透露案情,还请大夫见谅。”
大夫满脸失望。
低头收拾东西的时候,大夫道:“老爷,黄家的案子别看他们谈论得热闹,其实县里还是有不少人担心。”
“他们怕什么?”
“城隍索命。”
叶沅:“……”
“没有的事。”
叶沅疲倦靠在枕上道:“大夫出去了与人闲谈时,可要记住本官所说。”
周解将水杯递给叶沅,叶沅喝了一口觉得嗓子终于舒服了一些。
“多谢。”
她的嗓子还是不大好。
送走大夫,周解站在门口道:“老零头把药带回来我会给老爷熬药,老爷先歇会儿。”